她搞不懂姑娘今天怎么莫名其妙的,先是让她跑腿喊什么厉害的小厮过来。
她心里最讨厌那些个臭男儿身她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又无故走得那么快。
阮如笙听见她的抱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便说道:“你身子骨太差,平素都叫你偷懒偷惯了,你看看子鸢姐......”
子鸢干干的笑了笑,她比心悠大一岁,看着却像大了好几岁的样子。
何姨娘的暖香阁和三姑娘阮如烟的辛夷苑靠在一处,就在扶云院的南边,比之扶云院肯定是小了不少。
暖香阁名字好听,地盘却寒酸,因为靠近侯府油黑大门处,所以绿色植被少见,三间正屋,加外面一个小院子。
何姨娘这时候只两个伺候的丫鬟落梅和丝竹,一个粗使的婆子。
院子外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谁能知道三年后一直悄无声息的何氏会成了阮家掌事的呢?
心悠和子鸢面面相觑,不知道姑娘来何姨娘处是何用意?
“咦?五姑娘?”落梅刚巧打了帘子出来,一双手都是灰正在汗巾上擦着,一见阮如笙三人,愣了愣。
阮如笙看也不看她,直直的摔了帘子进屋。
何氏正坐在炕上做女红,身上穿着素色的绫子裙,青缎子背心,腰间束着白绉丝巾,脖子上戴着花领子,头上别着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子,两条水滴的吊坠随着她错愕扭头的动作而摇摇晃晃。
除此之外,她身上再无多余的首饰。
比之林轻语,简直是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
“五姑娘?”何氏错愕的喊了一声,遂放下手里的活起身给她行礼。
在阮如笙的印象中,何氏确实一直都是老实本分,谦虚有礼,温柔贤淑......
不像许姨娘,活脱脱一个耍泼的猴,又生了一男一女,小时要抢了儿子女儿阮从安和阮如欣自己带着,以为自己养大母凭子贵。
没想到爹和老太太都不稀罕她生的那个儿子和女儿,她自己出身低微,没有凭上子贵,反倒还把阮从安和阮如欣带得降了几个档次。
爹不疼,老太太也嫌弃,看着何姨娘的儿子阮从柏,许姨娘这才惊觉走了错路,整日要死要活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温柔谦和隐忍的何氏,心里暗道,果然能忍得千般寂寞。
“听下人说何姨娘女红做的好,特地来跟姨娘学学。”阮如笙笑了笑,脆生生的说道。
何氏原来就是宋氏的绣娘,跟她嫁到阮府后做了很多好看的针线活。
宋氏对她怎么阮如笙并不清楚,但从前世死时何氏说的那一段话来看,宋氏待她并不好。
何氏在身体两侧擦了擦手,面容清秀,不好意思的笑道:“哟,这多不好意思,姑娘要我绣荷包给你,遣个丫鬟来说一声便是,怎么还亲自跑来了?快坐,快坐——”
说着对外面的丫鬟喊道:“丝竹,快给五姑娘泡杯茶来,再把柜子里放的腐竹笋拿一些过来。”
说完又对阮如笙笑道:“地方小,没甚好招待的,那些零吃姑娘也见得多了,那腐竹笋是我的一个老乡捎来带给我的,姑娘可带回去尝一尝。”
阮如笙兴高采烈的拍手说道:“好啊,我还没吃过这些小玩意,心悠,你去包着。”
何氏对于阮如笙的到来有些惶惶,坐立不安,教她绣女红时不免分神。
“啊——”针不小心刺破了她的食指,流出斗大的一滴鲜血来,何氏忙掏出手绢按住。
阮如笙放下手里的绣布,关心的问道:“姨娘没事吧?”
何氏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起身撕了一块白布包扎起来。
阮如笙不解的看向屋子内外:“何姨娘这房里的丫鬟姐姐可偷懒去了?怎么一个也没见人影?若是有个什么事,都找不到人伺候。”
何氏叹息道:“她们也是人,从早服侍到晚,没有事我便叫她们干完活回屋休息去了。”
阮如笙暗暗记在心里,又和她叙了一会话,便拿着绣布上的样式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何氏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下虽然怪异,但毕竟她才九岁的孩子,能知道些什么,然后也没放在心上。
......
阮如笙转眼就将何氏给她的那包腐竹笋赏给了子鸢。
“我看你平素挺喜欢这些小玩意的,就赏你吧。”她说道。
子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平素哪里喜欢这些乡下玩意了?
她本想劝姑娘别和姨娘这些人来往,更别降了身份收她东西。
谁知阮如笙会将腐竹赏给她?
主人赏赐本是好事,奈何......她总觉得阮如笙是词不达意。
手犹豫的接过,却被心悠又一把抢了过去。
“我看你不想要的样子,不如给我了吧!我瞧着不错,回去下了菜,尝尝什么味。”她笑着对她挤眉弄眼。
阮如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心悠。
子鸢正不想要,见她抢过去正合了意,便顺着笑说:“你要便拿去吧。”
心悠看着阮如笙离去的背影表情讪讪。
......
午间的时候,林轻语差了丫鬟明月来叫阮如笙:“夫人叫小姐收拾一下,说午膳布置在四喜堂,有公府的岳爷和世子在,叫小姐不可失了礼数。”
子鸢听得神情一喜,却又瞬间暗了下来。
大姑娘和二姑娘马上及笄,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这公府的世子年纪正当,两家这时候来往,老爷肯定是想攀上岳家这门亲事的。
可惜五姑娘虽是嫡出,母亲却是继室,老太太也不喜欢,再说才九岁。
这么好的婚事是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小姐头上的。
叫小姐过去,不过是当个陪衬罢了。
阮如笙记得前世因为冲撞了爹,所以午膳的时候爹娘并没有派人来叫她过去。
今生大概是没有犯错,所以叫她来了。
她应了明月一声:“我这就过去。”
她一个九岁大的孩子,也不需要怎么收拾,只简单的整理了一番仪容,阮如笙便出门了。
从后楼的角门穿过去,很快就到了四喜堂。
里面传来谈笑声,正是阮永定和岳天凛等人,林轻语坐在阮永定的旁边,老太太坐在上首,身旁丫鬟婆子伺候着,时不时和岳天凛说笑几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