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浚的灵位入太庙五日后,冯落璃第一次前往太庙祭拜。
太庙里的光线昏暗,在加上是傍晚十分,除了成排的蜡烛之外,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焚香而成的烟雾。一排排灵位整齐的排在佛龛里,宛若到了这里才算走完了一生。冯落璃上前,走到拓跋浚的灵位前,扫了一眼旁边李瑶的灵位,唇角浮现一抹讽刺。
“浚,如今李瑶跟你葬在一起,放在了一起,以先皇/皇后之尊共享后世香火,你作何感想?”冯落璃伸出手去顺着拓跋浚灵位之上名字的笔顺描摹着,“你我从十一岁相识到如今,算算也有十五个年头了。你知道吗?我至今仍然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可以让我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可如今生虽同衾,死却不能同穴......”说着冯落璃顺着条案颓坐在地上,一滴滴的清泪从脸颊之上缓缓落下,“浚,我好累!真的好累!”
冯落璃靠着放置灵位的条案,和拓跋浚过往的一幕幕不断闪现。太庙之外电闪雷鸣,不属于春日的大雨倾盆而下,呼啸的拍打着太庙的窗棂。
因为王妃陆氏怀有身孕的缘故,南境的几次交锋,拓跋子推都只做部署,并没有回去亲自坐镇指挥。如今,南境局势不容乐观,拓跋子推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但是,王妃陆氏着实不宜奔波,拓跋子推打算将王妃陆氏留在京城,想要托太后冯落璃帮忙照拂。听闻,太后前往太庙祭祀,战事紧急便直接骑马到太庙来了。
光线昏暗的太庙里,冯落璃神色凄迷的靠在条案处,泪水挂在脸颊之上,眸光盯着不知名的某处,没有了丝毫往日的威凛。拓跋子推有那么一刻的愣神,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皇嫂!”拓跋子推走进太庙躬身行礼。
冯落璃缓过神儿来,扭头擦掉眼角的泪珠,而后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摆了摆手,“三弟不必多礼,起身吧!”
拓跋子推在起身看时,冯落璃已然一副往日神色淡淡却不怒自威的模样,不敢过多猜测,直接开口说道:“如今南境局势紧张,臣弟理当前往坐镇主持大局。只是王妃如今身怀有孕,不宜随臣弟奔波劳累。臣弟此去,希望皇嫂可以代为照拂王妃。臣弟定感激不尽。”说罢躬身一拜。
“三弟严重了!本就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套!芷青的事,你尽管放心便是!有皇嫂在,保管待你返京之时,还你一个毫发无伤,平安待产的王妃。”冯落璃保证道。
拓跋子推点点头,抱拳致谢,“多谢皇嫂!臣弟感激不尽!”说罢抬头看了冯落璃一眼,握了握手掌,“皇嫂!既是如此,臣弟这就出发了!”
“嗯!”冯落璃点点头,“三弟,战场凶险,你要多多保重!”
“皇嫂放心!臣弟告辞!”说罢拓跋子推,转身离去,一身明光铠甲映出飒爽雄姿。
拓跋子推走后,青萼走进太庙,给冯落璃披了件披风,“下雨了!外头冷,太后娘娘您批件衣裳吧!”
“雨还在下吗?”
“是啊!这大雨天的,王爷就直接率领部下冒雨离京,真真叫人钦佩!”青萼一边说着,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冯落璃,“太后娘娘,这个是王爷让奴婢交予您的!说是等他走后再交给您。还说,您看了,就会明白的。”
冯落璃接过信,拓跋子推如此着急的赶回去,南境战事怕不只是试探性骚扰了。想到这里,冯落璃将信收起来,“青萼!咱们即刻回宫!”
“啊?!是!”原本以为冯落璃会在太庙待上一晚,等雨停了再回宫,不想却提都没提过夜之事,直接就要回宫,但看冯落璃的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急事,也不敢多问,赶紧安排回宫之事。
太和殿里,冯落璃神色凝重的看着拓跋子推留给她的信,时不时的提笔写着什么。从太庙归来,青萼担心冯落璃会感染风寒,即刻熬了姜汤端上来。
“青萼,哀家让你打听的李奕一事,如何了?”
青萼盛了一碗姜汤放到冯落璃旁边,答道:“李大人如今在宿卫监里掌录事务簿,原东宫里的谋士客卿,李大人算的上最赋闲的一个了。”
冯落璃放下手中的笔,端起姜汤喝了一口,听闻李奕之才在朝中年轻一代当中,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他长兄中书监尚书李敷也不能及,何以落得如此闲职?冯落璃在脑海中打了一个问号,莫不是他的才华是以讹传讹?
“青萼,你传哀家之命,命李奕和太傅高允明日于太和殿面见哀家!”有没有才华,一试便知。
“是!奴婢这就去办!”青萼领命退了出去。
“悠扬!”青萼出去后,冯落璃唤了一声,悠扬快步入内。
“奴婢在,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冯落璃抬头看看身形矫健的悠扬,什么时候她都能随叫随到,没有耽搁过半刻,“哀家让你打探的事情如何了?”
悠扬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冯落璃跟前,“都在这里了!”
“好!哀家这里有几封书信送往宫外,你快去快回!”
听到有书信,悠扬的眸子闪了一下,接过书信翻了一下署名,脸上不自觉露出失望之色,低声道:“没有慕容大人的吗?”
冯落璃抬头见悠扬神色失落,好容易出宫一趟还不能见慕容白曜,大概让她很是不开心吧!悠扬的喜欢单刀直入,从不掩饰,于慕容白曜本人也从不避讳。若是慕容白曜愿意,他们二人也很好。
“还没写好!你需要等一盏茶的时间!”冯落璃提笔,继续写着。
悠扬一听,眼睛里立刻出现璀璨之色,“嗯!我等!哦,不!奴婢等着!太后娘娘您慢慢写,不着急!”
冯落璃唇角浮现一抹笑意,这丫头用情颇深,也许该帮她一把,在信的末尾处加了一句话:悠扬于你,情深义重;若你有意,可结连理之好。写好之后放入信封之内,才交由悠扬,“去吧!快去快回!不得有误!”
悠扬点点头,接过信,领命出宫。那身形矫捷的样子,若是能和慕容白曜策马江湖,该是怎样的般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