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安樂睁着一双干净的犹如桃花上的白雪一般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冯落璃,悲痛、惶恐、惊惧交杂的情绪让他那小小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如溺水一般的用力想要抓住一些可以让他安心的东西。
他就那般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奋力抵抗着四面袭来的冷风,清眸如水的站在那里看着冯落璃,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母后!从今以后,安樂可以爱你吗?”
冯落璃微愣,“嗯?安樂这话是何意?安樂不是一直都是母后疼爱的孩子吗?”
拓跋安樂摇了摇头,“母后!以前,母妃常说,父皇母后是高高在上的,安樂只能敬着、怕着、顺从着,即便是亲近也要处处遵循尊卑之礼。这世间,只有母妃,安樂是可以去爱的。方才母后要安樂跪下发誓,今后皆是听从母后,万事不得有所违背,安樂听命了。可是,在安樂心里却是想像太子哥哥那般爱着母后的。”
说完话的拓跋安樂,脑袋低低的垂着。母妃说过母后是不可以违抗的,她是世间最有权势的女人,可自打安樂记事之时起,母后就是那个他最想靠近的女人,听她讲故事、靠在她怀里,感受她给予的嘴温暖的依靠。不过,他不是嫡子,怎可妄想着只有太子才能享有的尊荣。
“安樂!”冯落璃哽咽一声,伸手将年幼的拓跋安樂搂在怀里,平日里那个过于懂事的安樂,总是在太子出现的时候悄悄退后,凡事也绝不有所争抢,总是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众位姐妹兄弟嬉闹玩耍的他,心中竟是这般想法。自诩待安樂亲厚的冯落璃,此刻只觉得此生亏欠安樂太多。
“母后!安樂知道只有太子哥哥才可以那般光明正大的爱母后,而安樂不过是一个庶子,不该说如此不知身份的话。母后,就算是安樂僭越了,也请您不要生气,好吗?”
“傻孩子!”冯落璃心疼的擦掉拓跋安樂眼角沁出的泪珠,“你和太子哥哥都是母后最为疼爱的孩子,有你这番话,母后不知道有多高兴,怎么会生气呢?从今往后,你和明霞都是父皇母后最最疼爱的皇子公主。太子哥哥可以爱母后,安樂和明霞也可以。无论安樂今后遇到什么,一定要记得有父皇和母后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拓跋安樂像是迷路的孩子看到家的灯光一样,满是泪光的眼睛里散发着灿亮的光芒,惊喜的抓着冯落璃的衣袖,年幼的嗓音里满是颤抖,“真的吗?母后,安樂真的可以和太子哥哥一样吗?”
冯落璃点点头,“嗯!”
拓跋安樂这才用力抱住冯落璃哭了出来,“母后!现下安樂好伤心,母妃被坏人害死了再也不会回来看安樂了!安樂好害怕!”
冯落璃轻轻拍着拓跋安樂的肩膀,“安樂不怕!有母后在!”
李芸以椒房之位下葬,之后拓跋安樂和拓跋明霞暂居太和殿,由冯落璃亲自照拂,因着此事拓跋弘搬回东宫的事也暂时搁置下来,万安国也因为中毒之事,拖了数十日身体才慢慢好转起来。
有冯落璃的严命,太和殿上下对拓跋安樂和拓跋明霞不敢有丝毫怠慢,拓跋弘更是和拓跋安樂同吃同睡,拓跋安樂脸上虽还是少有笑容,但两人之间的兄弟情分却也日渐亲密无间。
拓跋明霞到底是年纪小,除了先前几日的哭闹不停,在乳母和冯落璃的悉心照料下,半个月之后拓跋明霞全然如常起来,刚刚学步不久的拓跋明霞,模样粉嫩可爱,倒是给太和殿增添了不少的笑声。
“皇后娘娘!我乳母她……”
这一日,冯落璃正在斗明霞玩儿,身体恢复大半下床走动的万安国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未曾行礼就先开了口。
冯落璃像是没听见一般,拿手绢给走的有些出汗的明霞擦了擦汗,抱起来递给了一旁的乳母,吩咐道:“这几日公主有些咳,叫太医开些蜂蜜枇杷露调成水给她喝,另外晚间时候要尤其注意,天日渐凉了别找了凉才好!”
乳母躬身道:“是!奴婢知道了!”
“好了!玩了这么许久,明霞也该饿了,你带她下去吃些奶,哄着睡上一会儿。”
“是!”乳母领命抱着明霞退了下去。
冯落璃这才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慢慢饮着,扫了还站在那儿的万安国一眼,不说话只喝自己手中的茶。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万安国自知失礼,俯身下拜。
冯落璃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万安国,“这些日子,身体可好了?”
“有劳皇后娘娘挂碍,好了许多了!”没有允许起身的万安国只好跪着答话,“皇后娘娘,臣听闻慎刑司拿了臣的乳母,不知所谓何事?”
“你可知,你卧床数日所为何?”
“微臣遭恶人陷害,身中剧毒以致卧床。”
“如此便是了!你既是遭恶人毒害,依着宫中规矩,合该慎刑司拿嫌疑之人前去讯问。”说着冯落璃不咸不淡的拿起身侧的一本书,翻了起来。
“娘娘,微臣自幼由孙氏带大,她绝无害臣之心,还请娘娘明察!”
“哦?是吗?她既无害你之心,你又有何可惧?慎刑司奉命辅佐查办李椒房和你身中剧毒之事,自然要盘问的仔细些,若是孙氏清白,你又何必担心?”
“娘娘!慎刑司是什么地方?饶是好好的人进去也要扒一层皮,更何况孙氏那般年纪,娘娘如此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吗?”万安国情急之下,全然不知自己说错了话。
冯落璃没说话,只看着万安国,静澈的眸子里带着让人臣服的威势,万安国只觉得脊背发凉,猛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立刻就跪了下来。
“娘娘恕罪!微臣失言!”
“下去吧!三日之后前去奉仪殿领罚!”
万安国看了看不愿听他再说一句的冯落璃,垂首拱手道:“是!微臣告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