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正房藏匿好的车夫阿福与小厮阿琛感觉门口有动静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阿琛将布袋攥的紧紧,只等贼影到来。
片刻,门儿吱儿的一声开了,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影摸进来进来,他尽量猫腰压低自己的身形,忽然,“嚓”的一声,他竟然胆大的打起了火折子。
阿琛当即碰了阿福一下,二人扯着布袋,猴子一般越过去,顿时,那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琛大笑,“可逮着了!”
岂料,原本倒在地上的人突然一跃而起,迅速的扯掉头上的布袋,朝门口奔去。
忽而,又闪进一个人影,挡住那人去路。
“啪啪啪……”二人一阵交手,后来不知怎么,那人突然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这时,屋子亮了。
长乐与飞雪点燃了灯。
“太太!”阿琛大惊。
竟然是太太制服了贼人!太太身上竟有功夫!简直不可思议。
“把他绑起来。”
悠然也不废话,将钳制住的贼人交给阿福、阿琛。
顿时,阿福与阿琛拿出绳子,将贼人五花大绑,而后,扯掉了贼人脸上的黑面罩。
悠然慢慢的坐上首案,仔细盯着面前的男人。如果,她没认错的话,眼前的人是外院专门为爷们儿出行牵马的小厮,名唤春生。
此人不简单呀,一个牵马的小厮,竟然有一身好功夫。
也对,若无功夫,某些人也不会放心他能顺利的溜进来。
阿琛照着男人的膝盖狠狠踢了一下,大喝,“跪下!”
男人倒挺硬气,被阿琛一踹,身子只颤了颤,头一拧,不肯跪下,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悠然冷笑,“有点儿意思。倒像一条汉子。”
男人听悠然如此说,猛的回头,后又拧脖子,表示不屑。
悠然又道:“但也只是像而已。干这偷鸡摸狗之事,又算什么汉子?”
“太太要杀要剐随便,小人只求个痛快!”男人终于忍不住,一拧脖子,不屑道。
“哟!瞧你这模样,还挺大义凛然的”悠然难的有这样戏谑的心情。
男人又一拧脖子,不说话。
悠然站起了身子,走到男人面前,好奇道:“你脖子有毛病?”
一屋子仆人顿时无语,主子,注意,注意,你在审贼呐!
悠然猛的背过身子,冷道:“谁指使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收了多少好处?快说!!”
屋子的氛围顿时一冷。
男人脖子又是一拧,死活不张口。
悠然也不与其废话,只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目光冰冷。
男人的眼神渐渐涣散,想挣扎,却不成。隐隐的,听见掐他的人说,“你要是死了,你妹妹可怎么办?”
男人猛的一挣扎,眸光稍稍汇聚,悠然的手突然一松,男人终于可以大口大口呼吸。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悠然,只听她道:“你妹妹春柳,二太太院儿里的粗使丫头。你之所以甘愿受人指使做这下等的事,多半是因为妹妹吧?”
“想要救你妹妹,就老实交代!”
男人沉默片刻,突然道:“我凭什么信你?”
“凭什么?”悠然大笑,“就凭,你现在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男人一怔……
随后,认命的将事情和盘托出。
果然,吴氏与钱三丫忍不住气,合计了这样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先是夜半时分溜,让命人配合春生悄悄溜进后院,让其用安沉香使自己沉睡。而后,银票到手,完了再把屋子弄的一团糟,作遭盗状。
这个计划十分可行!毕竟,之前得手过。
真是两个蠢妇!悠然听完冷笑,蠢成这样子,高柱造吗?
真是只会偷鸡摸狗的一家子,就是披上龙袍,也遮掩不住骨子里的下贱、粗鄙。
我倒看看,明日,在高柱那老家伙的脸上,会露出什么精彩的表情。
“明天把你押到老太爷面前,可知道怎么说吗?”
“刚才怎么和我说的,明日就怎么对老太爷说。完事之后,我包你只受一些皮肉之苦,而你的妹妹,绝不会嫁给门房的独眼龙。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事后,我自会给你们兄妹一笔银子,并且,让你们摆脱奴籍,你看怎样?”
春生大眼圆睁,见鬼一般。这三太太竟对他妹妹的事情一清二楚。可见,这院里,定有三太太不少耳目。春生不由自主这样想。
“全凭太太安排!”见悠然面色渐冷,春生头一低,赶紧道。
次日一大早,吴氏与钱三丫聚在屋里嘀咕嘀咕,最后急的团团转。事情到底进行到哪一步,春生现在到底在哪儿,娘的,谁都不知道。
正当二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时,高柱满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昨日,高柱外出回来的晚,又因为事忙,便在外院歇了,谁料,一早便听见有人禀报,说府里少了个小厮。
真是笑话!他堂堂高府,一个大活人,竟然说少就少!
“春生呀,昨日,我派他去江宁县了。给我老子娘送些蜜瓜。”
吴氏一边怕的不行,另一边,又不得不先扯出个幌子搪塞过去,只等高柱离开,再派人偷偷去找人。
高柱信了。
但悠然过来了。
她身后还跟着阿福与阿琛,以及被五花大绑的春生。
高柱当即皱眉,吴氏与钱三丫则大惊失色。
“邱氏,你这是何意?”
高柱问悠然。
悠然看了高柱一眼,指着跪在地上的春生说,“听说外院少了个小厮,公公看看,是不是这个?”
高柱点头,是春生。而后望着悠然,只等她的解释。这一大早把一个小厮五花大绑算怎么回事儿?
不对!应该说,原本应该在江宁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悠然便指着春生道:“说吧!”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温渲室静的令人头皮发麻,里面只有春生一五一十、滔滔不绝的声音。
事情还没说完,春生便被吴氏一个巴掌打的住了嘴。
吴氏气的老手颤颤,指着春生,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个****……满口胡话!你,你再敢胡说,我就……立刻打死你!”
钱三丫也冒火,直喊****诬陷!
“小人没有胡说!”到这份儿上,春生当然不能怯懦,掏出了安沉香以及吴氏给的定钱,又把钱三丫威胁他妹妹春柳的事情说了出来。
高柱一听,便命人传春柳。
春柳大约十四五岁,长的瘦瘦小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讨喜。春柳听完哥哥的遭遇,立刻骇的不行,对春生道:“哥!你咋这样糊涂!!”显然,她并不知自己的哥哥为了自己,竟做出这等自取灭亡的事。
高柱问她,有无三太太逼迫她嫁给独眼龙一事,春柳当即哭着说了出来,并请高柱开恩,她不要嫁给独眼龙。
人证物证俱在,任吴氏、钱三丫再强词夺理,也遮掩不住已经被人悄悄认定的事实。
而悠然,从头到尾,根本不需要说些什么。
高柱坐在高位,一直凝神屏气,尽管他想一巴掌拍死吴氏这只蠢货,还有钱三丫这个半吊子儿媳,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得要脸,高府也得要脸。
屋里静的让人胆战心惊,吴氏被高柱平静的盯了一眼之后,竟再也不敢说话,钱三丫更是。
良久,高柱才道:“单凭一块小小的安沉香,和你妹妹的证词,完全证明不了什么。你这狗奴,胆大包天,先是进三太太的院里行窃,后又诬陷老太太、二太太,简直该死!”
高柱话说一半,望向悠然,“邱氏,你怎么看?”
原本一直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的悠然一听,笑了。
“儿媳当然不相信这狗才的话!昨晚我逮着这狗才时,还没审,这狗才便全招了,并且和刚才说的一样。简直可笑!我堂堂高府,何等人家?婆婆与二嫂何等身份?怎么会行如此荒唐之事?这狗才定是受了外人的蛊惑,故意诬陷我高家家风,挑拨离间。不过,如今我高府声势正如日中天,也难免遭小人妒忌!”
高柱长长松了一口气。吴氏、钱三丫已经目瞪口呆。
“三太太,你,你!”春生盯着悠然,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三太太为何会中途变卦,明明昨晚不是这样说的。
“那以你的意思,这两人,该如何处置?”
高柱指着春生与春柳,现在,他要立刻解决这件事情,免得夜长梦多。
“公公真要听我的意思?”
“当然!人是你抓的,当然要听听你的意思!”
“那好吧。”悠然正道:“男的打二十板子,俩人一块撵出府去,对外放出消息,这两个狗奴手脚不干净,从此与我高府再无任何关系。”
对一个奴人来说,这是很严重的惩罚。被主家赶出府,并放出这样的消息,谁还敢买这样的人进府做事?
这就等于绝了二人的后路,任他俩自生自灭。
并且,假若他俩背后真有人指使,如今那人见这俩奴婢被赶出高府,为了防止自己暴露,说不定还会将俩人灭口呢。
而这两个人,不能继续留在高府,又不能随意处置,毕竟他们高府是城中新贵,若是对下人太狠戾,难免落得个骄纵的名声。所以,赶出府去,是最好的选择。
高柱再三衡量,此时,他不得不佩服邱氏,三言两语,解决了一大难题。
当即,春生受了二十板子,被小厮扔出府。春柳一步三哭,抱着躺在墙角的哥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