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愉快的度过,悠然也接到了高武的家书。
自从他上了战场,写的第一封家书。
家书的第一部分,主要表达他对妻女绵绵不尽的思念之情。主要是对悠然的。悠然扫了一眼,看个大概,略过。
第二部分,便是关于上回他立功,朝廷对他赏赐的分配问题。他询问悠然,那些银两是不是大部分攥在她的手中。
对于这一点,悠然笑了。看来,高柱等人给高武写信的时候,要么没提,要么说了谎,遮掩过去。
不过这点悠然倒不担心,那天高柱、吴氏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将银子带走,将来多的是证人。
最后一部分,高武似乎很高兴,往下读去,悠然看到,如今南疆天山已经覆雪,仗已经暂歇。今年过年,高武受到义父穆德郎的邀请,要去穆德郎家过年。字里行间,高武很开心。
读完信,悠然眉头紧锁。惹的稳婆一阵紧张,忙问高武的情况。
“他很好!”
悠然点头,让稳婆安心。
“那你咋还这个样儿?我还以为阿武出了什么……”
“他说,他要去他义父家过年。”
稳婆知道高武在军营中认了义父,且还是个大将军。稳婆见悠然不悦,以为是高武不回来过年的缘故,细细一想,觉得也是,阿武不回来,她自跟儿也不高兴。
悠然收起信,转而道:“我去杀鱼。”
稳婆一愣,随即点头。又对一旁的高香草道:“可别再吃零食,你娘要炸鱼丸了!”
草娃子立刻将手里的芝麻糕扔桌子上,抹抹嘴,屁颠儿屁颠儿跑去厨房。
“呀!你过来干嘛?”悠然满手血腥,手里还挂着一串鱼泡。
“哈哈!娘,这是什么?”
高香草小手指着那白泡,一副很有趣的样子。
额……这娃子竟然不怕?想当年,自己这么大时,爷爷杀鸡,她都要跑好远,就算不跑,也要捂上耳朵和眼睛。
“这个叫鱼泡,长在鱼肚子里。这些鱼就是靠它在河里上来下去。”悠然说了个大概。
娃子歪脖儿一笑,“真好玩。”说完还戳戳。
额……悠然转身,拿清水将那鱼泡洗干净,递给她,“玩去吧。”
高香草得了宝贝似的,掂着鱼泡找她姐姐去了。
悠然摇头。
果然,只片刻,就听见高香叶尖叫的声音,“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要!好腥好臭!”
然后就听见高香草慢吞吞的解释,力证鱼泡是个好玩的东西。
“哈哈。”
悠然一个人在厨房里偷偷笑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俩娃子虽是双胞胎,可性格,真是迥异。
悠然利落的收拾完鱼,出门倒鱼鳞等脏物时,远远的看见高柱背着手,朝自家门走来了。
真是扫兴!
悠然站了会儿,等高柱过来,淡淡的与他打了个招呼。
“今天做鱼?”
高柱没话找话,似乎这样能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水火不容之势,以及掩盖自己曾经的言行。
悠然点头。
回到屋里,高柱简单的说明来意,眼看要过年,家里的房子也盖好,让悠然搬家。
悠然直接回绝,又道:“相公临走前,曾嘱咐我,什么时候他回来,什么时候才搬这个家。”
说的高柱一愣,看悠然的模样,不像假话。再说这也只是一封信的事儿,他给高武去封信,很快就能证明。邱氏,没必要撒谎。
高柱吸了口烟,轻轻地敲了敲桌角,又道:“三郎估计是担心搬家琐碎,这有什么,你的哥嫂都在家,如今你侄子、侄女也大了,都能帮忙。再说,平常没啥,这过年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别人家,也不像样子。”
“这怎么能是别人家呢?房子是相公出的钱盖的。”
高柱对这一点很满意,怕的就是这房子不明不白,当时盖的时候说是为了报恩,给稳老婆子盖的。可见,邱氏还不糊涂。
悠然心中冷笑,指着你们帮我搬家,估计自己的东西都要被搬空了。等搬完家清点的时候,指不定少什么呢!
“能有多少东西?何以劳师动众的!只是想着,那房子才盖好,应该留段时间散散味儿。不然还要难受几天。再说,这大冷天的搬家,遭罪。若是要搬,等来年开春也好,入夏也好。说不定,到时候相公也回来了!”
悠然说了几个理由,都在表达一个意思,现在我不搬。
高柱正要开口说什么,只听高文欢欢喜喜的跑了进来。
“爹!爹!”
“什么事儿?”
高柱看向高文。
高文冲悠然道:“还说呢!三弟妹!你上了县志,这样光宗耀祖的事情,怎么不说一声呢?若不是今天我去赶集,在城里碰见师爷,到现在我还不知呢!”
“什么?邱氏!你真的上了县志?”
高柱立直了身子,盯着悠然。
“是。腊八那天,衙里派人送的文书。”
高柱顿时不悦,“这都好几天过去,你怎么不说呢?”
悠然冷笑,与你无关的事情,我为何要说?
高文嚷着要看那文书,悠然顿了顿,打开柜子,拿了出来。
高文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目瞪口呆。
“咋啦?一个文书都看不懂!”
高柱不满。
多高兴的事儿,咋这副死相?
高文将文书丢给高柱,问悠然,“三弟妹,县太爷这是何意?有史为证,但凡上县志的妇人名字之前,一定要冠上夫家的姓氏,为何你的没有?这,这文书,有问题!”
高柱一愣,不相信的打开那文书,后来发觉自己不识字,又合上。只看向高文。
高文又把事情说一遍,高柱大为恼火。
“邱氏,你这是何意?想与我们高家撇清?你也太心急了!三郎还没死!你还是我高家妇!”
悠然扬声,“公公这话何意?难道这文书是我写的不成?我要有那本事儿,自然也不会在这里站着听您这等抱怨!”
“……”
高柱一想,也是。
但又觉不对劲,“如此不合常规的事情,县太爷怎么会做?”
悠然摇头,“我也想不明白,这个,恐怕公公要亲自去问县太爷了!”
高柱瞪眼,我怎么去问县太爷?
观悠然情形,心里却思量,看来,这事情定与邱氏脱不开关系。
最近这几次交锋他也看出点门道,邱氏,如今仗着自己有点儿小能耐,又仗着高武的喜爱,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尽什么儿媳之道。她处处与别人不同,为了就是有一天,高家能把她当少奶奶一般供起来。
这次上县志,如此特别,摆明了就是告诉自己,不服软?好!那我的好处你就别分!
高柱也知道,前几次邱氏打的就是这主意,只是没想到,这回,她玩儿的这么大!竟连自己的名分、声誉都不顾。
一个出了嫁的女子,没有夫家在背后撑着,传出去,还不得被笑死!
我看你究竟要蹦跶到何时!我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一个妇人……
高柱想到这儿,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甩手一句,“既然你不愿意搬,那就先不搬。”
抬腿走了。
高文还没弄清文书的事儿,见自家爹丢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突然不知如何,想了想,决定去师爷那里再打听打听,便提步追高柱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