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屁股刚沾着板凳,两个娃子“哇”的扑了过来,吓她一跳。
再看两个孩子,小脸全是泪水,高香叶胸前的挂襟子湿了一片。
感情这俩孩子看见刚才那一幕了……按理说自家娘亲受人欺负,熊孩子们不应该出去帮腔么?可这俩孩子,净躲在一旁哭了。
可见有多怕钱三丫!
童年阴影啊!童年阴影啊!
悠然搂紧了俩娃子,轻声喝道:“不许哭!”
见她们二人止声,悠然温柔道:“你们的娘,打了别人,又不是被别人打,你们哭什么?”
是啊,哭什么?
俩娃子都愣了,悠然是第一次见小孩子面露错愕不解的模样,苦哈哈着小脸儿,似懂非懂。
“噗嗤。”悠然笑的厉害。
“娘~”高香叶摇晃着悠然的大腿,皱着眉头,嗲着原本就很甜的嗓音撒娇。
“好了好了,乖乖宝贝。”悠然搂着俩娃子亲了又亲,“不委屈了,没事!”
稳婆端着清水进屋,见母女三人抱的紧,不知怎么就感觉出一副凄凄然的模样,低头拿汗巾子擦泪。
“菊花儿,你怎么敢动手?她们会寻事儿的!”
“她敢骂,我自然敢打,死了一次,难不成还要再死一次?”
“稳婆,别担心。”悠然愤然,而后安慰稳婆。
“我去做饭,今天有牛肉吃哟!”
两个娃子一听有肉吃,立刻欢腾的跟着悠然进了有锅灶的小草屋。
稳婆叹气,摇了摇头。
钱三丫一路哭骂,进家门时,婆婆吴氏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她这般模样,慌的撂下食盆。
“你脸咋,这副模样?你公爹、你男人呢?三丫儿,三丫儿……”
吴氏喊了几声,钱三丫越发哭的厉害,顾不上说话,吴氏急眼,大吼,“别哭啦!问你话,就知道哭!”
钱三丫身子一哆嗦,住了口,回婆婆话,“公公和相公说地里的活儿还有一点儿,干完就回来。”
吴氏松了口气,接着又问钱三丫这副模样所谓何,钱三丫又抽抽泣泣起来,不过,这次倒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个遍,当然,添油加醋加工了一番。
吴氏一听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骂了句“下作的娼妇!”恨不得当场把邱菊花打个死。
婆媳二人正怒骂着,吴氏的大儿媳妇王冬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呀,二弟妹,你的脸……”王冬梅因为想笑,又忍着,浑身颤的不行,伸手上前,却没敢碰,“这谁干的?作死呀!”
吴氏正怒火中烧,听大儿媳妇这样说,立刻觉得要气晕过去,喝道:“走,找那娼妇算账去!”
“娘,不先给弟妹抹点消肿的药膏?”
“抹啥呀,正好让村里的人都看看那恶妇的行径!”
“娘,灶里还烧着火……”王冬梅没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忙补救,“我让慧慧看着火。”
片刻后,婆媳三人说着、骂着朝村头走去。
一路,引来许多人围观,刚刚就听见有人哭喊,如今见她们婆媳三人气冲冲,村里的人更好奇了。
草屋里,悠然刚把红果牛腩汤端上来,就听见外面熙熙攘攘,暗道,来的真快,饭也不让人吃。
“下作的娼妇,当日没死在汝河,老天真是不开眼!现在胆子可越发大了!竟敢出手打人,我老婆子今日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们娘几个全打死在这里……”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吴氏骂骂咧咧,悠然听的一清二楚。高香叶与高香草像是听见魔鬼的声音一般,吓的四处乱窜,最后抱着悠然的大腿不撒手。
二妮子的小身子都是抖的,原本还算淡定的悠然,心里的一股火气立刻烧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稳婆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哆嗦着嘴巴,急的额头冒汗。
悠然将两个孩子抱上土炕,小声哄慰片刻,而后沉着道:“稳婆,看着孩子。”
说完,出了屋。
吴氏已经走进院门,见悠然走出,立刻疾步上前,抬手就是一掌。
钱三丫并没听见自己渴望的那声“啪”。
吴氏身后的两个女人眼睛瞪的极大,极圆,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这女人,竟敢抓婆婆的手腕。
悠然紧紧的握着那只又黑又瘦的鸡爪子,猛的增加力度。
吴氏嗷的一声,挣扎。
“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爪子,拧断。”
悠然声音压的很低,只有这三个女人听见。
你……吴氏还没张口,悠然猛的松开了手,吴氏身子后仰,一个趔趄,若不是身后两个儿媳搀扶,早就坐在地上。
“邱氏,你,你,大逆不道!”
吴氏真是被气糊涂了,说出这话。
悠然突笑,朝吴氏身后一望,见篱笆内外站的都是人,便大声道:“高大娘这话,可让人不懂,我怎么就大逆不道了?”
一句“高大娘”让吴氏幡然醒悟,暗骂,这小蹄子早被自己休出家门,咋给忘了呢?真是给这小蹄子气糊涂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早就有人指指点点。
吴氏忙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何打三丫儿?”
为了证明给众人看,吴氏不顾钱三丫的羞馁,拉着她当众转了一圈儿,完了还指着那张肿的家猪似的脸盘子叫道:“多黑心的妇人!把人打成这样!大家评评理!”
吴氏哭的凄惨,眼瞅着民众口风歪倒,就在这时,不知躲在哪处的熊孩子“嘿嘿哈哈”的一笑,把气氛全打乱了。
人群里笑哄哄的,对着钱三丫那张脸指指点点,钱三丫都快把脸埋进胸脯里了。
吴氏一跺脚,指着悠然,“说,为啥打俺家三丫儿?”
悠然正色,“她敢骂,我就敢打!再说,是她抻着脸盘子非让我打,不打还不依!”
“你!胡胡胡说八道,颠倒黑白,你……”钱三丫气的语无伦次。
“爹,邱婶儿说的没错。”一个刚摆脱奶声奶气的声音飘起。
众人望去,原来是本村鳏夫周元成家的小子,周宏,小名狗刨儿。
狗刨儿见自家爹没制止自己,而旁边的大爷婶子又追着问,索性一股脑儿说了。
“当时钱婶儿抻着脖子对邱婶儿说,你打呀,打呀,打呀……然后,邱婶儿就给了钱婶儿两巴掌。”
“哈哈哈哈……”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这次更激烈。也不知是为这熊孩子绘声绘色的表演,还是因为钱三丫的可笑。
钱三丫一时羞愤的都想钻地底下去,同时牙齿咬的咯咯响,她真想把那熊孩子掂起来一阵暴揍,熊瞎子,看戏看了一半不说,还没看懂,没看懂也罢,还敢乱讲!
怎么会变成这样?吴氏到现在仍觉得自己是占全理的,可是,现在倒被打了脸,此时,她觉得自己的脸比钱三丫的还肿。
“啊呀!老天爷勒,你不睁眼勒!都欺负我这老婆子哟,我们家三丫儿有冤无处申哟……”
吴氏没了主意,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坐在地上撒泼不起。
悠然听她唱这小曲儿,大开眼见。
院子里正闹着,只听篱笆外有人喊,“里长来了,快让让,快让让……”
(寂寞呀,求勾搭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