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目前这一状况,詹清辉还算满意。
这晚,屁颠儿屁颠儿去给詹石修请安,却发现秦氏也在。
便拉了大管家向福春到一边,瞅着站在门外秦氏的丫头道:“母亲在和父亲说什么?”怎么人都遣了出来呢?
向福春干涩笑笑,“六爷,老奴怎么能知道老爷与太太的谈话内容呢?您就别逗老奴了。”
切!
詹清辉给了他一个白眼儿。
“老爷,六爷过来了!”
向福春隔着门帘朝里面报了一声。
里面传话出来,詹清辉冲向福春挤了挤眼睛,没好气的进了过去。
向福春笑笑,摇头。
“给父亲,母亲请安。”詹清辉进去之后,恭恭敬敬的给二人行了个请安礼。
“清儿过来了,快来坐。”秦氏满面红光,笑道。
“嗳!”
詹清辉一如往常,疾步走到秦氏身边,笑着坐下。
“母亲今日可好?天气逐渐炎热,母亲可要多多注意身子!这两日您若有想要吃的、用的东西,尽管吩咐儿子,儿子一定给您弄来。”
詹清辉刚坐下,便吧啦吧啦一阵子,说的秦氏眉开眼笑。
“老爷,您瞧咱们清儿多懂事,您还偏说他是个孩子。”自打有了身孕,秦氏在詹石修面前也有了底气,说话都比平时随意、自在。
“爹,您又在母亲面前埋汰我?!”詹清辉没好气的翻白眼儿。
詹石修一脸无奈,“看吧……”他对秦氏道。
秦氏咯咯笑了。
秦氏又略坐一会儿,对詹清辉近两日的日常作息询问了番,之后嘱咐几句便走了。
詹清辉立刻起身,恭敬送秦氏出门。
一转身,詹清辉换了张脸坐到詹石修面前,认真问道:“爹,母亲刚才,是不是在说我的事?”
詹石修温润的笑了笑,点点头。
“你是不是听说了?前些日子,你秦家三姨母来府上,有意给你说门亲事。你母亲的意思,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也该成个家了。”
“那父亲的意思呢?”
詹清辉盯着自己老爹,认真的问道。
“只要对方家世清白,女儿知书达理,可以考虑一二的。”
“爹也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能配个七品、八品小吏的女儿!”
“清儿!”
这话说的忒尖刻。
詹石修长长叹了口气,“你明知道,爹永远不会有那个意思。”
“爹,且不说三姨母当天是来说亲,还是来看我的笑话,爹觉得以我目前这个状况,适合成家吗?世人皆喜好权贵,我却自堵了这一条路,这世上的人,只要不是个笨蛋,都会清楚,将他的女儿嫁过来意味着什么……假若,他看的不是我,而是爹,那么爹以为,我娶个这样人家的女儿,会好过么?又或者,人家说了,什么都不图,但是,爹怎么就断定他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图呢?”
詹清辉说的无比认真,瞪着大大的桃花眼,望着詹石修。
“……”詹石修许久都未语。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确实到了说亲的年纪,想当初,你爹我,十六岁便和你母亲成亲了。”
詹清辉眨眨眼睛,突然道:“我这一生,也想遇见一位像我娘亲那般的女子,才不枉走这一遭。”
这是詹石修曾经对詹清辉讲过的话,原句是,我这一生,能遇见你娘亲那般女子,真是不枉走这一遭。
如今被儿子拿来这样用,顿时无语。
良久,詹石修点点头。
说亲之事不了了之。
詹清辉逃似的走出了书房。
这夜,父子二人,皆未眠。
几天后,悠然收到詹石修要把稻田养虾在江州扩大的消息,顿时感慨不已。她就说嘛,这几个月以来,詹石修对她的虾田,可不光看看而已。
当即,悠然回了信儿,只要用得着她,她绝对会毫无保留的帮忙。
正当詹石修兴致勃勃准备开展这项事业时,却遭到江州城大大小小官员的反对。
理由便是,个别案例的成功,绝不预示大面积的收获。邱氏虾田,毕竟只是个例。
并且,邱氏种田自有她的一套,而这套方式方法从考证到推广,绝不是几个报告,几个文书这么简单。
万一,将来大家有样学样,可到最后却画虎不成反类犬,遭受重大损失,那么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责?
双方争论几日,眼看第二季水稻要开始插秧,詹石修气急,拍案道:“出了差错,本官负责!你们若是不放心,本官就签下个声明书,今后但凡出任何差错,与你们无关,皆由本官负责!”
“哎呀,詹大人!下官等人,不是这个意思!”刘检校急道:“大人心怀农事,我等敬佩,只是这万事开头难,要一步一步来的好。”
众官员点头称是。
“不如这样,今年就先部分推广,且我们实行不强制政策,待政令发散出去,有谁自愿效仿邱氏虾田,就到事农处报个名字,做个备录,我们可以给予一定的扶持。先看看今年的成效如何,若是都像邱氏稻田那般喜人,来年不消大人坚持,我们自己都会拿起锄头,也种他几亩虾田,詹大人,您看如何?”
单手难敌众人,虽然詹石修是一州知府,可是,他新来,并不想一开始就因为一意孤行而树敌,这样,不仅推广不了虾田,若是哪个在实行的过程中随意使个什么绊子,只能适得其反。
最终,他选择了妥协。
然而,当政令发布出去,并未收到他想象中的效果。
大家都吃过邱氏稻田虾,可是提到自己养,自己种,纷纷缩头了。
无知识无经验无技术,怎么养?怎么种?
政令上说,给知识给经验给技术……后面跟着的可不是怎么给的疑问,而是,怎么可能?
无论新贵还是老贵,他们一个二个的全在张望,而那些普普通通的农户们,更是捂紧了手中的稻田,谁知道政府又搞什么花招儿?
这会不会又是一种变相的土地兼并?
谁知道?谁又敢?
正当詹石修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上门了。
对于凤华县主的到来,詹石修无疑是吃惊的。
对于凤华县主自愿遵循政令,将她西山附近五百多亩良田全拿来养虾,并且,她向詹石修保证,无论亏损,她皆自负。
听完这些,詹石修更加吃惊。
“詹大人,您不必怀疑,本县主此举,是经过细细思虑的。邱氏只二十亩田,比我两百亩田挣的还要多,这么利润,谁人不动心?”
“可是,自打政令颁布以来,除了凤华县主您,并无一人来报名。至今,事农处的簿子上仍空空如也。”
“大概,他们担心的是,官府是否真的有技术、有经验,话说回来,即便有,是否真的肯推广?万一,这只是一个幌子,涵着什么别的名堂,到时候吃亏上当的,怎么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