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越想越觉得惊怒,连带着对夜家和大皇子都开始怀疑,疑心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准备弑君夺位!这个念头一起,元帝就觉得自己抓住真相了,如果只是为了挽救夜家,宇文世家无需派一个嫡子过来,海上凶险,昭月也不一定安全,他们会拿一个嫡子冒险,肯定是有更大的图谋。
元帝猜对了这一点,却压根没想到夜凤邪身上去,只是更疑心他们是为了帮助大皇子夺嫡!
全福见元帝一把捏断了御笔,忙把头低下,缩着身子减少存在感。
片刻后元帝就稳定了情绪,将断笔丢在龙案上,奏折也合起来扔到一旁。
全福见元帝站起身,道:“皇上,卫淑妃送了一碗燕窝羮过来,还在炉子上温着呢,皇上要不要吃点再休息?”
“不用了,”元帝说着突然想起来,“柔贵妃怎么样了?”
今日从夜府回宫的路上,千舞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他当时心里觉得亏欠,但是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也不好与她说什么,等回宫后忙着议事,就没来得及顾上她。
全福有些支吾的道:“奴才听说柔贵妃身体不适,一回万安宫就关进了房里,连晚膳都没吃。”
元帝一听立刻就往外走:“去万安宫!”
万安宫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经熄了灯火,今夜却是灯火通明,院子里几个宫女都忧心忡忡,见到元帝到来,众人都大喜。
元帝挥手免了众人的礼,直接问绿柳道:“柔贵妃呢?”
绿柳道:“娘娘在寝殿里,不知皇上驾到,奴婢这就去请娘娘出来。”
“不用,朕去看她。”元帝说着就往寝殿走,众人忙都止步。
寝殿里只在床前点了一盏昏黄的宫灯,雪千舞面朝里侧躺在床上,也不知睡是没睡。
元帝故意放重了脚步走进去,就听雪千舞低声道:“绿柳,把灯熄了吧。”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似乎很是疲惫。
元帝在她床边坐下,柔声道:“怎么连晚膳都没吃就睡了?”
雪千舞连忙转过身,惊讶的坐起来:“皇上怎么来了?”
“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了?”元帝心疼道。
雪千舞掩饰的低下头:“臣妾没有,皇上看错了。”
“你这丫头,是跟朕闹脾气了?”元帝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别人闹脾气都晓得让朕知道,你这傻丫头就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哭?”
雪千舞把脸一偏,抿着嘴一声不吭。
“朕今天才知道你竟也是个倔强的。”元帝好笑的说,柔声哄她道,“好了,朕跟你道歉,不气了好不好?”
雪千舞看了他一眼,眼泪突然就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臣妾哪里敢生气,皇上不信臣妾,臣妾惶恐还来不及。”
她埋怨的话也说的温声细语,让元帝听了只觉得无比心疼,用袖子擦拭她的眼泪道:“胡说,朕怎么会不信你。”
雪千舞继续哭道:“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为皇上生下五皇子,应该生一个公主,这样就没人再拿五皇子说事,皇上也可以清清静静的,不用为五皇子和臣妾烦心,千歌也不会遭人陷害。”
元帝将她抱入怀里,抚着她的头发道:“说什么傻话,你为朕生下小五儿,朕不知道多高兴。朕不是疑心你们,只是当时文武百官都在,朕必须查清楚事实,堵住他们的口。”
“真的?”雪千舞泪眼朦胧的看他,“皇上真的相信臣妾?”
“自然是真的。”元帝道,他只是对雪千歌和雪、傅两家的人不放心罢了,“不哭了,再哭都成小花猫了。”
雪千舞破涕为笑,拿手帕擦了擦眼泪。
“你就为了这事生气?”元帝有点无奈道,他心里有些愧疚的是,当时差点答应云天赐送上千舞的性命。当时的情形也是万不得已,这是他心爱的女人,舍弃她就如割他的血肉一般。
雪千舞疑惑的看他:“不然臣妾还能为了什么?”
元帝笑了一声:“傻丫头。”是他想岔了,千舞为了他可以舍命,又怎会因此生气呢。
雪千舞又低下头,说:“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
“你说。”元帝道。
“臣妾希望皇上能向朝臣宣布,取消五皇子的继承权,”雪千舞轻声说出让元帝吃惊的话,“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任何人会对臣妾母子猜忌了。”
“不行!”元帝断然拒绝,皱眉道,“朕说了相信你,你还不放心?”
“臣妾自然信皇上的话。”雪千舞连忙说,“但是皇上也看到了,五皇子如今才两岁,就已经遭受许多陷害,前阵子差点连命都丢了。臣妾真的害怕,臣妾也不图什么,只希望五皇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也只有你这傻丫头会这么想,”元帝无奈道,“小五儿是朕的儿子,就算是朕宣布取消他的继承权,不放心的人还是不放心,除非朕一点也不喜欢他,你希望朕讨厌小五儿吗?”
雪千舞慌忙摇头:“不要!”
元帝笑起来:“这便是了。以后别想太多,朕一定会护好你们母子的。”
雪千舞乖巧的应了一声,靠进他怀里,长长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今日过后,皇上应当对她和琛儿更放心了。
元帝的确对雪千舞没有丝毫疑心了,所以他忍不住把心中的考量问了出来:“你说朕是不是该立太子了?”
今天的事让元帝有了危机感,倘若他有个万一,朝廷肯定乱成一团,其他几个皇子没人能争得过有宇文家族支持的大皇子,昭月说不定会沦落为大齐的附属。如果有名正言顺可以继位的太子,宇文家族想插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雪千舞有些惊讶于皇上突然有了这个念头,她想了想,道:“臣妾听说,立储有利于江山社稷、朝廷稳固,皇上若立太子,也是好事。不过皇上春秋鼎盛,立储之事并不着急。所以臣妾觉得,皇上随心就好。”
“随心?”元帝喃喃念道。
“是啊,反正也不是急事,皇上觉得想立储了,那便立储,不想立储的话,那便等等也无妨。”雪千舞说着有些羞涩,“臣妾愚见,说的不对皇上不要见怪。”
“你说的很对!”元帝笑起来,爱怜的看着她道,“也只有你这样单纯的人才能说出这么通透的话,朕觉得受益匪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