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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鬼面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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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天之所以跟过来, 是因为他认识那把琴, 确切的说,是琴上的玉佩。

那面穿云燕是他曾经愧对的未婚妻长歌狄雅的贴身之物,下边儿原本缀的是青色的流苏坠子, 后来因为他的喜爱换成了黄色。

也正是因此,他记住了这面玉佩。

叶星天与狄雅的婚约堪称一波三折——刚订了亲男方就带了两个姑娘私奔跑了, 好说歹说总算和谈给了人家和平解除婚约的时间,那婚约还没解除,私奔的姑娘就先没了……

狄雅的心中又升起了希望, 而没了曾经定过情的楚云萝,叶星天实质对娶谁都没什么大意见。再加上本就觉得对不起狄雅, 于是,这正在试图解除的婚约又搁浅了。

两人就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 稀里糊涂就把未婚夫妻的关系续下去。

直到某天再次确定自己未来的方向, 决心与黑暗中化身为剑。

——他的未来已经注定不平静,叶星天想着,自己那是出于自愿, 自然是怎么样都行, 怎么能拖着人家姑娘一起下那刀山火海、跟着他担惊受怕?

更别说那姑娘严格算起来还算是个大家闺秀,根本不是他们这类跑江湖的武林人。

所以,他再一次提起了退亲的事。

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他终于彻底激怒了狄雅,哪怕那位姑娘曾经对他有所迷恋,那钦慕也毫无疑问的转换成了愤怒与耻辱。

狄雅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就此回了长歌门,还说什么‘生不复见。’

两人算是彻底玩儿完了。

……不过如今看来,他想要与狄雅撇清关系的举动,似乎并没有太大成效。

这不就有人对那倒霉的狄姑娘下手了。

不得不说,他们挑了一个极好的人选。

叶星天对那位狄姑娘心中有愧,她若有难,他很难视而不见。更别说,这劫难还是他带给她的。

人质的信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一圈,小叶公子就默默推倒了自己之前的全部计划。

——他跑了,浩气盟的人之后不可能不知道。有了这次的“畏罪潜逃”,日后再想洗白自己,恐怕更加难上加难了。

好在,他目前的计划本就是“自污入魔”,洗不白就洗不白吧,大不了以后不回“正道”了。

“我来了,狄姑娘在哪里。”

叶星天问。

被对着他的白衣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张恶鬼面具。他背着双手,阴鸷冰寒的打量着他,那目光就像两把淬毒的刀子,恨不得刮下他的皮肉。

他嘿嘿冷笑两声,苍老的声音在面具后阴测测的响起:“小叶公子果然是个多情人。万花,七秀,长歌,纯阳,藏剑——啊,还有今天的那个天策姑娘,真是艳福不浅呐!”

叶星天忍着心中火气,冷冷道:“阁下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叶某曾经确实有过一位两厢情悦的恋人,却也只有那一位,你之前说的那些除了七秀,可都与我无关。

即便是今日被你们抓住的狄姑娘,也实属无辜——我与她之间确实曾有过婚约,但也只是父母之命,并无男女私情,并且在两年之前就已经解除了婚约,如今别说是情人,便是寻常的陌路人也比我们俩亲近。

阁下想要对付我却把她抓了来,实在是荒谬。”

“哼……”鬼面老人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一笑,似乎叶星天只是在花言巧语而他已经看穿一切。他阴沉沉的道:“随你怎么说,你来了就足够了。

你想救她吗?”

叶星天:“你这么恨我,会放过她吗?”

鬼面老人道:“老夫恨你,却不恨她。你若乖乖听话,按我说的去做,我可以放了她。”

叶星天略一沉吟,道:“我要先见见人——不然若是你们只是偷了玉佩来诈我,又或者干脆已经把她杀了,又该如何是好?”

“可以。”鬼面老人说。

包围在周围黑衣人中走出一人,面容古板呆滞,不露分毫情绪神色:“跟我来。”

叶星天在几个黑衣人的带领下穿过几棵大树,来到一处山谷夹道,他们忽然停了下来,抬头向上指了指:“到了。”

叶星天抬头,看到山谷上方横生着一棵大树,树上吊着一个木笼子,狄雅一身破烂脏污的白绿色襦裙,正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的裙子已经脏了,还有破烂的地上,长长的头发没有珠钗首饰,潦草的编了一个大股辫垂在身前,就连那绑辫子的丝带,瞧上去都是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

自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狄雅,叶星天就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时候,哪怕被自己伤了颜面气的差点去跳西湖的时候,她对自己的衣冠之貌,也是很讲究的。

叶星天仰头盯着那吊的高高的笼子,视线在周围游走,看到了站在绳子前手持大刀的人,也看到了笼子下方削尖的竹子。

……救不了。

叶星天默默握紧了拳,冷冷沉沉的道:“把她放下来。”

鬼面老人闲庭信步般慢悠悠的走过来,轻慢的态度藏着无尽的恶意,冷笑道:“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话,看来叶公子对如今的形势还有些不太明白。”

他身边的黑衣人一抬手,树上的黑衣人立刻举起手中大刀。

“——等等!”叶星天大喊。

黑衣人停了下来,狄雅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有些瘫软的靠在笼子上,再次低头向下方的少年看去。

她很害怕,但神色却冷淡至极,没有哭泣尖叫,也没有向叶星天露出半分希冀哀求。

她害怕,却又跟下方两人的交锋事不关己似的。

叶星天仰头望着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向鬼面老人道:“你们先把她放下来,离得那么远,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你们是不是随便找了个身材相仿的人易了容?

你放她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怕我带着她跑了不成?”

然而任他如何花言巧语,鬼面老人都丝毫不上当,他的语气淡定且信心十足,冷冷的道:“你可以选择不信。”

叶星天心头一哽,再次咽下一口气,忍耐道:“……阁下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老夫听说小叶公子十分擅长杀人,今日要让你做的,正是你所擅长之事。”鬼面老人说。

叶星天道:“杀谁?”

“岳迪。”鬼面老人说。

“岳迪?”叶星天微微睁大了眼眸,诧异的问道:“哪个岳迪?”

鬼面老人眼睛里流露出十分明显的恶意:“你认识的那个。”

叶星天气极反笑,冷冷道:“我打不过她。”

“那是你的事。”鬼面老人冷漠道:“老夫只要结果。要么,岳迪死,要么,就是笼子里的姑娘。端看小叶公子如何选择了。”

“我选择都不死。”叶星天轻轻闭上眼睛,精致的脸庞上突然怒意一扫而空,讽刺道:“——阁下让我去杀我根本杀不死的岳迪,不,之前被幕后传扬本少爷恶名的也是你,杀死了那四个少年人并嫁祸给我的应该也是你,背后指使人给浩气盟施压让他们来人将我带出藏剑山庄的,不出意外应该也是阁下吧。

你很恨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但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却没有直接杀我,反倒大费周章的以狄姑娘作胁迫,让我去杀岳将军……

——其实您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我杀死岳将军,而是想要叶某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彻底坐实你之前给我安排的那些罪名吧?”

他望着鬼面老人,微微歪头,疑惑不解的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鬼面老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冷冷道:“你可以选择不做,只可惜了那个小姑娘。”

“我当然会去做。”叶星天沉眸,冷冷道:“你的目标既然是我,那本少爷就让你如意——身败名裂也好,众叛亲离也好,丧家之犬也好,千夫所指也好。你有什么仇怨憎恨,大可以直接冲着我来,本少爷全都接了!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指着空中的笼子,斩钉截铁的道:“——把她放了,不要再把无辜之人拖进来。”

鬼面老人审视的看了他许久,忽然哈哈大笑,阴森森的道:“有意思,有意思,可真是有意思。

——如你所愿,若你的表现能让老夫满意,老夫放过那个小姑娘也不是不行。

当然,如果你耍什么花样,即使没了狄姑娘也有杨姑娘叶姑娘唐姑娘之类你说是吗?”

他一摆手,空中的笼子徐徐放下来,停在地刺上方。

叶星天急忙跑过去,劈开木栏,将手脚绵软无力的少女小心的抱出,扭头向鬼面老人看了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我不用你救。”出了树林,无力的依偎在他怀中的狄雅忽然开口,神情好似覆着一层坚冰,“也不稀罕你救。”

叶星天哑然,笑道:“……傻不傻?没看出来人家就是冲着本少爷来的?您纯属被连累。我救你,不过是为了心中无愧,不要想太多。

放心吧,即使本少爷是个全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恶棍,照样吃香喝辣!”

作者有话要说:  唉,忽然很想让小雅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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