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郝沈梅在抹眼泪,葛凯琳笑着挤到郝沈梅身边:“妈,你咋哭上了。”
郝沈梅吸吸鼻子:“雪绒和雪风跟着欣毓和涅娃不见了,雪皇也跑丢了,我心里难受。”
葛凯琳拍脑门:“怪我,怪我,忘了说,雪皇有了伴,估计是给人家做了倒插门女婿。”
她看见雪皇跟着葛凯倪走了,雪绒和雪风各自留在了绪涅和绪欣毓身边,两个小家伙日子过得好着呢,可这事还是不提为好。
郝沈梅问:“你咋知道?”
女儿好一阵子没回来,雪皇丢失前也没有出过门。
葛凯琳瞎编:“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雪皇和一条比它大的蛇扭在一块。”
提高声音问高争气:“是不是滚蛋?”
“嗯,我也看见了。”高争气抻着两只手出来。
这下郝沈梅信了,因为高争气从来不在她跟前撒谎。
一碗片儿汤吃完,葛凯琳将碗拿进厨房。
听到流水声,葛辛丑进厨房看:“你咋就把碗洗了,不吃了?”
女儿的饭量可不小,夯实的面条都要吃两碗多,这一碗片儿汤哪够吃得饱。
“我减肥。”葛凯琳瞎扯。
刚才装片儿汤的碗真够实在的,名符其实的汤碗,她可没有葛凯倪的饭量。
看葛辛丑满眼的担心,葛凯琳从橱柜端出一盆马莲在葛辛丑眼前晃:“还有我爱吃的,一下子吃的太饱,这个东西可就只能看着了。”
又把马莲放回橱柜:“先消化消化,等下多吃点。”
葛辛丑跟着她出厨房,问她:“你那对象啥样,总得给我和你妈说一说吧。”
葛凯琳想了想说:“长得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见了就知道了。”
葛辛丑一把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别的本事没见长,倒是学会贫嘴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女儿还真是变回了小时候模样,就是不知道这些年都在别扭啥。
和郝沈梅一唱一和套话,费了半天劲还是不知道将来的女婿啥样。
最后放弃:“只要不是个怂人就行。”
葛凯琳旧话重提:“我小姑夫今儿个咋没来?”
郝沈梅叹气:“你小姑结婚这些年都没有怀起,今年也四十一了,你姑父比她大二十五,今年六十六,你姑父也不想你小姑生了,他怕万一哪天他一走,留下你小姑一个人带娃辛苦,你小姑就跟他怄气,这几天你姑父都在哄你小姑呢。”
葛凯琳夸张:“哇,我小姑夫这么大公无私,值得褒奖,等下我就去看看他俩。”
“不用特意去看,”葛辛丑接话,“学校扩建,白天晚上的干活,吵得人不得安宁,你小姑还得批作业备课,晚上就住这里,一会儿你就看着了。”
葛益芬在学校家属区分了房子。
葛辛丑口气有些庆幸:“你小姑和你姑父闹别扭,晚上你小姑睡你屋里,你回来正好。”
这样的话葛益芬和管管两口子只能睡一间屋,有助于解决问题。
葛凯琳耍宝:“合着我在家的作用就这么一丁点,给人家夫妻当润滑油来的。”
叹气:“唉,既然这么不招人待见,那我明儿个就走人,回去给我后院奶奶扫坟去。”
她在异世呆了十八年,如今回来已是物是人非,吉瑞丽一场病没撑过去,已去世五年。
晚上葛益芬和管管回来,真像郝沈梅说的,葛益芬对管管没有好脸色。
葛凯琳劝葛益芬:“小姑父这是真心疼你,要不哪个男人家不想给自家留后。”
葛益芬叹气:“我明白你说的这个,可我就是想生个娃,女人家哪有不想当妈的。”
“可这个也强求不来呀,要是说生就能生,这几年你还用费这么些劲。”葛凯琳接着劝。
葛益芬不吭声,低头批作业,忽然抬头紧盯着葛凯琳看。
“咋啦?”葛凯琳摸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看衣服,没啥不对的地方呀。
“你以往对家长里短的事都不上心,今儿个这是咋啦。”葛益芬起身围着葛凯琳转。
主要是侄女儿越大脾气越坏,从来没有耐心婆婆妈妈,今儿个太不对头。
“哦,你说的是这个呀,”葛凯琳扭捏,趴在葛益芬耳朵边嘀咕,“我对象快回来了,往后家长里短的事我也避免不了,这不是提前预习一下吗。”
得以此为话题赶紧转移小姑的注意力,否则还真不好解释她的性格大转变。
“啥,你有对象了,啥时候的事?”葛益芬突然提高嗓门。
“谁有对象了?”管管闯了进来。
葛益芬也忘了给管管脸色看,指着葛凯琳告诉管管:“凯琳说她有对象了,这妮子瞒得可真死,现在才吐口说出来。”
一副审问犯人的口气:“快说,咋回事?”
葛辛丑和郝沈梅也参与进来,审判会从书房转移到客厅。
四个长辈用尽了各种办法,葛凯琳话里的意思还是不变,等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就是不说。
从始至终,高争气都安安静静地看电视,没有插一句话。
管管原以为,葛凯琳回来了,葛益芬就能和他住一起,结果葛益芬以要和侄女儿好好聊一聊为理由,依然睡在葛凯琳房间,闹得管管是欲哭无泪。
葛益芬备课,葛凯琳翻出被葛凯倪束之高阁的医书来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葛益芬聊着。
“小姑,我想把名字改回来葛凯琳,你看咋样?”
“你不嫌和别人重名了?”
“用倪字的也不少,我还是觉着琳字好听些。”
“本来就是嘛,当初给你起名字,因为你身子不好,你爸妈希望你能像大树一样茁壮,女娃子家用树字不好听,用林字又有点男性化,就加了个王字旁,费了这么大的心思,结果你说改就改了。”
“我知道错了,所以才要改回来。”
“这事你和你爸妈去说,你知道你改了名字后他俩别扭了多长时间吗。”
葛凯琳随葛益芬数落,不但没有不耐烦,还笑嘻嘻的往跟前凑。
“一边儿去,”葛益芬撵她,“我明儿个要上两个年级四个班的课,还没备完课呢。”
等葛益芬一切弄停当,葛凯琳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葛益芬拿开葛凯琳手里的医书,给她盖上被子,自己也上了床,用遥控器关了灯。
“小姑,我不想干现在的工作了。”葛凯琳突然挤到葛益芬跟前。
吓了葛益芬一跳,瞌睡也被吓跑了:“你说啥?”
现在可是大批的人下岗,人家都羡慕自己这一大家子有好单位呢。
葛凯琳咯咯笑:“看把你吓得,我又不是说不干了,只是想换个大点儿的医院。”
葛益芬拍了葛凯琳胳膊一巴掌:“你个妮子,啥时候学会说话大喘气了,不会一次把话说完。”
却也没把葛凯琳的话当回事:“现在找工作这么难,你说想换工作就能换呀,临曲人民医院已经是很大的医院了,你还想换到哪儿去,再大可就是省里的医院了,没有关系进不去。”
“谁说我要靠关系进去了,我自己考,”葛凯琳告诉葛益芬,“省里肿瘤医院要扩大,招聘成熟人才,我没有上过正式的医学院,当医生是肯定不行,我是冲着他们的机器去的。”
葛益芬没有她乐观:“跟你一样想法的人肯定不少,人家又不会谁去都要。”
“不试一试咋知道,这事你先不要和我爸妈说。”葛凯琳呢哝。
“还用你交代,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子。”睡意渐渐袭来,葛益芬闭上眼睛。
说起工作的事,葛凯琳却没了睡意,坐起靠在床背上。
她这么几次三番的折腾,葛益芬干脆也不睡了,和她一块靠在床背,问:”有心事?“
“嗯,我是在想考试的事。”葛凯琳随口答。
葛益芬自己出溜得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葛凯琳一直坐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靠着床背睡着了。
第二天葛凯琳睡醒时,在床上躺的好好的,身上还盖了被子,是葛益芬早上摆弄的她。
葛益芬已经去学校了,葛辛丑去了店里,管管上了山去照管他的养猪场,只有郝沈梅和高争气在家。
看她醒了,高争气张罗着给她摆早饭,和她商量:“你去给后院奶奶扫坟,我和你一块回去吧。”
葛凯琳一嘴的春卷,语音含糊:“好啊,你也有一年多没回去了。”
她说起了自己要改名字的事。郝沈梅的态度无可无不可,估计是这些年给闹得麻木了。
现在的交通状况,和葛凯琳十八年前离开时可大不一样了,到处是柏油马路,车也多了,回去很方便,半个小时一趟车,从恽县到益村只要一个小时。
两人到了益村,先去给吉瑞丽上坟。
无论现在这一世还是在那一世,都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二祖母,葛凯琳在坟前磕了四个头。
人三鬼四,这是郝沈梅教她的规矩,给人磕头是三个,给逝者磕头是四个。
现在的人已不讲究这个,连头也不磕了,只是鞠躬,而且一概是三个。
葛凯琳不想省这个事,她怀念后院奶奶,就用这四个头来补偿这十几年的缺憾吧。
高争气和她一块磕了四个头,两人拔掉周围的野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