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绪祥长叹一声:“做为亲王嫡子,只要能给对方带去荣华富贵,哪怕我是个魔鬼,想和我亲近的女子也多得是。”
葛凯琳愕然:“你是亲王嫡子?”
虽然她能猜测出绪祥的身份不简单,却从没想过,绪祥竟是本朝唯一的一个亲王的嫡子。
民间有传言,皇上没有成活下来的子女,要立太子,必定在亲王的两个嫡子中选一位。
那么,绪祥就是候选人之一。
这么想着,葛凯琳脚步往后退,绪祥想要把她拥回怀里,可她还是坚决地退着。
怕弄疼了她,绪祥只得放手,心里很失落:“凯琳,你怎么啦?”
脱离温暖的怀抱,身上又少了绪祥宽大披风的包裹,葛凯琳不由打起寒颤,双手抱肩。
见绪祥又要伸手,葛凯琳迅速退后两步:“祥哥,你让我静一静。”
明明刚才还笑意盈盈,突然就要静一静,绪祥心里特别难受:“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葛凯琳不否认:“能够举荐我大表哥参军,能够让我二舅说服爹娘不要对你顾忌,我也曾经设想过你是王宫贵胄,可现在一旦你说出来,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绪祥急道:“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我还是你的祥哥。”
葛凯琳摇头:“可你已不再单纯当我是你的妹妹,所以你也不再单纯是我的祥哥。”
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是美好的,一句简单的“他们幸福的在一起”,结束了美好的故事。
可是后续呢,这样的故事永远没有写后续,她却切身体会过。
一个只是不愁温饱单纯女孩,嫁入拥有数亿资产的豪门,外表看似风光,却已惨死告终。
纵使绪祥不是她上一世丈夫那样只是利用她的人,可他身后的背景更加复杂,她重生一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想翻版前世的生活。
即使绪祥和她之间情比金坚,可这是一个皇权世界,是一个男权世界,不管绪祥以后是亲王世子还是太子,在别人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她承认,爱情还没开始她就打退堂鼓,是她怯懦,怯懦就怯懦吧,她只想安稳地过一生。
两人僵持一会儿,葛凯琳先开口:“祥哥,我只想过平常人的日子,有机会外出旅游,欣赏各处风土人情,那更是锦上添花,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此生足矣。”
绪祥没有说话,脸上神色不明。
“回去吧,咱们已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欣毓该担心了。”葛凯琳道。
绪祥转身背对葛凯琳,声音冷淡:“你先回去,我四处走走。”
葛凯琳没有言语,转身往回走,几次都差点摔进枯草里。
听着葛凯琳踉踉跄跄的脚步声,绪祥也几次想要去扶,还是强忍住没回头,肩背绷直。
绪祥漫无目标的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一片山楂林。
葛凯琳最喜欢吃糖葫芦,每年山楂成熟,她每天都要吃糖葫芦,吴丽梅怕她坏牙齿,规定她每天只能吃一串,葛凯琳总是趁刘妈不注意,偷偷藏起几串,搞得大家哭笑不得。
山楂树的低处已没了果子,高高的树梢上偶尔还看得到几颗,现在已是寒冬腊月,果子干瘪,估计也好吃不到哪里去,绪祥驻足凝望片刻,继续往前走。
再前面是大片曼陀罗,俗称刺皮果,植株干枯,果子干裂,像一个个张着嘴傻笑的小丑。
朝廷早些年已禁止种植曼陀罗,不知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看似无规律的生长,要是仔细观察,应是人为打理过的,只是不知这些果子为什么没有采摘。
曼陀罗虽然有毒,开的花却很漂亮,要是成片的曼陀罗一起开花,那情景也是很壮观的。
只站了片刻,绪祥赶紧退开。
若是偶尔接触少量曼陀罗不要紧,这么多曼陀罗在一起,哪怕是花期早已过,在期间呆的时间长了,呼吸间还是会不知不觉中毒。
退出山楂林,本想绕路继续往前走,看见葛凯琳背着个背篓往这边来,绪祥静立不动。
葛凯琳一路过来,时不时弯腰扯起几根节根扔进背篓,没有看见绪祥。
快到跟前时,绪祥问:“你在干什么?”
葛凯琳直起腰:“这里的固本甜味很足,可以用来熬糖,再摘点山楂就能做糖葫芦了。”
绪祥心里不是滋味,他刚才想过葛凯琳喜欢吃糖葫芦,葛凯琳就说起做糖葫芦来,难道她心里除了吃就没有一点别的。
“祥哥,你喜欢吃甜食,我多扯些固本,给你熬糖吃。”葛凯琳也没忘了绪祥的喜好。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用糖来哄,绪祥心里更加别扭。
“咯咯咯咯哒……”附近有只母鸡叫唤起来。
“太好了,今天有新鲜鸡蛋吃。”葛凯琳放下背篓,朝鸡叫的地方去。
她身上还夸着一个布挎包,是绪涅喜欢随身背的那个。
绪涅平时喜欢到处跑,每次都会弄着野外的吃食回来,绪欣毓干脆给他做了背包背着,这次绪涅跟着绪祥来找葛凯琳和绪欣毓,背包也是随身的。
附近有不少鸡窝,葛凯琳挨个儿在里面摸鸡蛋,还真给她捡着十几个新鲜的,等她返回山楂林,发现背篓里已有几十个山楂。
葛凯琳抬头四望。
绪祥在不远处飞身摘着树梢上的山楂,动作轻盈,一上一下间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葛凯琳看得入迷。
“你在发呆?”眼前光线被高大的身影遮住。
葛凯琳回过神来,好奇:“祥哥,轻功飞身是啥感觉,是长了翅膀吗?”
“呵呵,真是长不大,要是我真长了翅膀,我还不带你飞出这壕沟?”
绪祥用指节轻轻弹了一下葛凯琳的额头,把手上山楂放进背篓。
接着道:“所谓轻功,只是比一般武功速度快些,身形轻些,并不是真正会飞。”
葛凯琳腹诽,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好奇嘛,谁让二祖母和爹爹不肯教我。
有绪祥摘山楂,葛凯琳乐得省事,把节根放进背篓,又去周围找鸡蛋。
自己回答了葛凯琳的问题,葛凯琳却没有任何回应,强势惯了的绪祥没了摘山楂的心绪,站在那里看葛凯琳走来走去。
已满二十六岁的绪祥,才刚情犊初开,像暗恋女子的小男生,患得患失又放不下脸面。
在葛凯琳第四次回到背篓处放鸡蛋时,绪祥一把拉住她。
他视线直盯进葛凯琳的眼里:“我能做到一辈子只有你一个,是你一个人的祥哥。”
葛凯琳没有说话。
她不是不感动,可是在这个世界,处于绪祥的位置,要做到这个何其难。
两人静静对视,绪祥眼里的期盼和小心让葛凯琳心痛。
不忍心折磨这个大男孩,可又确实不能答应他,葛凯琳把视线扭向背篓。
笑道:“鸡蛋和山楂已经够用了,要是熬糖的话,还需要不少固本,我再挖些。”
葛凯琳的顾左右而言他,让绪祥的心直往下沉,
他放开葛凯琳的胳膊,转身就走,忽又猛地回身抱住葛凯琳,俯身碰了碰葛凯琳嘴唇。
葛凯琳没想到绪祥会来这一招,她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只觉嘴唇一痛,一条粗大的舌头已强硬挤进她嘴里,舌尖在她嘴离各处扫荡,动作粗暴,毫无怜惜。
她奋力挣扎,可就她那点小力气,在绪祥面前根本没有用处,反倒让绪祥把她箍得更紧。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放弃挣扎,绪祥不甘地在软嫩的嘴里又巡视一遍,舌头才恋恋不舍退出,慢慢放开那柔软滑腻的嘴唇。
怀里的人儿被迫仰头面朝自己,双目紧闭,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流出,渗入发际。
绪祥低头噙住已红肿的嘴唇,喃喃道:“就是你恨得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后悔。”
睁开泪眼,葛凯琳自嘲:“你是堂堂亲王嫡子,能为所欲为,而我只是一个小小民女,在你面前如蝼蚁,你想让我生,我就能苟活,你想让我死,我又有什么能力反抗。”
绪祥心痛:“我疼你还嫌不够。”
葛凯琳冷笑:“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就是你所谓的疼我?”
脸上的鄙夷和恨意,看得绪祥心神慌乱:“凯琳,我刚才只是情不自禁。”
葛凯琳讽刺:“情不自禁,情非得已,要是我再拒绝你,你该不会说什么情何以堪吧。”
相似的场景,同出一辙的说辞,葛凯琳心里一片冰凉,扭头就走。
绪祥想要叫住葛凯琳,可他张了几下嘴都没有发出声音,眼看着葛凯琳走远。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满脑子杂乱无章,似乎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很想弄清楚自己哪里错了,可又不知自己该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身影和他并排站立。
“涅娃,哥哥该怎么办?”
“哥哥别急,你都追了她两世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你说什么?”
“哥哥刚才叫我什么?”
“你说我追了她两世?”
“哥哥刚才叫我涅娃。”
绪欣毓兴奋时会叫唤绪涅为涅娃,还要尽量背着人,这个世界没人这种称呼,绪祥这样脱口而出,绪涅心里也是兴奋至极。
绪祥直盯盯看着绪涅,脑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哥哥,这是你给我的迷阵图,只要找到阵眼,咱们就能出去。”绪涅递给绪祥一张纸。
前世绪祥走时给他一张牛皮纸,让他记住上面画的图,这个壕沟和乔家坟场虽有区别,大致走势却是一样的,他把图纸默了出来。
绪祥木然接过图纸,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忽然一阵晕眩,砰然一声倒地。
“哥哥。”绪涅背起他往院落飞奔。
葛凯琳心里虽然很难过,也很矛盾,这会儿心情倒也算平静下来,她给绪祥看过,确定是忧虑过度,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睡梦中的绪祥眉毛皱成一团,似乎在做着什么难过的梦,嘴唇紧抿,睫毛不停抖动,有时舒缓,有时紧凑。
葛凯琳长叹一口气,伸手抚平绪祥额头褶皱,可是怎么都抚不平,甚至越抚越皱得紧。
葛凯琳改抚为推,两个大拇指交叠,从眉间缓缓推向发迹,约莫推到六十多下的时候,绪祥额上额头舒展,紧抿的嘴松松开,呼吸渐渐平稳绵长,睫毛只是偶尔抖动几下。
换个位置坐,葛凯琳学着绪祥给她按摩的手法,在绪祥的头上按摩起来。
“凯琳,对不起。”绪祥呢哝。
葛凯琳顿住。
“凯琳,对不起。”绪祥再一次呢哝。
葛凯琳静静端详着眼前这张睡颜。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软弱的时候。
他一直冰着一张脸,话不多,偶尔说几句话,也不讨喜,她甚至怀疑这张脸是千年冰块幻化的,不真实,没有一点温度,刚才的触感很真实,比她的手稍凉,质感却很好。
“凯琳,不要走,我再也不强迫你了。”
绪祥的手忽然伸出,在空中漫无目的的舞动,似乎要抓住什么,可他什么也没抓住。
他的手颓然垂落,手掌还在一张一合。
“凯琳,对不起,不要走,我再也不强迫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绪祥翻个身,原本平躺着的身子变为侧躺,其后绪祥再也没有说什么梦话。
葛凯琳一直默默看着,一直到天色昏暗,绪欣毓进来点亮蜡烛,绪涅随后端饭进来。
“凯琳,吃饭吧。”绪欣毓盛饭,绪涅给绪祥盖好被子。
葛凯琳摇摇头:“你们吃吧,我没有胃口。”
绪欣毓劝她:“你吃点吧,哥哥这一病倒,我们几个可就全指望你了,几个人里就你懂医术,要是你也倒了,哥哥咋办,五表姐咋办。”
葛凯琳惨笑:“说的好像没有我你们就活不下去一样,这个地球离了谁都转。”
绪涅神色凝重,“地球离了谁都转,可是哥哥离了凯琳姐就没法活。”
绪欣毓双手放在葛凯琳肩膀,道:“从我第一次见哥哥,到现在几年了,从没见哥哥病过,你见过吗。”
“没有。”葛凯琳顺口道。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这些年她确实没见绪祥病过,就连一点不舒服的样子都没有过。
而今天,她被他强吻后,反倒是他病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