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凯琳紧跑几步抱起王凯娴,比起淘小子葛凯炙和王凯泰,她还是喜欢乖巧的小表妹。
掏出帕子擦掉小表妹额头上的汗珠,葛凯琳在水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又抓起王凯娴肉呼呼的小手在自己脸上磨蹭。
小手心有汗,可也不妨碍葛凯琳享受娇嫩皮肤的质感,同时也忘不了逗王凯娴:“那个是欣毓姐,不是毓姐,来,凯娴说,欣——毓——姐——。”
“毓——毓——姐——。”喜娴正在学说话,只能发两个不同字的音。
也许她觉得毓比欣好发音吧,唤绪欣毓时用最后一个字。
绪欣毓柔声答应:“哎,凯娴乖,毓姐给你削梨子吃啊。”
逗哄着小女孩,绪欣毓招呼葛丽娥坐下,给葛丽娥削了个梨子,切成块,葛丽娥可以用牙签扎着自己吃,也可以喂给王凯娴吃。
葛凯琳让王凯娴坐在自己腿上,挑小块梨子喂给王凯娴,问林葛丽娥:“小姑,这大热的天你怎么带着孩子来了,也不怕路上中暑。”
葛丽娥嫌一块块扎吃着麻烦,索性拿起个梨子大口咬,嚼地很快,看来是真有些渴。
回答葛凯琳的话:“没事,我天不亮就出发,到的时候太阳还不是很烈。”
她现在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出嫁前的淑女影子。
葛凯琳忍不住笑:“小姑,小姑父要是见了你这吃相,该不会后悔当年看错了眼吧。”
葛丽娥又咬了一大口梨子,这才吃得慢了些,摇头笑:“这你就不懂了,夫妻过日子,要的是真性情,装模作样有啥意思,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你小姑父都喜欢。”
葛凯琳刮鼻子:“嘁,不知羞。”
葛丽娥不理会她,自管说着:“在外人面前我当然不会给他丢脸。哦,对了,我这次提前绕道来,是想跟你爹娘一块去给郭惠庭他娘贺寿,你去不去?”
“不去。”一听说又要参加宴会,葛凯琳想都没想就拒绝。
绪欣毓大笑:“小姑,六姐这是怕了。”
“呵呵,”葛丽娥也好笑,“凯琳,你这样总不出门也不是办法。”
“哼,老和尚真是害苦我了。”想起当年老和尚那番话,葛凯琳就恨得牙痒痒。
当年葛凯琳和绪欣毓为福地造势时,曾有过一阵提亲热潮。
不知是哪个人先提出的,说是葛家庄这里既然是福地,葛凯琳又貌美如花,要是娶了葛凯琳进家门,相夫教子,必会对丈夫多有助益,教出的子女也必是出类拔萃。
一个人提亲还能找理由推脱,没想到,提亲也有人跟风,原来那些只是单纯上门聊天的,好像被人点醒一样,也一窝蜂地起哄。
葛凯琳觉得那些人简直就是在抽疯。
最令葛凯琳痛恨的一点是,对于自己天生的小脚她烦不胜烦,提亲的人却高兴得很,本土女人以小脚为美,葛凯琳正好符合他们的审美观点。
葛凯琳自己不愿意,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不想给她太早定亲,可任你有多少理由,也比不过媒婆那三寸不烂之舌,再说,推脱的理由太多也不好,会落个倨傲的名声,影响将来议亲。
既舍不得女儿太早定亲,又不想和来人闹翻,葛天俞夫妇二人商议过,去找老和尚。
只要老和尚说一句葛凯琳不适合定亲太早,就能省去许多麻烦。
老和尚倒是答应地爽快,可他说了还不如不说。
老和尚说:“葛凯琳虽大福,却不适合现在谈论婚事,定亲太早会阻断福路,消弭旺夫之相,子女上也有阻碍,等十三岁后再议亲,不仅旺夫旺子,而且福及全族。”
这下子倒是没人再提亲,可家里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现在定不了亲,先看住也好呀,省得被别人家抢了去,一个个没事找事来葛家串门。
那些个来看病的,病好了,也不急着回家。
闲极无聊来游玩的,更是无事三分忙,每天必登葛家门,说是答谢主人家的款待。
反正能租得起临时客栈小院的,也不缺这几个房租钱,搞得葛家人烦不胜烦。
发生灾民涌那阵子,那些串门的人有多远躲多远,可是随着葛镇越来越发达,葛家越来越富庶,原本躲得远远的人,又来重提旧事。
有新听说老和尚当年说法的人,也来凑热闹,葛府如今说是门庭若市,一点也不夸张。
葛凯琳连学堂的课都没法带了,因为总有不少人想看她一眼,扰得学堂秩序大乱,她只好把自己带的自然课交给别的夫子,自己整天龟缩在家里。
“哈哈,被你这么念叨,估计老和尚这会儿耳朵又在发烧了。”绪欣毓取笑。
“可不是,老和尚这次的云游,比以往的时间可都长。”葛丽娥跟着起哄。
言下之意,你想报复人家,也摸不着人影。
葛凯琳不在乎两人的打趣:“也不单纯是因为这事,我不耐烦宴会上的虚情假意。”
葛丽娥好笑:“哈,你才去过几回宴会,这话听着倒像四五十岁的过来人。”
葛凯琳撇嘴:“小姑,你也就只比我大十岁而已,以你的性情,你不要告诉我,你对宴会上的应酬甘之如饴。”
葛丽娥点头:“我也不耐烦虚情假意的应酬,一般能推的我都推了,不过郭惠庭不一样,毕竟他和咱家关系不一般。”
葛凯琳忽然想起个事,趴在葛丽娥耳边几句嘀咕。
刚说完,脑门上就被葛丽娥弹了一下:“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偏你还翻出来说。”
葛凯琳戏谑:“小姑真得不记得了吗?”
说完赶紧躲到绪欣毓身后,葛丽娥的手落了个空。
郭惠庭现在是郓城县的县令,王鸿彬是咸阴县的县令,两人既是同乡,又是同僚,平时两人之间不乏互相走动,今年是郭氏六十岁整寿,郭惠庭广发请帖,为娘亲祝寿。
良平镇发水灾前,郭惠庭已把他娘接到盛城,除了读书外,郭惠庭仍像以往一样,日夜在郭氏身边伺候,这个孝举还被学堂计入了档案。
郭惠庭虽启蒙晚,却天资聪慧,又刻苦好学。比他大两岁,又早他几年启蒙的王鸿彬,虽资质一般,勤奋却不亚于郭惠庭,两人同时中举,并同时接受官职。
如今世人提起葛镇,前面总要加两个字:福地,也就是福地葛镇。
葛镇不仅是朝廷的钦定暖棚蔬菜养殖地,黑木耳养殖地,最大的羊线衣供应地。
葛镇出产的胶泥像还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人物栩栩如生,经久不开裂,不变色,比起别的地方的泥像,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当然,葛镇胶泥像价钱之高也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
传言都说,福地葛镇的泥像带有福地的福气,大的可放在家里,保佑家宅平安,小的可带在身上,护得人身康泰,所以,外地人来到葛镇,都会带几座葛镇胶泥像回去,或自己用,或送给亲朋好友。
葛镇胶泥场只接受现订单,不卖成品,出品的胶泥像底座都有一个凹陷,刻着统一编码。
所谓的编码,就是购买者名字的拼音字母。
每一座泥像都附有两张五笔打字编码的纸张,上有购买者姓名、性别、籍贯、购买时间,一张给买家,一张胶泥场留着存底。
有在别处购买葛镇胶泥像的,要是怀疑真伪,可到葛镇胶泥场来对存底。
防伪码这一招,是葛凯琳教给葛凯武的,除了绪欣毓,只有她兄妹两个看得懂。
捏泥像的师傅按葛凯武给的图样,把防伪码刻在泥像底座,外人不懂很难模仿,就是模仿得出也容易弄错。
葛凯琳身上的毒素清除后,换着花样的帮家里忙。
葛镇有大片土地,葛凯琳不会种地,她这个行动的矮子,却是个理论的高手,和绪欣毓这个行动和理论都是高手的人一起,用古书做幌子,教给葛天俞一些前世种地的技巧。
葛天俞这个半瓶子水再找来种地高手,进行实地试验。
种地高手根据本地特色,再得出新的经验。
就这样,一年年下来,葛镇庄稼的产量比别的地方高了一倍不止。
葛镇的经济发达,带动了整个郓城县跟着变化,县库上交的库银,终于带动了夏呈祥的升职,也算是他为葛天俞奔波取消弃绝书的福报。
直到他调离郓城县,生活已经可以自理的李若香氏,在谭柳儿的请求下,终究没说出他和葛天俞的关系。
夏呈祥调走后,郭惠庭接任郓城县的县令,王鸿彬原本可以任江南一个更加富庶地的县令,他怜惜妻子对大嫂一家的依恋,最终还是选择了咸阴县。
水芹来禀报:“姑小姐,六小姐,绪小姐,大夫人回府。”
葛丽娥已经出嫁,家里下人对她的称呼一直没变,仍沿用姑小姐,而不是姑夫人。
做为镇长夫人,吴丽梅虽没有官职,却也不得清闲,有些妇人家之间的纠葛,葛天俞一个大男人有不方便的地方,就拜托妻子出面。
今天一早,有个新搬来的外来户,和早几年定居葛镇的一户人家,因两家女儿相互指责攻击,致使两家当娘的大打出手,闹到镇府。
两人都胡搅蛮缠,说出的话不堪入耳,葛天俞派人回府请妻子去镇衙,这事妻子出面比他出面更好。
葛丽娥听说大嫂回来了,抱起已睡着的王凯娴,急匆匆出了花园。
葛凯琳和绪欣毓想着吴丽梅应该很累,不想耽搁吴丽梅的休息,也就没有一起去,东拉西扯地闲聊。
两人觉得天热准备回彩星院时,内管家刘耕家的亲自来到花园传话:“六小姐,绪小姐,大夫人请二位去叠翠院。”
刘妈隐退后,刘耕家的接手葛府管家,如今葛府家大业大,葛天俞又身为镇长,只她一个女管家已不行,葛天俞又另外任命了外管家,葛天俞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刘耕家的,娘亲找我两个什么事?”算着时间,娘亲应该还没来得及休息。
“哎哟,我的六小姐,您去了不就晓得了。”刘耕家的曾贴身伺候过葛凯琳一段时间,比起府里其他下人,她跟葛凯琳要亲近一些,说话也比别人随意。
“滑头。”
知道从刘耕家的嘴里掏不出话来,葛凯琳不再纠结,和绪欣毓相跟着去往叠翠院。
吴丽梅唤她两个来,正是商量给郭氏祝寿的事,葛凯琳很不情愿去,吴丽梅这次态度却很强硬,葛凯琳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倒不是因为不去会有什么后果,吴丽梅是想趁这个机会,拉葛凯琳出龟壳。
女儿往后的路还很长,现在自家人还能庇护她,往后她嫁了人呢,再遇到难处自家人可就鞭长莫及了,必须让女儿学会面对。
家人向来不让自己做不愿意的事,这次娘亲的做为葛凯琳理解,却一时难以接受,低着头坐在那里不吭声,葛丽娥劝慰她,她也不理。
吴丽梅由着葛凯琳静一会儿,问绪欣毓:“你是不是也收到了郭大人的请帖?”
绪欣毓是朝廷钦定的养殖官,官职虽不如县令大,可她代表朝廷,能请到她到场,是郭惠庭的荣幸,还有吴丽翠和周大全夫妇,两人中能去一个,都已是很给县令大人面子了。
葛天俞也是朝廷钦定的镇长,不过以葛家和郭惠庭的关系,这面子不面子的事,另说。
绪欣毓道:“接到了,伯母。”
吴丽梅又问:“那你去不去?”
“我还没定,离寿宴还有两天时间,两天后养殖场忙不忙还难说。”绪欣毓答道。
顿了一下又道:“要是我不去,还得麻烦伯母替我带贺礼去。”
吴丽梅点头:“嗯,不管你去或不去,有一件事在寿宴前必须定下来。”
“什么事?”绪欣毓心里打鼓。
今天吴丽梅有些奇怪,说话语气不像往常和气,绪欣毓心里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吴丽梅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人大感意外:“你和凯文的婚事。”
绪欣毓愕然:“伯母?”
吴丽梅长叹一声,问:“你们知道我今儿个断了个什么官司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