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丽梅问:“若发,你来执行任务,小蕊呢,你跟小蕊从来都是两个人一起,咋今儿个只看到你?”
“嘿嘿嘿,三姨,小蕊又有了,这次反应厉害,军医要她静养。”在自家三姨面前,周若发又恢复没参军前的憨傻模样。
“好,好好,”吴丽梅欣喜。
外甥成亲几年都没有动静,没想到,入军不久就接二连三传来好消息
忙问:“告诉你爹娘了吗?”
周若发摇头:“还没有,军队里是定时发信的。”
葛天俞道:“正好我有事要写信回去,这就替你报喜,你只要好好干,家里事不用你操心。”
“哎,嘿嘿嘿。”周若发傻乐。
他这是抽空来看吴丽梅,和吴丽梅一家聊了一会就离开了。
过了两天,林管家来找葛天俞,说是上官家的院子和铺子要官卖,价钱比时价便宜许多,问葛天俞要不要买下来。
葛天俞和吴丽梅商量过后,答复林管家,自家还是愿意在这田园里生活,在镇上买座小宅子临时休息就行,上官家宅子过大,自家还是不要了,要是能单卖的话,自家只想买铺子。
葛凯琳好奇,问贺十,到底那上官家犯了什么事,不仅全家被抓,还要官卖财产。
贺十也不是很清楚,只知密坊里搜出一种叫做“神仙醉”的药品,说是禁药。
神仙醉?还禁药?葛凯琳自觉脑补上一世的白/粉,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经上官家这一劫,葛天俞夫妇心有余悸,商量着还是将村民聚集到一块住,有事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这次能顺利逃得一劫,也是因上官家犯了朝廷法令,有军队干预,也正好是绪祥起头,自家外甥当差,要是换个不相识的人,哪里会将自家保护得这么周全。
跟村民们说起搬迁的事,村民有愿意的,也有不乐意的,还是因为银钱的事,重新盖房子又得花一次银钱,大多人觉着没这个必要。
葛天俞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自己已择址另盖,并让人传话,要是有村民愿意住在一起,自家可以帮着一起打地基,还可以先出钱买下村民的现房,待新房子建好,再拆旧房。
葛天俞原来建的房屋离河太近,要是发洪水很可能被淹,这次重新选的地址离河远一些,地势较高,村民听说可以先买下他们的屋子,还是有大半愿意搬迁。
眼见着就要动工,葛凯琳有些着急,盖房必用木头,木头从哪里来,还不就是从自家山上取,她央求葛天俞带她去山上一趟,说是有好东西给爹爹看。
葛天俞背着女儿上山,身边除了水珏外,还多了贺六贺十。
水月已重新掌管厨房,有大老爷亲自陪六小姐上山,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就没有去。
贺六贺十如今仍按时教授村民武艺,其他时候贺六是葛天俞的长随,贺十保护出行女眷。
到了山上,葛凯琳找到当初打斗的地方,那几根生有黑木耳的朽木还在,葛凯琳摘了黑木耳给葛天俞看。
葛天俞在外游历时见过黑木耳,这东西很贵,没想到自家山上也有。
他答应葛凯琳,会先将山上仔细勘测一遍,这山是自家的财物,自己这个当家人当然不会乱来。
暑假来临,绪祥先送葛凯武回家。
葛凯武给爹娘请过安,讲了在学堂的情况,拿出亲手做的小东西送给家人。
给葛天俞的,是两个滚圆的黑色石球,打磨得很精细,葛天俞乐得跟个孩子一样,嬉笑着边握在手中玩耍边往外走,这是要出去炫耀了。
给吴丽梅的,是一套画笔,笔杆刻有梅花,吴丽梅喜滋滋地回了屋子,着急用新笔勾画正构想中的新样式衣物。
给葛丽娥的,是镶有枣木边框的小圆镜,边框刻有繁复的花纹,还有一把枣木梳,梳柄刻有一对鸳鸯,葛丽娥笑眯眯离开,回屋照镜梳妆去。
拿出一套兔毫毛笔,葛凯武皱眉,二哥走时自己没能送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葛凯琳知道他伤感,打扰:“五哥,我的礼物呢,难不成你把妹妹给忘了。”
葛凯武恍然醒神:“怎么可能忘了你个小人精。”
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锦盒,小心打开,内里躺着一串额链。
米粒般大小的紫色水晶,用细线串起,成短中长三排,两头用于系在脑后的细链,是用细碎的链勾一个个搭起,再两头是红色的丝带。
“五哥,这是你做的?”葛凯琳惊奇。
葛凯武炫耀:“那是,做这链子可费了不少功夫,来,五哥给你戴上,看合不合意。”
拿出额链,小心翼翼将丝带系在葛凯琳脑后,葛凯武轻轻扳转葛凯琳身子,两人面对面。
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向两边弯曲,笔挺而小巧的翘鼻,嘴唇水润鲜红,婴儿肥娇嫩的小脸,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滴出水来,一头如墨的卷发扎成无数小辫垂在脑后,本就精致的容颜,被紫色水晶这一衬托,越发显得美丽娇嫩。
两排小刷子忽闪几下,葛凯琳笑道:“五哥是不是被妹妹的美丽迷了双眼,看呆了?”
“啪,”头顶被轻轻拍一巴掌,葛凯武哭笑不得:“妹妹怎么总在关键时刻煞风景,我自家妹妹长的好看我当然高兴,可妹妹这张嘴什么时候能矜持一些。”
葛凯琳好笑:“要是哪天妹妹嗲声嗲气,娇滴滴对五哥来上一句,五哥,妹妹这里谢过了,你会不会吓一跳?”
听着葛凯琳突然变调说话,葛凯武浑身一抖,双手抚肩,颤声道:“哎哟,听起瘆得慌,你还是像平时一样脸皮厚些吧,那才是我的妹妹。”
掏出包囊里要送给葛睿豪一家和郭四娘的礼物,葛凯武递包囊给刘妈:“刘妈照顾爹娘和妹妹辛苦了,这里还有几样东西,你拿下去和其他人分了吧。”
“还有老奴等的礼物?”刘妈欣喜,和水月水珏等人下去乐呵。
兄妹俩像往常一样戏耍。
葛凯琳揪住葛凯武的手拉平展,用手指点着葛凯武手背上一个个肉坑,戏道:“哇,五哥,刚好我想养几条小鱼,还没选好鱼缸,看来不用再费心思找鱼缸了,养在这里刚好,还能省下点银钱。”
葛凯武爱吃甜食,绪祥也是,两人凑在一块,保准吃了不少甜腻腻的东西。
看看一直坐在那里喝茶的绪祥,除了身量又长高了一些,身体依然精壮,葛凯琳奇怪,怎么这家伙没变化,自家五哥变得跟个球一样。
被妹妹笑话,葛凯武也不甘示弱,反击:“呼——,呼——,哇,怎么平地生风了,不会是妹妹练了吐纳大法,可以信手鼓起人来风?”
葛凯琳紧闭嘴巴,手上改点为拧,葛凯武顿时痛得直吸气,连声求饶。
葛凯琳才开始换牙,张嘴就是一个大洞,葛凯武笑她门口跑风,葛凯琳恨得下手不轻。
绪祥终于开口:“凯琳,凯文走时交代,说是你要他给你买书,我已代他给你买了回来。”
将身边一套书递过来,葛凯武帮忙接住。
葛凯琳兴冲冲打开包在外层的牛皮纸,惊喜:“哇,佛教圣地丛书,太好了,谢谢。”
绪祥皱眉:“谢谁?”
葛凯琳顺口道:“谢你呀?”
手里只顾忙着翻书,头都没抬。
绪祥幽幽道:“我送你一套书,连个称呼都当不得吗?”
怎么又在称呼上纠结,葛凯琳默然,她也试过,可就是唤不出祥哥二字。
似乎放弃了称呼问题,绪祥再问:“你要这种书做什么?”
葛凯琳答道:“一来为兴趣,再来为游历,有备无患,将来各处游历时省得临时抱佛脚。”
“女子不是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吗?”绪祥再次皱眉。
葛凯琳不屑道:“相夫教子是没错,可要是要一辈子拘在一苑之地,我宁肯不嫁。”
绪祥心里不知哪儿来的别扭。
过了片刻,绪祥又问:“你要游历的事是当真的?”
眼睛在葛凯琳脚上扫过,意思不言而明。
葛凯琳抬头看看绪祥,再低头看看自己和身高不相称的小脚,蔫蔫地朝自己屋里走去,刚还兴冲冲翻看的书,也没再理会。
看着葛凯琳那小小的萧索身影,绪祥莫名地忽觉心里闷痛。
“祥哥你太过分了,明知凯琳有多在意她的脚,你偏要揭人短处。”葛凯武去追妹妹。
绪祥走时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在院门口稍站片刻才打马而去,上马时也不像往常利索。
葛家庄被袭事件过后,葛凯琳着手编写新教材。
她前半年教的都是一些生活中常用的字,秋季开学后就要增加难度,而且她打算多少收点费用,不能惯出村民占了便宜还理所当然的毛病。
既然要收费,就得人手一本教材,她也不知道收费后还有几个人愿学,就先按现在的人数每人备一本吧,要到时真少了人,现在就当自己练字了。
葛丽娥来找她,嘴巴张开又闭上,葛凯琳也不写了,不说话只盯着葛丽娥看。
忍受不了葛凯琳的直视,葛丽娥终于开口:“你五哥和你说起过学堂的事吗?”
“有啊,五哥说了不少学堂趣事,小姑想听哪些。”葛凯琳低头接着写。
葛丽娥犹豫了一下:“你五哥说起过有关良平镇的事吗。”
“他又没回过良平镇,怎么会说起良平镇的事?”蓦然,葛凯琳抬头:“小姑想回去?”
是了,董氏还在良平镇,葛丽娥做为她最小的女儿,怎么能不想她娘。
葛丽娥却不再追问:“你先忙,等你有了空闲我再来找你。”
扭身就走。
葛凯琳从她身后道:“小姑要有事就直接问五哥吧,你是长辈,有什么事不好问的。”
心里觉得奇怪,小姑向来爽利,今天怎么这么别扭。
姑侄俩说起的葛凯武,自从回家后就天天跟着葛天俞在外奔忙,既然仕途无望,葛凯武打算跟着葛天俞学做生意,学业有成后就回家照顾爹娘和妹妹。
葛凯武回到家,葛凯琳和他说起葛丽娥的话,葛凯武告诉葛凯琳,小圆镜和枣木梳其实并不是他送给葛丽娥的,而是王鸿彬托他转送的。
王鸿彬今年秋季参加乡试,他托葛凯武告诉葛丽娥,无论他是否考得过,也无论将来是否入仕,他都一定会来娶葛丽娥。
木梳和小圆镜的木柄用的材料都是酸枣木,枣木硬,铁骨苍枝,纵横屈曲,拙中见奇,以此表示王鸿彬的决心。
葛凯琳怪葛凯武:“五哥,你给小姑礼物的时候,怎么不告诉小姑礼物不是你送的。”
葛凯武挠头:“那天祥哥在场,我怕小姑怪我当着外人面讲私密事,也就没有说出来,后来每天跟着爹爹在外忙活,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么大的事五哥都能忘了,可真坑苦了小姑,葛凯琳不理会葛凯武的求饶,硬将葛凯武推进葛丽娥的屋里。
管他是头上吃爆栗,还是脸被掐得更圆,他自己惹的事自己承担后果。
绪祥再次来葛家时,葛凯琳正坐在树荫下,倚着石桌低头捧着一本书看,旁边石桌上放着一碗汤药,看起来已经凉了。
绪祥端起汤药放在鼻子下闻一闻,皱眉:“是不是又贪吃了,这药得趁热喝,凉了就失了药效。”
葛凯琳蔫蔫地抬头睇了一眼绪祥,又低下头去接着看手里的书。
绪祥不再言语,端起药碗进了厨房,片刻后重新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坐在葛凯琳对面,绪祥不停用勺子搅动药汤,待觉得汤药温热可入口时,将碗推到葛凯琳跟前。
葛凯琳皱眉,合住书起身欲走。
绪祥先她一步起身,挡在她前面,轻声道:“想要游历,就得养好身子,否则病弱无神,只能拘于一苑。”
葛凯琳抬头直视绪祥,眼里有惊讶,有愤怒,还有一种令绪祥很不自在的讥讽。
绪祥弯腰抽出葛凯琳手里的《佛教圣地之二》,轻轻搁在石桌上,将碗又往葛凯琳跟前拉了一点,低声道:“凉了还不如不喝。”
转身朝主屋而去。
葛凯琳端起碗一饮而尽,心里烦闷,抱起书回了屋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