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吴丽翠说要在三妹这里住上一天,也好说说话,吴丽莲先行离开。
从始至终,吴丽莲都没去看一眼葛凯贞,也没问起过一句,不知道她是怕勾起伤心事,还是真的没把葛凯贞放在心上。
也不知葛凯贞在裴家住的那些日子,吴丽莲都跟葛凯贞说了些啥,葛凯琳只知道,一提起吴丽莲,葛凯贞就是满脸的别扭。
反正,葛凯琳已经对吴丽莲没有丁点儿好感,吴丽莲惹了事却甩手不管,根本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吴丽翠住下可以,周若发两口子必须得回去,今年的暖棚做的大,完全靠周大全一个人看顾不过来。
临走时,吴丽梅嘱咐周若发:“今儿个绪少爷提议你参军时,我看你似乎动了心,你要真的有意参军,三姨写信问一问你二舅,这绪少爷到底是啥人,一个小娃子咋能随意说出推荐人参军的话,你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周若发点头:“三姨,我知道。”
葛凯琳每天都有午睡的习惯,也只有这个时间,吴丽梅才会单独陪着女儿,哄女儿睡觉。
睡眼惺忪间,葛凯琳问吴丽梅:“娘,芳姨是不是不要四姐了。”
“嗯?宝贝为啥这么说。”
“今儿个我找四姐玩,四姐说会把她送给别人,四姐哭地好伤心。”
吴丽梅脸色凝重,又问葛凯琳:“四姐还说了啥。”
“四姐不肯跟我出屋玩。”
吴丽梅还待要问,葛凯琳已呼吸均匀,不是装的,她是真睡着了。
能跟吴丽梅说这几句话,葛凯琳都是强撑着的,就怕她清醒时娘亲忙碌,不会把她一个小娃娃的话放心上。
给葛凯琳盖好被子,吴丽梅才来到外间,仔细询问刘妈今天葛凯琳和葛凯贞玩耍的事。
葛凯琳进葛凯贞屋里时,刘妈只是被葛凯琳留在屋外,并没有走开过,一直守在门口,两个小姐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就一五一十说给吴丽梅。
吴丽梅自责:“是我疏忽了。”
让刘妈去丽记家常菜馆给吴丽芳传话,吴丽梅自己进了葛凯贞的屋子。
处理完葛凯贞的事,吴丽翠和吴丽梅姐妹才得空说话。
吴丽翠看了看熟睡中的葛凯琳,按吴丽梅坐在梳妆台前,解开吴丽梅的卷发,拿过梳子,细心而又柔和地给吴丽梅顺着头发。
还不忘了唠叨:“你呀,总改不了固执,要是用了头油,也不会这么乱,偏你不用。”
吴丽翠不提,吴丽梅已经忘了那各色头油,葛天俞每次外出,都忘不了给她收集,可她就是不喜欢头油的味道,全部束之高阁。
目前头油不是大事,头等大事是周若发参军的事。
“姐,若发要真的去参军,你舍得?”
“怎么舍不得,娃子大了,总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能一辈子拴在身旁,他要去就随他。”
“可是,若发成亲几年,小蕊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他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你可真是操心的命,你姐我都不急。”
“姐,”吴丽梅摁住吴丽翠给自己梳头的手,认真道:“若发本来就是独子。”
吴丽翠喝斥:“坐好,每次给你梳头都不老实,已是三个娃的人了,还这么调皮。”
把吴丽梅的身子扳正,吴丽翠接着用梳子顺着吴丽梅的卷发。
叹气:“子孙的事强求不得,要看天意,那位绪少爷不是说过吗,小蕊也能随军,就让他两个一块去吧,夫妻长久分开总是不好。”
“可是。”
“不用可是,年轻称夫妻,老来称老伴,老伴老伴,老来是伴,有你姐夫陪着我足够了。我问你,要是凯文凯武将来想有所作为,你忍心拌他们在身边?”
吴丽梅默然,她心痛姐姐,可姐姐心意已决,又说的合情合理。
当晚,吴丽芳没有回村,而是留下来陪着葛凯贞。
开始时,葛凯贞不准吴丽芳进屋,几个大人轮番诱哄,葛凯贞大哭,抱住吴丽芳不撒手。
第二天,吴丽芳没去饭馆,一整天陪着葛凯贞,晚上把葛凯贞和葛凯茜一块儿带回了村里。
那以后也是,早上把葛凯贞和葛凯茜送到吴丽梅这里,晚上饭馆收工,再把两个女儿一同带回家去,就像幼儿园的白托一样,葛凯贞慢慢又恢复了活泼性子,天天和葛凯武满院子疯玩。
葛凯琳松口气的同时,大感头痛。
恢复活泼后的葛凯贞,带同葛凯武一起,学葛凯琳歪歪扭扭走路,糯糯甜甜说话,嘻嘻哈哈,有时还会捉弄葛凯琳。
可爱则可爱矣,不过也挺烦人。
一个月后,吴丽梅收到二哥吴子易的回信,说可以放心让周若发去参军。
至于绪祥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适时会告诉她,现在一切只管顺其自然就行。
送走周若发和小蕊参军,已进入药商收药最繁忙的时节,葛天俞和吴丽梅更加忙禄。
去年冬天,晚来的药商因没能租到旅舍小院而遗憾,今年刚刚入秋,就有药商派人来租,很快,葛天俞剩下的几个小院就定了出去,租金比去年还高了两成。
那时,谭柳儿的旅舍还在建造中,没有完全成型,葛天俞拿出简图,详加介绍,目的只是为了说明入冬后就会有房,这些药商反应也奇快,立马有人要求先交定金,选院址,到时直接入住就行。
去年住过小院的,已经张罗着建议内里家具的样式和功能。
当时葛天俞和谭柳儿商量过后,觉得此举可行,叫来葛天彪全程陪同,一样样地记下客商的要求,也好改进,不过葛天俞也提出,家具要是太过繁复,院子的租金自然会贵些。
趁热打铁,葛天俞又拿出镇子另两侧将要建造的房屋简图,说是明年开春就建,待秋季乡试前必完工,当即有人定下铺面,后来又相继有人来定房间,甚至有两个客人各定了整个一栋小楼。
因明年的乡试,盛城的房租早已涨价,就这都很难租到,良平镇离盛城虽然不是很近,不过马程快的话,一天之内就能打个来回,且房租便宜了三成。
所以,所有小院刚一落成,就已住满,还没有建造的房屋,也定出去大半。
在谭柳儿一口气买下镇子东南北三侧大路两边的地后,镇子西侧的地价格也涨了几倍。
眼看着葛天俞的小院挣钱,有人眼馋,陆陆续续忍痛高价买下那些地,相继仿造葛天俞的小院建造了一样的旅舍。
只是各为其政,互相之间竞争抢客商的现象很厉害,甚至为了能得到更多的赏钱,暗使手段,遭客商烦厌,退房或被客商反过来整治的现象时有发生,镇子西侧混乱不堪。
不管别人那里咋样,葛天俞这边做得是风生水起。
周围村镇去年签了约的农户,陆陆续续开始往布行送货,葛天俞不用再辛苦天天到处跑,等明年春暖花开时,还会有外地的布匹源源而来,吴丽梅打理布行兴致高昂,有空还会分出神来帮丈夫清理账目。
葛睿豪从原来的孤家寡人,一下子变成有妻有女,父母兄弟姊妹齐全,心里那个幸福呀,满身劲头用不完,葛天俞把渔场交给他管理,就是再忙,他也是整天乐呵呵不用葛天俞多操心。
葛天俞只管全心经营旅舍小院,间或请官家的人吃喝一顿,塞些银子,和官老爷之间互相走动走动,保自己一方平安。
忙忙碌碌一天过去,晚饭后,吴丽梅下定决心和丈夫说实话:“大郎,我有话和你说。”
葛天俞拉妻子入怀,顺手解开吴丽梅的卷发,用手抚摸着,柔声问:“你要说啥?”
吴丽梅转过身去,背对着葛天俞:“去年分家后,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一块没写入陪嫁单子的地,其实,不止那块地,还有两间铺子,一直由子扬经管着。”
葛天俞从身后抱紧吴丽梅,长舒一口气:“你终于肯和我说起这个,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吴丽梅身子一僵:“你知道?”
葛天俞扳过吴丽梅,使吴丽梅面向他,抬手抚上吴丽梅的脸庞:“以岳父岳母护短的性子,咋可能只给宝贝女儿陪嫁银钱料子字画瓷器这些死物。”
“那你?”吴丽梅欲言又止。
葛天俞紧紧拥住吴丽梅:“我咋会生气呢,我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情,要是你真把铺子和地写进嫁妆单子里,恐怕早像卖家里的奴仆一样,铺子和地没了影子。”
当葛天俞感觉到吴丽梅犹犹豫豫环住自己腰身的时候,激动得快要疯了。
终于,妻子终于开始向自己打开心扉了吗?
女儿已和自己两口子分开睡,不用担心小人精突然醒来,那就做点夫妻该做的事。
葛凯琳现在跟着刘妈睡,是她自己闹着要跟爹娘分开的。
纵使她做为一个小娃子的身子,晚上睡得再沉,也总有不小心听到爹娘做少儿不宜活动的时候,干脆完全避开,也好有利于爹娘进一步感情升温。
她体会得出,娘对于爹爹,还没有完全放下心防。
第二天,葛天俞完全不顾全家人怪异的眼神,兴冲冲离家出外办事。
葛凯琳看看院门口,看看娘亲,小嘴凑到娘亲耳旁,小声问道:“娘,爹爹为啥要穿大红外衣,是要当新郎官吗?”
吴丽梅脸一热,捏捏女儿的小鼻子,笑嗔:“你个小人精,从哪里听说这些歪话。”
“娘,我见过新郎官,骑着大马,穿着大红衣袍,在大街上转来转去。”葛凯武嚷嚷。
呃,葛凯琳愕然,五哥,你耳朵要不要这么尖。
“要是你们爹爹再给你们娶个娘回来,好不好?”吴丽梅问。
她也不知道咋回事,这话冲口而出,说完就心里一紧,莫名得内心酸痛。
“不要,不要,我只要娘亲一个。”葛凯武突起的大嗓门,震得葛凯琳心房直颤。
“三小姐,你这是。”刘妈脸色大变。
刘妈自己都没注意到,对吴丽梅的称呼,又回到了从前。
“娘,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爹爹真要另娶?”
本要准备出门上学的葛凯文,突然转过身子,声音冰冷,满脸恨意。
而门外的葛天俞,此时的脸色已经惨白。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为啥妻子一句玩笑话而已,两个儿子的反应这么大。
不容葛天俞多想,听到院内的惊呼,葛天俞几乎是飞着冲进了院子。
“凯琳,凯琳——。”
“六小姐——。”
“妹子——”
“妹子,娘,妹子这是咋了。”
“喂,你啥时候和你老婆离婚,你能成功,可都是老娘我的功劳。”
“宝贝儿,别急,就我老婆那个病,活不了多久,只要她死了,我肯定娶你。”
“嘁,每次都是这句话,我可警告你啊,我没有多大耐性,要是惹急了老娘,你看着办。”
“别急,快了,快死了,她撑不了多久了。”
“你可别哄我,前几天我还去看过她,满面红光,比以前还好,你别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的喜欢上了她吧,暗地里在给她调理。”
“这咋可能呢,她那只不过是回光返照,死得更快。”
“哼,你最好手脚快点,我肚子里的娃可是已经等不及了,很快就要显怀,你要敢耍我,到时我就去找你爷爷论理,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拿不到那个股份。”
“别,我的祖宗,你要是把事情搅黄了,咱娃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好吵,这是哪里,咋这么吵,说话的是谁,声音听起来咋这么熟,好像是上一世丈夫的声音,另外一个是谁,好像听过,似乎是丈夫公司里一个人的声音。
她不是得了肿瘤吗,怀娃的那一亩三分地已经连锅端掉,还曾经来找过自己给她走关系安排床位,咋可能会怀上娃。
哦,这里是丈夫的公司,结婚前来过,婚后他爷爷说要自己辞掉医院里的工作,来公司帮忙,是他极力阻止,说是自己身子不好,承受不了公司的繁重业务,还是干原来的工作比较好,能按点上下班,不用太累。
为啥我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重生了吗,有爹爹,有娘亲,有哥哥,还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