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要不要我帮你。”葛凯琳凑过来。
葛凯森掏书包:“我想让妹子你给我编份资料呢。”
兄妹俩头碰头趴在桌子上研究起来。
葛辛丑去主屋看孙颖梨,葛凯拓和葛凯健跑回来,翻出弹弓之类的玩意,跑出去找贾海军兄弟还有原先的同学玩。
葛辛丑从主屋出来,又去了后院一趟,回来和郝沈梅商量:“我和咱婶儿他们说了想要分院,丁丑说他明儿个不去地里干活,再找几个人来帮忙,一天就能把隔墙弄好,毕竟是另开院门,你开要不要找蓝老来弄个仪式啥的。”
“弄,咋不弄,这可是大事。”郝沈梅拍板。
二十几年在一个院里搅合,分家后和分家前也没啥区别,分了院可就不一样了,郝沈梅心里振奋。
“行,那我去找雷老。”葛辛丑找出两条烟就出去了。
行分院仪式得在太阳出来前,第二天雷老准时来到葛家,刑桂银也跟着来了。
昨天葛辛丑去请雷老,说起了给三个娃农转非,还有两个儿子先转去恽县上学的事,刑桂银心里别扭了一阵。
葛凯森成了城市户口,无论初中毕业考不考得上高中,她的女儿都已配不上人家,除非她女儿也转成城市户口,或是将来有大本事。
雷灵莲对刑桂银的想法嗤之以鼻,雷灵香放话,她也要给自己弄个城市户口。
倒是雷灵枝本人,没啥表示。
别扭归别扭,刑桂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乡里乡亲的,该帮的忙还是会帮。
雷老用大红纸写了请安表给各路神仙,又用黄色裱纸画了符给各色鬼怪,摆了香案祭拜后,仪式算是完成。
太阳升起,葛丁丑请的人也如约带着家伙什来了,一家人忙活着招待帮忙的人烟茶早饭,就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
孙颖梨想要阻止,却没人听她的话,她叫唤葛随丑出来拦着,葛随丑缩在屋里不出来,孙颖梨破口大骂葛辛丑,还是那一套杀千刀的,被狼叼了的老话,看热闹的梁雨也缩回了屋。
大伙热火朝天的干着,葛辛丑却得带着两个儿子出发了,否则误了薯繁去恽县的公交车,葛凯森和葛凯拓就得耽搁学习了。
吉瑞丽挥手赶葛辛丑:“没事,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你不在跟前,家里还能转不开了?”
“走吧走吧,你不在眼前晃,我耳根还清净了呢。”雷老一样的做派。
其他人哄堂大笑,都说让葛辛丑放心,葛辛丑这才领着两个儿子出了新开的院门,郝沈梅跟着出去送。
葛凯琳嘿嘿笑着,跑老快揪着两个哥哥出了胡同。
老爸对大家伙说了一堆的客气话,心里的真实意思是对老妈的歉疚,她三个灯泡还是离远点号。
“他们一家子都走了,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谁管饭呀。”穆穆怪叫。
“啪,”一个大巴掌拍在穆穆后脑勺,武老笑骂:“就你惦记着吃的,我屋里还有一锅红薯,给你一个人吃够不够。”
武老就住隔壁,本来葛辛丑想着他年纪大了,没打算要他帮忙干活,可他听到动静就自己过来了,还和年轻人抢着干。
“哎哟我的爷呀,您可饶了我吧,我中午不吃饭了行吗。”穆穆求饶。
穆穆小时候调皮,没少挨武老的整,他现在已是几个娃的人了,还是怕武老,只要武老开了口,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躲。
“哈哈,穆穆你这是说的啥话,咱中午炸油饼,荤菜紧你吃个够,大家伙帮我这么大个盲,我肯定让大家伙吃个尽兴。”郝沈梅应着声就拐了回来。
穆穆赶紧低头,还好他已形成条件反射,武老的大巴掌从他脑袋上方掠过。
刑桂银扯着嗓门在后院问:“穆穆,要不要给你另外炸油饼?”
“哈哈哈哈……”接着是董晓俊和王小爱的笑声。
“不用了姐,我跟大家一样就行。”答完,穆穆嘟囔:“她耳朵咋这么尖,这也听得到?”
“我在胡同口都听到了,后院就隔道墙,咋能听不见。”刚进院门的葛凯琳接了话。
穆穆瞪眼:“今儿个见了鬼了,我嘟囔这么小声音,妮子你也能听见?”
葛凯琳一脸疑惑:“穆穆叔的声音小吗?”
“哪里小了,我也听到了。”高争气接了茬,跟在葛凯琳身后进了院。
这小子学会跟着葛凯琳起哄了,其实他根本没听到穆穆的话。
穆穆再不敢吭声,大家伙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中午的油饼是在后院炸的,郝沈梅给孙颖黎和梁雨都送了一些。
孙颖黎扳着脸,骂骂咧咧收下,梁雨说了一通酸溜溜的恭喜话。
梁雨也早就想分院了,可她的房子是东房,和主屋只隔一个胡同宽的距离,没法分院,就是勉强分了院,四周都是院子,没地方开院门。
人多干活快,隔墙和院门大半天就弄好了。
晚上,葛凯琳提议:“妈,现在咱自己有了院子,干脆依着隔墙搭几间厦间,里面盘上池炉,熏山药干,能多卖点钱。”
郝沈梅心动,还是有点犹豫:“熏山药干费工夫,得看着火,隔段时间得给山药翻个儿,夜里还得起来一两次看炉子,家里就你和我两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大娘娘,还有我咧。”高争气对郝沈梅没算上他很不满。
郝沈梅赶紧顺毛:“你白天干活,晚上起夜给骡子添料,要是再顾着池炉,哪里受得了。”
“反正都要起夜,顺便看下池炉也是一样。”高争气还学会了举一反三。
“妈,咱家离学校这么近,我课间时间回来看一下炉子,时间跟得上,不耽误上课,放学后我不去地里,回家给山药翻个儿,这总行了吧。”葛凯琳再想辙。
中秋节后天气变冷,地里的活也少了许多,她不去地里,郝沈梅和高争气也忙得过来。
“行,那我去找你二叔,要干咱就早点。”郝沈梅爽快道。
盖厦间很简单,连池炉一起,葛丁丑和高争气两个人用了三天时间就弄好了。
葛凯琳得陇望蜀,熏了山药干还想熏地黄,郝沈梅也依着她。
高争气思想单纯,练字的进步倒比一般人进步快得多,很快就能帮忙誊写书稿。
葛凯琳姑侄俩,加上高争气,三人没白没夜的干活,入冬没多久书稿就已整理誊写完成。
有着葛益芬舅舅的关系,书很快就出版了,寒假前葛益芬拿到了第一笔稿费。
稿费还没有焐热,孙颖梨就用这笔钱给葛随丑订了一个媳妇。
女家提出,结婚前主屋就必须过户到葛随丑名下,结婚后她进门就当家,两个大伯子虽说已经分出去,可孙颖梨不是葛随丑一个人的妈,孙颖梨的花销得三兄弟平摊。
后来又说,孙颖梨的花销不能三兄弟平摊,因为婚后孙颖梨跟她一块住,出力的是她,最吃亏的自然她,所以孙颖梨吃用的粮和钱,都得有两个大伯子出。
至于小姑子,家里地方太小,她嫁进来后小姑子就不能住在家里了,但工资要上交给她,因为小姑子吃的穿的都是她挣得,收入也要归她统一安排。
葛随丑今年已二十五岁,又是个拎不清的,好容易花大价钱有人愿意嫁他,女家条件提的条件气人,孙颖梨还是答应下来。
等葛跟丑听说这事后赶回来,结婚要用的东西都已经置办齐备,送到了女家做为嫁妆。
葛跟丑气得大骂,说是哪怕钱打了水漂,这样的媳妇也不能要。
葛随丑始终不吭声,葛益芬求葛跟丑不要再节外生枝,她不觉得委屈,只要四哥能娶到媳妇就行。
葛辛丑回来的时候,葛随丑的婚期已定了下来,就在腊月二十九,所谓娶个媳妇好过年。
“小姑,四婶反正已容不下你,干脆你去上高中算了,听老舅说,书的销售情况不错,接下来还会不断有稿费,完全够我和哥哥还有你上学用了,还有剩余。”葛凯琳出主意。
葛益芬摇头:“这书本来就是你的,誊写书稿的事差不多都是你和滚蛋弄得,我只是整理了一下,第一笔稿费花了我已没办法,咋能还用你的稿费。”
“要不是用你的名义,这书说不定还出不了呢,就算你欠我的吧,你先拿钱去上学,等你以后挣了大钱再还我。”葛凯琳宽慰葛益芬。
“我要是考不上高中,或是考上高中考不上大学,到那时工作也没了,还是要回来看你四婶的脸色。”葛益芬没有葛凯琳乐观。
“现在初中毕业生找工作也不难,高中生就更好找工作了,你这性子在家只有受欺负的份儿,还不如破釜沉舟试一试呢。”葛凯琳鼓动。
可葛益芬还是有些犹豫,主要是怕一旦上学不成,再没了工作。
管管来参加葛随丑的婚礼,听说了这事,安慰葛益芬:“这有啥愁的,你只管去上学,有我呢,大不了你接我的班,我没媳妇没娃,正愁退了休没人接班呢。”
郝沈梅笑他:“尽胡说,要是你哪天娶了媳妇呢。”
“娶了媳妇也不赶趟儿了,我就是今儿个生娃,我退休时娃也才没十岁,谁敢用童工。”管管张着个大嘴就胡咧咧。
不过也是实话,他是工人,五十五岁退休,他现在都满四十五了,可不就不赶趟了。
“你退休了你媳妇可以接班呀。”葛丁丑调侃管管。
“我都退休了,我媳妇还不满嘴牙早掉光了。”反正也没媳妇,管管由着嘴的胡说八道。
“说不准你娶个嫩姑娘呢。”雷老也来凑热闹。
管管大手直摆,满脸正经:“咱可不干那祸害人的事。”
“哈哈,这事可是说不准呢。”又有人掺和进来。
反正也是闲着,大家伙找个事磕磕牙,管管在大家眼里就是个活宝,一般不会跟人认真。
若干年后,闲磕牙的事还就成了真,管管自打嘴巴,这事又成了村里人的一个谈资,这是后话先不提。
葛随丑的媳妇叫刘彩虹,干练泼辣,行完结婚典礼就要葛益芬搬出去,说这是她答应嫁给葛随丑的条件,要是葛家人做不到,她可以立马就走。
葛跟丑当场就翻了脸,要赶刘彩虹出去,差点和送亲的人打起来,而葛益芬的亲四哥,新郎官葛随丑,缩在他原来住的对间改的新房,任凭葛跟丑咋叫唤他,就是不出来。
执意选这个媳妇的孙颖梨,和刘彩虹闹了起来,刘彩虹抱着孙颖梨的被子就扔在院里:“心疼你闺女,就和你闺女一块去过。”
连刘彩虹娘家送亲的人都看不过去了,有劝她的,有指责她的,也有替她道歉的。
刘彩虹接下来的做法更让人瞠目,她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屋把门从里面闩住。
葛随丑死活不出来也不吭声,其他人就是再说也不顶用,最后葛跟丑安排孙颖梨在自己屋先歇下,葛益芬被吉瑞丽拉去后院和她一块住。
媳妇是娶到了,这年可是没过好。
刘彩虹再不准孙颖梨进主屋,把孙颖梨所有的东西都给丢在了院里,孙颖梨只能继续住在葛跟丑屋里。
梁雨生了女儿才过满月,本来按当地风俗,满月那天娘家人要接她回去住一个月的。
考虑到马山要过年了,又要张罗葛随丑结婚的事,正月里还要招待新亲,也就是刘彩虹娘家人,葛跟丑就说让梁雨过了年再回娘家住,
刘彩虹这一闹,梁雨烦不胜烦,正月初二回娘家后就没回来,葛跟丑的脸更冷。
别说正月初一吃团年饭了,就是正月里亲戚来来往往,刘彩虹都根本没有正眼看孙颖梨,葛随丑被她训孙子一样呼来喝去,这个年大家过得都很憋气。
就这,刘彩虹还到处宣扬,看订婚和结婚时葛家人那么大方,她以为葛家的家底多厚实呢,谁知道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就这三间破主屋还是老样式,她真是亏大了。
媳妇是母亲自己选的,葛随丑明显是个软怂,葛辛丑也没话说,家里住的地方不够,没地方安置孙颖梨,他只能尽心照顾孙颖梨,洗洗涮涮的活郝沈梅二话不说就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