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飘着鹅毛大雪,剑洞中却有九个耀眼的太阳。
一道道无形的剑气从太阳中释放出去,呈圆形向外扩散。每一波剑气出去,都能无视山洞的岩壁,将空气都挤压的扭曲。
黑色的大剑不停的颤抖,剑柄下露出的剑身比以往要多了一寸。不知是剑体自身向外拔出来了些,还是剑身上的石质层脱落。刺虎剑和四把宝剑呈五角守卫,像是守护君主的侍卫。
海名扬面朝剑阵而坐,背朝洞口,漆黑如瀑的长发洒下。这时候若是有熟悉他的人看见这一幕,定会发觉,他的长发较之以前变得灰暗了一些,不再是那么明亮。
十年修为已尽数从他身体里掏空,和这剑阵融合在了一起。
但尽管如此,他的长发每一根与每一根之间都分的很清楚,没有一处缠绕牵绊,丝丝笔直,根根如剑。
剑心坚定,毛发都有其剑意。
他静默着,守候在自己的剑势风暴里,外面的风雪红尘与他毫无关系。
“登徒的执剑长老海名扬,当年在江湖上是何等大名的人物,不曾想现在居然成了区区剑奴。”
洞外的声音穿过风雪传了进来,却在剑势风暴中穿梭,稍稍有些走音。
但这不影响海名扬清楚的听见这句话,他只是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你这剑阵虽然厉害,但要破掉外面的一层防御倒也不是难事,大不了我也赔上一些修为罢了。”
海名扬依然不为所动,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那道声音继续说道:“一灯都已经死了,你居然还坐得住?真可谓是剑心通明。”
海名扬突然睁开眼睛。
恰在此时,山下响起了一道道钟声。尽管传到剑洞中声音已是很小,但海名扬却听得十分清楚。
十九声。
他站了起来,转过身去。
洞外,站着一个手拿弯刀的圣火面具人。
见海名扬有了反应,那圣火面具人提刀拱手,道:“新教左护法,望登徒执剑长老赐教。”
海名扬没有说话,遥望着登徒的方向,目光似乎能穿透厚重的岩壁,翻越起伏的高山,越过茂密的丛林,来到那间昏暗的黑屋子。
他双膝跪下,拱手拜倒。
然后他起来,依然没有说话,望向洞外,举手一指,顿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破指而出。
左护法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想必也是吃了一惊,躲避的并不潇洒。
“好厉害的指剑,比得上大溪见愁指了。”
指剑射出的同时,海名扬从洞中跃出,化掌为剑。
剑势风暴在他的剑意下急速拉扯,他破阵而出,乘着凌厉的剑威,战意凛然。
他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邪魔外道,岂能和大正真功相提并论。”
左护法挥刀抵挡,海名扬的每一剑落在他的刀上,四周就会有树木相应被斩断。两人只是乍一交手,地面的积雪上便已是满满的枯枝与残叶。
左护法冷笑道:“还真是人走茶凉。现在江湖中见到过大溪见愁指的人已经很少了,但别忘了,那终究是曾经天下七绝之一的绝学,你们登徒的大正真功算得了什么?”
海名扬说道:“那你使一个给我看看?”
左护法说道:“我不会。”
海名扬说道:“原来你不是神行社的那群猴子。”
“对你的说词我表示认同,那的确是一群猴子。不过我们现在都是新教的圣徒。”在剑洞外,没有了剑阵的干扰,圣火面具人的声音便没有发生变化。他的声音干燥,阴冷,仿佛是开口说话的行尸。
海名扬双掌化为剑,同时使出回头剑,骂道:“邪魔也配称圣,恬不知耻!”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所谓的正道君子更加无耻!”左护法与海名扬对骂,似乎才开始真正进攻,真气凝练成实质附在刀上,缠绕着刀身不停的旋转,形成一个螺旋形的切割气流。
看似只是随意的凝炼真气成实质,但却能针对性的对抗海名扬的进攻方式。
因为这样一来,海名扬的掌剑便处于了劣势,无法与左护法的刀进行对拼。
海名扬立马后退一步,左掌虚握,右掌在左手虎口处一抹,一把由真气凝练而成的气剑在他手中形成
“好手段。”
左护法赞叹一句,两人再次拼杀在一起。
左护法的速度极快,往往只看他做出了一个动作,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他的人和他的刀又马上出现在海名扬的四面八方。和他交手,海名扬根本没有用眼睛去看,而是完全凭感知,打的有些被动。
但左护法似乎对海名扬十分警惕,尽管压制着对方,却还是没有丝毫停顿,一连串如狂风暴雨般的刀功,试图找出他的破绽,并且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海名扬站在原地不动,气剑已经化成三尺剑围,左护法的刀势在剑围上无所遁形。
终于,海名扬的剑围某处被击打出一个细小的破绽,换做是谁要在如此紧张的对战中发现都是极难,但左护法却一眼洞悉,连忙出手。
海名扬微微皱眉,脚下终于移动,开始遁走。
左护法双手举刀,趁胜追击。
然而他才迈出一步,海名扬忽然回头。
气剑瞬间刺入左护法的胸口。
左护法被气剑刺中,脸上却没有痛苦之色,而是感叹了一句。
“果然是不可趁胜追击的回头剑,当真名不虚传。”
一道道红芒从左护法的身体里冒出来,仿佛他是一颗会发光的宝石。气剑刺进了左护法的衣衫,却无法进入他的身体,并且在一点一点的被消磨。
海名扬的脸上露出释然之色:“原来是天火教的怪物。”
左护法显然不同意这个论调,说道:“都说了,我是新教护法。而且在你的嘴里,不是猴子,就是怪物,就是不肯承认我们是人?”
海名扬毫不客气:“你们本来就不是人。”
左护法说道:“骂人骂的如此正经,你应该去皇书院做教书先生。”
“火魔真身也不是无敌的!”海名扬喝斥一句,抽出气剑,伸出空出的左手,忽然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把剑,直接朝左护法撞了过去。
一股如岳的威压瞬间涌现,逼迫的左护法连忙后退。
人剑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