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人,顾长风还是挺敬重的。
于是他躬身行礼,道:“晚辈见过陵大家。”
陵乐的神情很满意,似乎没想到名声大盛的风月居然如此谦卑,全然没有一种骄傲之气,当即对风月高看了几分。
“风少侠不必客气,你是正派之人,气质和皇书院很合拍,我们这里欢迎你常来。”
“不但如此,还有一事我得代表书院对你表示感激。”陵乐对顾长风行礼,道:“林沫之仇,仰仗你了。”
当初在这件事上,顾长风是与大龙女有分歧的。当时他认为只要大龙女出手,林沫不至于会死。虽然后来他被大龙女服,但此时听陵乐这样一,心里还是有些触动。
他神色平静,认真的道:“很遗憾,没能赶在林沫遇害前杀死一片红。”
陵乐也认真的道:“风少侠若是要这样,那便就太自责了。”
顾长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再对陵乐施礼。
陵乐轻轻头,转身走在前面,带着顾长风参观。
有了陵乐陪着,围观的学员们收敛了些,不敢在一旁大声议论,只敢远远的看着。
两人穿过亭台水榭,越过园林假山,经过座座书舍,并没有闲聊,全是陵乐在为顾长风讲解皇书院的格局与历史。
最后,两人来到了一座假山上的亭台。
这座亭台名曰‘雅人风月’。
当顾长风看见横匾上的四个字后,微微一笑。
陵乐在扶栏前伫立,凝视着山下的院景,道:“此亭台叫雅人风月,是我平日里奏乐授艺之地。我教学生,不愿在封闭的书舍,更喜融入自然。音律是雅,学习音律即是雅人,雅人自然风月。”
陵乐朝顾长风望去:“你叫风月,可也懂这些雅趣?”
‘雅人风月’的亭子不大,但亭外的平台却很广,足够容纳上百的学子。而在假山山腰,还有一大片的空地,站在那里也能看见和听见亭台上的一切,的确是个表演和授艺的好地方。
高处有蓝天,低处有书舍,远处有宫墙,近处有花香,顾长风心情愉悦,微笑道:“可有长笛?”
“自然。”陵乐挥挥手,一直紧随的学员很快便拿过来几件乐器,将一支长笛递给顾长风。
顾长风走到亭中,望着极目远处,思索着自己要吹奏的曲子。
曾经以顾长风的身份吹奏的曲子自然是不方便吹奏,于是他想到了《东风破》。
下一刻,悠扬又极富律动的笛声在‘雅人风月’传开。
陵乐的眼睛亮了,四周的学员也都渐渐惊讶起来。
顾长风的笛声虽然不及陵乐的技艺深厚,但水平造诣相当高,并且吹奏出来的曲子让人耳目一新,很有触动。
一曲作罢,陵乐率先击掌,赞叹道:“这雅人风月,倒像是特意为你所准备的了。”
顾长风听出了陵乐话里的意思,没有顺着她的话下去,只是谦虚的还礼。
陵乐惊讶的道:“真是没有想到,风少侠不但武艺高强,居然音律也如此精通。而且这种新奇的感觉,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唉……”到这里,陵乐忽然叹息一声。
出于礼貌,顾长风安慰道:“抱歉,似乎勾起了您的往事。”
陵乐摆摆手,转过身望向山下,叹道:“那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孩子,登徒派的真传弟子顾长风,二年前在那场灵剑争夺战中遇害。”
“他精通音律,奏笛抚琴,技艺……不在你之下。只是可惜,若是他还在,定能与你合奏。”
顾长风轻声道:“我知道这个人,真是可惜了。”
“也罢,不此事了。”陵乐忽然问道:“风少侠,你一直隐世独行,这次高调的在京都出现,是否有什么打算?”
顾长风笑了:“江湖人都以为,只要我出现,就是为了杀人。”
陵乐没有话,显然她也是那江湖人之一。
顾长风却坦白道:“是的,我出现,的确是有人会死。”
陵乐道:“那一定是恶人。”
顾长风道:“至少我认为是。”
陵乐微微侧身,道:“我不会问你的师承和过往,但你有没有打算过,从此不再独行?”
顾长风微笑道:“陵大家此话是代表皇书院问的吗?”
陵乐头:“可以这样理解。”
“现在不会。”顾长风神色平静,的很真诚:“我还有一些事要做,而这些事不太方便麻烦别人。”
陵乐一直以来都是洒脱之人,不再多,只是道:“还是那句话,皇书院欢迎你常来。”
顾长风抱拳,道:“一定。”
……
……雅……人……风……月……的……分……割……线……
……
胡波这些天很忙碌,新教与万晓堂的这笔生意很重要,虽然由他全权打理是种荣耀,但更是种责任。
在忙碌之余,他心有些不安。
顾长风嘴中的胡长老三个字不时萦绕在他耳边,尤其是当他想起顾长风望向他时的眼神,他便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两年前归宗后,他得到了鬼扶将的器重,自然获得了新教的不少资源,很快便进入六品境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高手。但风月过往的战绩,依然让他感到心慌。虽真打起来他也不怕,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事情办妥后,他选择了深夜离开京都。
春季的夜晚气温很低,京都郊区依然有寒冷的风刮着。
胡波心情沉重,面色紧张,一人一马向南方疾驰而去,路过坟山时并没有绕到,继续往坟山深处进去。穿过这座坟山,能够节省很多路程。
进入了坟山,似乎觉得已远离京都,他的神情放松了些,速度也降了下来。
他选择一处停下,在树下解,然后整理着宽大的衣袍,像一名富裕的员外。
“今晚的星星很少,月光也不亮,特别适合杀人。”
骤听此言,胡波一个激灵,然后朝前方望去。
一个黑衣少年,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十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