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执杖的卫兵停下，向朱胤禛行礼。
看着太监臀后的血迹，朱胤禛面露不忍，伸手抓住太监的手臂将他扶起来，轻声问道：“还能撑得住吗？”
太监面露惶恐，连忙强忍住痛疼给朱胤禛磕头，道：“陛下，奴知错了，奴知错了！”
朱胤禛轻声道：“此事到此为止，你以后做事要心一些。”
太监猛磕头：“是！陛下！奴知罪！”
朱胤禛朝为首的卫兵望去，道：“他被打成这样，是难以走回去了，你们送他一下。”
卫兵首领微微一愣，但马上答应下来。他们是御书房的卫兵，与朱胤禛照面的次数多，知道这位皇帝的脾性，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朱胤禛对一个太监都如此，还是让他们有些惊讶。
“一个人去就行了，快去吧！”
完这句话，朱胤禛便走进了御书房。
……
……陛……下……再……来……一……杯……吧……！……
……
皇宫某处。
深夜，淅沥沥的雨又洒落下来。
王吉祥在随从的陪同下走进自己住处外的雨亭。
亭中有人掌灯，映照出一个白色的背影。
背影看上去很年轻。
王吉祥朝那道背影看了一眼，挥手示意随从止步，他独自一人走进亭中。
“大公子，洒家还以为你会直接去御书房找陛下叙旧呢！”
“大哥事务繁忙，最近又和皇后打得火热，晚上就不打扰他了。”
那道白色身影转过身，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向身旁掌灯的人摆了摆手。
那掌灯的人将灯放好，退出了亭外。
这当今世上，能当着皇帝的面发号施令的人只有王吉祥一人。而能当着皇帝背着皇帝都叫大哥的人，也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万一。
王吉祥微笑道：“陛下几天前还念叨你，对你甚是想念。”
万一道：“我要见他不是难事。但厂公你这次找我，肯定是些见不得光的好事，又何必让他知晓，惹他心烦。”
见不得光，好事，这两个词本不应该组合在一起，但万一偏偏把它们在了一块，而且显得并不突兀。
万一掏出一根手指粗的长状黄色事物，向王吉祥递了过去。
“进口的烟草，抽起来很过瘾，厂公来一根试试。”
王吉祥摆了摆手，如临大敌的道：“洒家知道这玩意，抽起来很爽，但抽多了容易把牙熏黄。”
万一不以为然，将烟含在嘴里，催动真气，手指摩擦，将烟燃，心满意足的抽了一大口，将一大团烟雾喷在王吉祥脸上，熏得他连连咳嗽。
“不识货！你知道这一根要花多少银子么？哼哼，实话告诉你，这玩意用银子都买不到！”万一瞥了王吉祥一眼：“你都一把年纪了，还保养得跟个娘么似的，累不累啊？”
王吉祥的眼角抽搐，这皇宫之中，还没有谁敢这么与他话。但他拿万一却没有办法，一是他与陛下的关系，二是他有求于他，三是这位爷的个性。
世人皆知朱胤禛对弟弟朱胤钰极为疼爱，而且朱胤钰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灯，可这位爷连朱胤钰的屁股都敢拿脚踹，听两年前在登徒又教训了朱胤钰一顿，在他的眼里就没有畏惧的人。
这样的人，哪怕权倾天下的王公公，也是不想招惹的。
王吉祥用呵呵的笑声化解尴尬，摆手驱散令他恶心的烟雾。
万一在亭中的护栏上坐下，背靠石柱，将腿搭在护栏上，一副纨绔作派，道：“吧，什么事？”
谈到正事，哪怕再讨厌那些烟雾，王吉祥也不得不凑近了万一一些，声道：“今年配置给御林军的软甲，万晓堂什么时候交货？”
万一没有回答，而是道：“东厂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都凌驾于万晓堂和锦衣卫之上了。”
王吉祥脸上挂着笑容，道：“大公子已经逐步接手万晓堂的事务，这是天下皆知的事。而万晓堂与宫里的生意往来，是重中之重，万堂主肯定会让你熟悉。这，应是自然之事。”
万一吞云吐雾的道：“下月就能送进宫。你猜的没错，因为我和大哥的这层关系，父亲已经把宫里的生意都交给我了。”
王吉祥眼睛一亮，如同雨夜空中仅有的几颗正在闪烁的星星。
“大公子，这样我们就能更好的合作了！”
万一问道：“和我，你脑袋里想的些什么？”
王吉祥又凑近了万一一些，忍住烟雾道：“洒家想代表宫里请大公子制作双倍的软甲。”
万一疑问道：“这些软甲是特制的，向来只有宫中的御林军有资格配置，难道御林军扩增了么？”
王吉祥笑道：“聪明人面前不弯话。这多出来的软甲自然不是给御林军的。至于多出来的那些成本，自然也是洒家自己掏腰包。”
“明白了。”万一继续问道：“厂公想把这些软甲卖给谁？”
王吉祥道：“你必须要知道？”
万一仰起头，吞云吐雾，良久后道：“能够买得起这些软甲的断然不是一些门派组织，而有势力买得起这些软甲的，为何不直接找我万晓堂？难道是怕走漏消息？他们买软甲是为了什么？是要造反么？”
王吉祥皱起了眉头，声音压低了些，道：“大公子可不要乱。洒家对陛下如何，你是知道的。任何敢反陛下的人，洒家首先就不放过。”
万一一语定音：“我万晓堂是做生意的地方，自然是有钱就赚，不会考虑太多。但苍鹰国如今蠢蠢欲动，只要不是走私给苍鹰国，你这单生意我就接。”
有了万一这句话，王吉祥的神情舒缓了些，忽然感觉那些烟雾也没那么的恶心了，他又凑近万一，轻声道：“这些东西，是给南方那些活跃分子的。”
万一眼睛微眯，道：“新教？”
王吉祥头。
万一转过头，一口烟喷在王吉祥脸上。
这一次，王吉祥没有避让，安静的等待着万一的答复。
万一问道：“你就不怕他们造反？”
王吉祥道：“他们要的是江湖第一，对皇权没有兴趣。”
万一冷笑道：“厂公你对他们还真是挺了解。”
王吉祥道：“大公子，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这单生意做成了，还有源源不断的后续。新教的购买力，想必你不会估算不到。”
万一没有马上答复，而是跳了下来，又连续抽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含在嘴里，提起那盏灯走出了雨亭。
“一月后等着接货。”
王吉祥舒了口气，望着万一的背影赞道：“大公子不愧是万晓堂的少东家，做事果决利落，洒家佩服！”
雨夜里传来万一的声音：“你那些马屁就留给我大哥吧，爷我只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