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这话一说出口,不只是柳州,清江也猛地转过头去盯着他。
她突然猜不准宋远心里在想什么。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不像是玩笑也不像是命令,倒像是真的是在好生的与柳州建议。
但是柳州怎么可能因为宋远这一句话就接受,他盯了宋远一眼,然后摇头幽幽答道:“臣以为,陛下这个玩笑开的有些过头了。”
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上位的宋帝陛下。
片刻后,只见他点点头,好似又接受了柳州这个说法,然后又转过头对燕禾说道:“你看,连州王都说这个笑话有些过头了,燕禾殿下怎么还不站起来。”
清江愣了一下。
宋远这是……拒绝了燕禾手上那十个郡的诱惑?
她一直知道,燕禾虽来与她做交易,但是这种生在皇家有野心的男子,怎么可能手上没有什么筹码,清江在燕禾还没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这十个郡的存在,但是她也想过燕禾手上能令宋远妥协的筹码是有些贵重的。
但是。
燕禾拿出了这十个郡,宋远竟然还能拒绝。
同时,大殿上的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宋帝陛下会拒绝。
燕依公主一直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她都能在心中幻想出自己宠霸后宫的画面。但是宋远这一句话像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在凌妃得意洋洋的眼神中,不能翻身。
燕依刚一动,就被身边的燕禾一把按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哥哥,这一次使出的力道,让她无法挣脱开来。
燕禾带着燕依起身行礼,没有再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这一场珍馐还没来得及开盘就被撤了下去,殿中各人都觉得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一般,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这个插曲并没有给殿中各人带来多少不适,该庆贺的还是照常进行,但是接下来的环节清江已没有多大兴趣了。
因为早在一盏茶之前,可乐就在她膝头悠悠转醒。
清江十分庆幸这次宴会拿来招待的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有发明蒸馏技术,酒虽是酒,但少了不少后劲,这个西域进贡来被作为招待会客佳品的葡萄酒,倒像是现代的果汁。
所以可乐在清江膝头躺了一会,昏昏沉沉的睡去,此时也已经醒了过来。既然醒了过来,就不能再睡在清江膝头,她把可乐抱起来安放在自己右侧,远离柳州。
但是这样一来,坐在清江右侧的大沉小公主就像看见了一件十分稀奇的玩具。只见她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可乐,拿眼神就像要把可乐抱在怀里去一样。
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位小公主,她本就是掌上明珠,从小生活安逸自在,但是作为大沉皇宫中最小的一个孩子,从小学习的东西很多,讲义道理也得明白不少,这样一来,就少了许多作为孩子的乐趣,所以直到现在她长到这个年纪,仍然像小孩子一样不谙世事。
当真是活的无忧无虑的紧。
可乐也发现有人在看着他,于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又淡淡的把目光放回自己身前的矮桌上。
心里思考着要怎么面对他母亲接下来的提问。
柳州那一杯酒,当然是他自愿喝的,若是可乐不自愿,难道柳州还能强迫了他不成。但是可乐为什么要喝那一杯酒呢?
清江盯着可乐小小的头顶,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引起不了清江的注意,在宋远站起来之后,这一大殿的人也随他一起站起来举杯共饮。
于是这个午宴,就算是平静的过去了。
清江拉着可乐踏出殿门时,大沉小公主挥开身后女官的拉扯,冲到了她的身边。
扬起脑袋问道:“姐姐你是晋国的公主吗,我也是公主呢!那这个弟弟是你的弟弟吗,他好可爱啊,我可不可以和他一起玩!”
这一番话自然拉住了许多人的脚步。
这时正是宴会散开的时候,不只是宋国的大臣与家眷围在此地,更有各国不同的人,一时间,大家都看着清江,看她要怎么回答。
当年晋国公主柳清江成亲的事,许多人都是知道的,但是后来传出消息,说六驸马已经去世,是与晋国先帝一起死在了战场之上。人们都知道这些经过加工之后的传闻,但是却从未听过,晋国还有个小世子。
在场的人都不是愚钝的,以州王和清流公主对这个孩子的态度来看,这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州王的孩子,并且这五年来并未传出州王娶了王妃这样的事情。
那么这个孩子,就一定是柳清江的孩子了。
但是晋国公主柳清江,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一个孩子呢?照这个孩子的年纪来看,恐怕就是五年前那个传说中的六驸马的遗腹子。
于是清江公主这么多年没有出现在人们视野里,一下子也得到了解释。虽然这些事都是众人的猜测。
可乐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说不怕倒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越怕脸上就绷得越紧,可乐拽紧了清江的手,却没有抬头看清江。
大沉公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原本寒暄走路的人群都停了下来,但是按照她单纯的性子,她也发现不了这时气氛的僵持和清江脸上那丝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但是这一次,大沉小公主身后的女官没有拉住她,而是站在她身后,像一尊雕塑一样。
清江觉得自己再不说话,这些人恐怕目光就快把她儿子刺穿了。
她拉住往前垮了一步的柳州,视线划过一旁不怀好意的燕依和一副看好戏样子的燕禾,突然低下头摸了摸大沉小公主的脸颊。
温声说道:“你要来找他玩当然是可以的,但是若是你叫了他一声弟弟,你便只能叫我姑姑了。但是小公主你是大沉陛下的爱女,清江是绝对当不起这一声姑姑的,也不敢妄自与大沉陛下攀上亲,所以就算小公主是这样单纯的性子,日后说什么也还是要注意些自己的身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