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广场,潮湿之气若一道飞瀑冲刷着参差不齐的人群,水域之中,隐隐扩散着杀意。
少年转过身,仰望着广场高塔的彩色的玻璃,道:"巫师大人,按照嘱托,吾王应该是让你留活口吧。"
胡玉眸间一亮:"为什么呢?"
"毕竟是那么贤明的王。"
"可是再过贤明的人也会放错。"
少年似乎有些失望:"也许吧。不过,王是绝不会暗藏利爪要除去我的。"
胡玉顿时直冒冷汗,莫非他发觉了?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自己的手下,要么化妆为商人,要么就是歌者,表现得那般自然,怎会有破绽呢?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我问你。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冒死来救她,最好说清楚,否则待会儿连死的缘由都没有。"
"我是他丈夫,这个理由够格吧!"
少年肆无忌惮的言语激怒了胡玉,人们议论声像是闷雷躁动不已,整片刑场在顷刻之间便陷入了嘈杂。
少年的移动速度极快,胡玉愤怒的攻击毫无奏效。
少年从蓝发少女身旁闪过,轻语:"你没事吧。"
"嗯,只是受了些外伤。"
"时机未到,希望你继续忍耐一下,我一定会救你的。爱妻。"
而蓝发少女也迟疑了许久,那精致白皙的美颈仍流着冷汗,恐惧在心中稍微淡化,红着脸喊道:"你这人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结婚了啊!还有,你?你是谁啊!"
巫师胡玉抖擞着精神,皱眉思索道:"奇怪?难道不是一伙的?哼,我才不管那么多,凡是敢亵渎神灵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巫师胡玉召唤出了圣器【处决镰刀】,身体如同恶鹰扑食,将刀锋对准二人,发射出一道强劲有力的高级魔法攻击,【安魂劫】。
少年左右闪躲,并似乎想求饶:老头,算我错了还不行吗?饶我这一遭吧。何必赶尽杀绝呢?威兹曼大人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吧。
"哼!"巫师胡玉毫不留情,愈发迅猛。
"你这是滥杀一条生命,神是不会饶过你的。会得诅咒的。"
"小子,我就是神之一员,还怕被诅咒吗?"
"神?那我岂不是注定下地狱了?好心的神啊,是我太过鲁莽,我还有机会上天堂吗?"
"可笑,你认为我会怜悯你吗?凡是知道我身份的人,必须死!"
"啊!完蛋了!那我岂不是...不能继续放任你了。"
"这怎么可能?你居然..."
吭!少年忽然一手抵制住了安魂劫的强攻,另一手轻搭在面具上,淡然地笑道:"你终于起杀意了啊,老东西。我记得我曾说过;未经允许私自用刑,将被判为忤逆威兹曼的罪行。老东西,现在你的罪名已然建立,就好好接受我的处决吧,神魔界的无礼之客!"
"神魔界!"蓝发少女心头一颤,那个老巫师,莫非是自己人?
胡玉紧握着法杖,青筋蹦起:"居然能够一手抵挡住我的神威之力?怎么可能呢!"
"如果对手是你这虚伪之神的话,这程度还算不上什么吧?就算是胜利,也毫无荣誉可言。而我了结你只是为了捍卫正义。"
科尔温将面具重新化为剑身。
"那张脸?你...你是..."
妩媚的舞女激动得险些晕倒:"哇,善与恶的审判者,科尔温大人。天啊,实在是太过英俊了。"
"科尔温?哦,天啊,居然是太子殿下。"
胡玉顿时吓得像是魂飞魄散,身体直打哆嗦。
科尔温轻蔑地笑道:"呵呵,这也难怪,我们还未曾见过面吧。特务?你刚才倒是挺想出去我的嘛。嗯,不错,那副表情,我确确实实记住了。"
"臣不敢。"胡玉紧忙磕头,而手臂伸向背后,示意出击,怎奈那些下属被科尔温的士兵们困住去路。
科尔温高傲地喊道:"我管你敢不敢的,证据已经确凿。老东西,你的死期也到了,说吧,还有什么遗言。"
"殿下,我..."
"好,既然没遗言,那就去死吧!"科尔温眼中柔和的光晕突然消散,太子剑上镀上了一层鱼鳞般夺目的金色。
"威兹曼大人!"胡玉情急之下大喊。
"什么?父王来了?"科尔温不禁止住了攻击。
而人们也都连忙四处看,却根本没有看到威兹曼的身影。
倏地,胡玉一个瞬移,举着镰刀往蓝发少女脖子上砍去。
"啊,不要啊!"
蓝发少女恐惧得大喊,喊声穿过了整个刑场。
嘶!
手起剑落,科尔温直接砍下了胡玉的首级,唯见一团黑气升起,罩住了他,而他却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一脸嫌弃样:"哎呀呀,我的爱剑居然沾上了这么脏的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得干净?对了,差点儿把正事忘了。"
科尔温的这一举措,完全暴露了他的真正实力。当蓝发少女看到了黑气中走出的那个人,那张熟悉的容颜,竟是之前遇到的那个破解海壁的人,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按理说他应该已经是亡灵了啊。
"呜呜,你真的化成魔鬼了?"
"没错,小淑女,我变成魔鬼,来找你了。"
科尔温脸上溅到了几滴黑血,故意装出死状,瞪大双眼走向少女。
"别杀我,求您了,不要杀我,好心人,求求你了。"
蓝发少女吓得颤抖不已,在狱中,她受尽了折磨,现在对于罪恶纪元的人更是格外害怕。
"好啦,淑女,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啦。我没死。你见过那个鬼还有温热的吗?"科尔温将少女的手搭在自己的脸上,并开始为她解开荆棘绳。
蓝发少女顿时畏惧全失,反而怒火不止:"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以为你真的死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呵呵,倒是句模棱两可的话。想让我化成鬼灵,可没那么容易。不过,为了你,亲爱的淑女,即使沦为欲鬼,我也心甘情愿。"
欲鬼?
蓝发少女胸口剧烈跳动,瞪大了眼:"无礼之徒!你是不是想再死一次啊。"
小手握拳轻碰了下科尔温。
砰!
科尔温突然倒在了少女怀中。
蓝发少女尖叫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啊?"
科尔温双唇渐渐发黑,身体内炎能如岩浆井喷。
然而在少女怀中,他却格外地平静,只是大口的喘气着:"在那之前,我恐怕先要被这控心蛊术给毒死,没法迎娶你,真是对不起。那个可恶的老东西,竟然还藏了一手,好在我发现及时,不然对于父王而言,太过凶险了。"
蓝发少女难以置信地喊道:"父王?你称呼威兹曼为父王,难道说你也是圣菲达姆王族的一员!"
"咳咳,我都快不行了,你还管他什么王族啊。"
"对不起啊,我..."
"别对不起了。淑女,在我死前,你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做波言·涅普顿。"
"波言?真是个动听的名字。似乎在梦里曾经听过。只可惜我..."
"喂,王族的生命也是那么的脆弱吗?"
"当然。虽然我们自称为王,但却也会经历死亡。"
科尔温嘴角淌下了一串黑色的血珠。
"喂,你怎么了啊?"
"我恐怕命将休矣,这老东西就要夺走我的身体了。永别了,波言,明明我们才刚认识。"
科尔温重重地垂下了手臂,连最后一丝气也飘走了。
他刚才用自己的生命在保护我?
波言瞬间内心极为复杂,那百感交集的苦水,不禁使得眼眶之间,流下了一串晶莹的泪珠,波言自从生来就从未哭泣过,那泪珠化成了神魂瑰石,偶然地落入科尔温口中,但是却连波言自己也没发觉这件事,因为她心中的哀伤已经冲昏了意识。
科尔温的身体忽然又开始震动着,波言张大眼激动地看着他,可科尔温却倏地脱离她的怀抱,阴险地低着头,而后朝着苍穹放声大笑道:"呼哈哈,哈哈哈哈!这副躯体真是太有趣了,居然隐藏着这般实力。"
蓝发少女有些胆怯地问道:"神族的精神魔法【神魂入世】?难道你也是来杀威兹曼的吗?"
"也?我看你这刺客是弄错了吧,我胡玉,乃是威兹曼的忠实追随者,一切要伤害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呵呵,哈哈哈哈!"
"胡说,你侵占那家伙身体,分明就是想借他的手夺权。"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你都得死!"
太子剑的剑锋划过飓风,一道红光闪过,尘土之间,蓝发少女那只遮眼的手臂被无情划伤,血浸湿了袖子。
尽管蓝发少女尽力逃跑,但是科尔温的攻击迅猛无比,防御的海鲨皆被斩杀,身上也已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忽然,太子剑笔直地对准了自己的脸。
蓝发少女失声喊道:"不要啊!"
然而,科尔温身体却突然如雕像般止住。手中的魔法黑球也消失了,身处精神领域的胡玉疑惑道:"奇怪,这科尔温明明已经被我的神力镇压,为什么他的意识居然还能够反抗?这是?海皇一族的神魂瑰石?那丫头!"
胡玉的神魂猛然回首,却见迎面一拳袭来。
"呀啊!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你个混蛋!"
在精神领域,科尔温的本魂强行将巫师胡玉的神魂赶出了身体。
胡玉的魔魂瞬间形成了一团浓厚的黑气,在生命完结的最后一刻,他居然还不肯罢休,恶狠狠地咬住了波言的脖子,企图将其咬断。
"混蛋!居然大意了。波言,你?"
巫师胡玉的残魂用那尖锐的獠牙刺进了波言白嫩的脖颈,竭力咬断那条条魔法血脉。科尔温用炎印击碎了胡玉的残魂,焚烧尽他的恶念。然而,波言的生命之能似乎也将要归于零点。
波言痛苦地望着科尔温,说道:"死?死亡?我真的要死了?伯父,对不起,我还是那么的没用。"
"伯父?你这个小傻瓜,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瞎说些什么啊。放心吧,本将会找最好的医者来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波言。"
"已经太晚了。我颈间的血脉已被咬断。"波言困倦地合上了眼。
科尔温发狂般地聚集炎能,大喊道:"不!不会的,你不会就这样死的。波言,你醒醒,你不会有事的,醒醒啊!可恶,啊——"
刑场上的人们被科尔温的这一举动吓懵了,从未有人看过战王会如此狼狈地痛哭,他面上的泪水似无尽头的源泉,不停流淌着。
"不行,波言绝不能死,她要活着,她是要成为我科尔温的妻子的人选,怎能死呢!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太子剑魂化为人身,噙着泪道:"吾王,节哀吧。她...已经没救了。其实,你们素不相识,又何必执着呢?"
"不!你不会明白的。她与过去我所见过的女孩都不同。她是个特殊的存在。"
"可是血脉都断了啊。她又怎么可能跟您在一起呢?"
"在一起?共生!对了,母妃曾经说过,当我遇到了那个能够改变我命运的人时,我将与她共生,我可以用自己的血去换得她的生存。虽然不想白白送命,但为了她,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科尔温用太子剑剑刃在手臂上划出一大道口子,用嘴贪婪地吸了口血,然后将双唇贴近波言的双唇,血液顺着牙关流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