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玉孤身一人在后山林中走有半个多时辰,总算是找到那片枫林湖。此处的确如陈隐口中般幽然静雅,环绕湖泊一圈的枫树左右摇曳着,偶尔零落下来的叶子,也悠悠地浮于湖面。这画面,光是看着就叫人身心舒畅。
婵玉在湖边捡了块儿空地坐下,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有些神伤。
倘若那年自己没有去到玄月门,而是拜入了定华派,之后便也就是陈隐的师姐,然再与他于此处相逢,教他运用衍力之术,两人互相熟识,陈隐每日为其带酒,她每日教其释衍,于后两人一并上京,再逃亡马丝国,纵然于山林中失散分开,当他遇上戚瑛璃时,不过便也仅是与她一起到北远城来找自己。
再经历了大半光阴后,三人一起闯荡江湖,她定会告诉戚瑛璃:「瑛璃妹子,我知你心思,若是你不嫌弃,我愿与你同爱他。」
一阵微风拂过,现实难逆,婵玉微微闭眼,叹了口气。
**
陈隐再三思虑后,还是跟了进去,但他还未看清里面的情况,身后的门就倏然关上。
十来个黑影从园中各处走了出来,陈隐转身一望,门后面也已是立着三人。
「怎么回事,我怎不能感察到他们的气息——」陈隐的惊讶远不及此,当他准备释放衍力闪身离开时,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
那些黑影并未等他反应,直接一拥而上。
陈隐本能闪躲,可奈何对方人多,光靠蛮力就轻易的擒住了他。
「你们——」陈隐刚说二字,就觉脑袋一阵剧痛,眼前黢黑,晕了过去。
当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牢牢捆在了一根石柱上。
周围被几盏油灯点得通亮,陈隐看清自己是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
旭峰晨辉站在他面前,不,不是旭峰晨辉,她仅是穿着旭峰晨辉的衣服,样貌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
她静静坐在陈隐前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灯芯。
「姑娘——」陈隐脑袋还在隐隐作痛,他一皱眉,却是无法触碰疼处。
那女子闻声看向他,笑道:「哟,终于醒了,我就说他们下手太重,让我在此侯了你一个多时辰。」
陈隐稍微回忆起了之前的事:「姑娘,这是何处?你是何人?」
「你自己跟着我进的地方,却问我这是何处?」女子像想到了什么,用双手遮住脸,当再次拿开时,就变成了旭峰晨辉的脸,并且声线也慢慢变粗起来,「至于我是何人,这么看你就知道了?」
「你能变成三皇子的模样?」
「我想成谁的样子就能成谁,」女子说又用手挡住脸,片刻当手拿开后,就成了陈隐的模样,声音也慢慢地在变化,「咱们礼尚往来,你有什么要问的便问,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便是换我问了。」
陈隐对着她说话,就像照铜镜般,觉着别扭得很,但他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和那群黑衣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第一个问题就这么难,」女子托着下巴,想有一阵,回道,「这么说吧,有些人用尽毕生精力想要发动战争,而我们却是与之相反。」
「那你们是三皇子的人?」
女子恢复了自己样貌,浓眉大眼,像是个假小子。
「你说旭峰晨辉?」女子摇摇头,「完全不同,所有的帝皇子弟,心里仅有一个『益』字,旭峰晨辉如今之所以想要止战,无非是因为如此做对他有利益,所以我们跟他完全是两码事。」
在陈隐看来这两者并没有太大区别,于是他继续问道:「那你们捉我是要做什么?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总归都是想要阻止这场战争——」
女子打断陈隐的话,说道:「我刚才予你讲的,你未明白,旭峰晨辉不会真的阻止这场战争,如今止战对他来说有利,于是他才这么做,但当哪一刻这利变作是要他继续战争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改变。」
「你很了解他?」陈隐听对方说得头头是道,不免有些好奇。
女子笑道:「我不了解他,但帝王之道,恒古不变。」
陈隐不想反驳对方的这些想法,他更关心对方会如何做。
「那你们是打算是要怎么做?杀了我或杀了旭峰晨辉,不是更于事无补吗。」
女子一歪头:「并不是要杀你们,我们只想找你要一件东西,但不想惊动旭峰晨辉,所以才悄悄把你给请过来。」
「这是请过来?」陈隐动了动身子,表明自己正被束缚。
「总会有些小偏差,多是因为听闻少侠身手,所以他们的精神也就紧绷了些,下手重了些,还望见谅,」女子说着,看了眼灯芯,「你提问的时间是不多了,还有问题的话就得抓紧问了。」
「既然你们不会杀我,那么又要如何不让旭峰晨辉知道?」陈隐觉着对方说的是实话,并不会害他性命。
「所以我才在此侯你醒过来,与你聊这么多。」女子回道。
陈隐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就是想要他帮他们。
他也不立马回答,而是转而问道:「为何我无法——无法施放衍力?」
「你是说刚才还是问现在?」
「都有。」
「刚才是因为前院地下铺有一层玄石,而现在是因为你被绑在玄石柱上。」
这与陈隐所想相差无几,他叹口气。
「陈少侠何必叹气,就如我们知道你有能感觉到别人气息的能力,所以故意屏住自己气息一样,你被引入这个陷阱也是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
陈隐苦笑一声,略显无奈地问道:「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抓我,是想在我身上拿到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了,」女子提醒道,「我们要旭峰晨辉要的那件东西。」
陈隐心里一紧,赶紧故作茫然:「什么东西?」
「你的问题问完了,轮到我了,」女子抓了抓脑袋,淡淡地说,「你身上只有一枚魂玉?」
陈隐明白对方既然开口就这么问,自己身上的那枚魂玉定已被拿走了:「只有一枚,你们要它做什么?」
「这个暂不能告诉你,」女子说,「皇宫当年失了两枚魂玉,你可知另一枚在何处?」
陈隐想也没想便说:「应是在马丝国,反正不在我身上。」
「不能让皇帝入魂这五枚玉,你应该是明白吧。」
「当然,我还知道纵然是只少了一枚,另四枚也是无用之物,所以何不信旭峰晨辉一回,」陈隐说,「你们现将那枚魂玉拿走,是有什么另外的方法可用它阻止这场战争?若是没有,还请归还于我,我定不会将今日的事说予他人知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