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一路劈斩开扑面而来的火焰,朝外围跑去,手里的丈八蛇矛像是一条灵蛇,不断穿过围来的华夏士兵,只听“噗噗”的声音响起,那些个华夏士兵就像是稻草人一样随风倒下,胸口露出拳头大的血洞,朝外面汩汩的冒着热腾腾的鲜血。
夏宇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泛起滔天杀气,脸上衣服上都染满了滚热的鲜血,在烈火的烘烤下,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儿。
不知道是夏宇太过凶残还是夏雪寒有意放行,夏宇杀过十几人之后竟然无人敢再上前来,他斜握着丈八蛇矛一路杀出,华夏士兵尽皆闪避向两旁,给他留出一条路来。
夏宇很快就杀出了火焰滔天的营区,独自冲进了树林里,一番拼杀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也弄不清楚自己这方的将士往哪个方向杀出去了。
“夏雪寒,我与你不共戴天!”
夏宇仰天大叫,一杆丈八蛇矛刺进一棵一人合抱不拢的大树里,只见那棵树竟然被刺了个通透,夏宇手臂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那棵大树拦腰而断。
夏宇抽出长矛策马往前跑去,可是才冲出去不足三丈,一大口鲜血就从他嘴巴里喷了出来,夏宇的身子一阵摇晃,差从马背上摔下来。
连夏雪寒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他杀得这么狼狈,如今孤家寡人,又该如何是好。
想当初满心豪情,欲斩下夏雪寒的头颅向皇上请功,现在看来是何其可笑,人家根本就没有露面,只在帷幄中就杀得己方丢盔卸甲。
何其讽刺,夏雪寒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对手,不屑于出手。
夏宇看着自己破烂不堪几乎成了布条的衣服,不由得一阵苦笑,那刚毅的脸庞竟然淌下了一滴晶莹,一拍马儿,冲入漆黑一片的丛林里,不见踪影……
话分两头,就在夏雪寒到达阳平关第四天的时候,长安夏朗的御书房里已经摆上了一封密奏,许慈在旁边心的伺候着,素来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发现夏朗的面色阴翳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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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哗啦啦!”
夏朗一拳捶在龙案上,桌上的茶碗不由得跳了起来,纷纷翻倒在龙案上,茶水流得满桌都是。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可不要气坏了身子,保重龙体要紧!”许慈连忙走过来擦桌子,一副阿谀谄媚的样子看得夏朗愈发生气。
“夏宇这个盲目自大的蠢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他岂是夏雪寒的对手,失了那十五万大军,夏雪寒必然携军马西进,一鼓作气攻取陇右之地。如果真的到了那步田地,那长安便失去了屏障,等于安了一枚钉子在朕心腹之地,朕坐卧不安矣!”夏朗一声长叹,仰面靠在龙椅上,像是一身精气都被抽干了了一般。
许慈颤颤巍巍进言道:“那陛下如何不亲自领一队兵马前去救援,也只有陛下才能胜过夏雪寒啊!”
夏朗摇了摇头,怅然道:“晚了,现在赶赴阳平关,最快也要四日功夫,根本救不了那十五万大军,朕只有尽快赶到陇右,希望能亡羊补牢。”
“许慈!”
“老奴在!”
“传朕口谕,令风、雷、电三大将军起征天骑十五万,急行军出函谷关,据守临洮、天水、陇西三郡,十大将军分兵据守通往武山、岷县、甘谷三镇道路,不可有失。只要守好这六处,陇右之地夏雪寒休想染指,朕随后亲自前往接应!”
“老奴领旨!”
征天骑乃当世三大名骑之一,与寒影骑并列,是大夏最为精锐的一股力量,也只有征天骑出手才能与寒影骑撄锋。
夏朗长出了一口气,望着雕金嵌玉的屋梁房柱,喃喃道:“夏雪寒,这次又让你打了个措手不及啊!”
深邃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让人望上一眼便迷失其中,此生都摸索不出来,夏朗长身而起,俊逸的脸上依旧笼罩着寒气,这一次是与夏雪寒一场关于时间的较量,谁占得先机便能让对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如今已经失了一招先手,想要挽回,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呢。
却夏宇手下副将曹安带领残兵冲出火焰滔天的营区,曹安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跟着零零散散的士兵,多是灰头土脸,衣甲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连头盔兵器也不知道落哪儿去了,惶惶如丧家之犬。
“来人,整军马人数!”曹安挥挥袖子揩掉脸上如泼了一盆水的汗,颤颤巍巍的道。
过了好一阵子,才听一个偏将拱手禀告道:“回禀将军,现下我们只有四万余人,骏马不足一千匹……”
“什么!”曹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惊得跳了起来,“怎么会,十五万大军啊,怎么……怎么只有这么一儿人了?”
偏将抬眼看了一眼惊恐的曹安,强咽了一口唾沫,道:“将军有所不知,光是那一场大火便折去了一半的人,而且……而且方才华夏大军的追杀还死了不少人,也有……也有……”
“…………下去!”此时曹安的腿肚子都在发抖,看到偏将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一些士兵趁乱……逃……逃了……”偏将不自禁的往后面缩了缩,生怕将军一个动怒把他砍了。
谁知道曹安并没有发怒,只是揩了揩冷汗,道:“夏雪寒不是我等能对付的,他们心有畏惧逃走也是人之常情。”
偏将这才壮了壮胆子,上前几步,左右看了看,道:“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也……”
谁知道曹安勃然变色,一脚踢在那偏将肚子上,把他踢出一丈开外,那偏将只是捂着肚子在地上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曹安心里升起一股寒气。
逃跑,笑话,那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这倒不是他有多忠烈,相反,他还是很怕死的一个人,但是他却有一个让人生不出一丝叛逃之心的主上。
还记得两年前,出征华夏,一个将军兵败潜逃,逃到了大辽的国都,并且投入了大辽一个颇有职权的官员府中,可是不出三日仍是被皇上抓了回来。
那个将军全家老幼与他一起“尝”遍了十八种酷刑,一连折磨了三天都不曾断气,皇上还特别“恩赐”所有五品以上将军一同“观看”。
曹安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最的一个不过是一个两岁的孩子,任那孩子的母亲苦苦哀求,磕头脑浆都磕出来了,可是那孩子的一张人皮还是被剥了下来。
而那个没有皮却还有呼吸的孩子则是被挂在午门外,直到断气。
那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连走路都不稳当,话都还不清楚。
每一个去看过的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时常被噩梦惊醒,哪怕他们纵横沙场,杀人最少的也是以百来计量的。可是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血淋淋的场景,让自己背心直冒冷汗,双腿发软。
从那以后,大夏成了三国之中叛将最少的,不,应该是再也没有将军叛逃了,常常可以见到大夏将军兵败被围之时,横剑自刎。
后世不明真相者,多有写诗撰文歌颂大夏将军忠烈,忠君报国的形象被后世忠臣奉为标榜。
曹安自然是那次施刑的目睹者,他怕死,可是比起死更可怕的便是生不如死。
忽然,四面八方传来了雷霆般的喊杀声,密林茂叶间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张扬的华夏军旗,大夏军士当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有胆的直接就像一团烂泥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曹安一个踉跄,幸亏扶住了一棵树才稳住了身子,一个旗牌官跑过来喘着粗气道:“将军,四面八方数不清的华夏军队围过来了!”
“什……什么,那……那你怎么办?”曹安本来就是个没多少主意的人,一听这话,脑袋更是乱得像一团浆糊。
“将军,属下刚才看过了,西面的华夏军士最少,我们或许可以往那边突围!”旗牌官赶忙回答道。
曹安一听这话脸上才恢复了一丝神采,拔出佩剑道:“好,就依你的,传令三军跟本将军从西面突围!”
旗牌官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那元帅怎么办?他现在还没回来。”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元帅,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活着逃出来的,我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曹安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又催促旗牌官去传令。
大夏的军队跟着曹安冲出了不到一里,原本清澈澄明的夜空此时已经聚起了乌云,天上闪耀的星子,散发着清辉的皓月都被遮蔽了。
狂风也嘶吼起来,树叶被摇得哗哗作响,天上的黑云越压越低,都快要落到地面上来了。
华夏的士兵依旧兜在曹安后面追杀,曹安手下的士兵不断有倒下的,当然也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趁乱逃跑的。
曹安他们往西面突围,不知道是华夏军队刻意安排还是眼见这群残兵败将攻势太猛要暂避锋芒,所过之处华夏军队只是支吾了几下便是退开了。
曹安他们刚刚冲出了华夏军队的重重包围,忽然一道耀眼的电光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紧接着一声霹雳从头压下来,让人双腿发麻,震得人都懵了半晌。
随即,一道道闪电像是紫色的箭羽从天上落下,夜空中勾画出一道道折线,有开天辟地的威势,晴了大半个月,天公仿佛要在今夜尽情的发泄。
“啪!”
一滴豆大的的雨水打在了曹安的头盔上,清脆的响声吓得曹安一哆嗦,紧接着,天上的雨像是得了什么号令一样倾泻下来。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了雨水之中。狂风卷着暴雨像是无数条鞭子,狠命的抽打在大夏军士的身上,一匹匹战马受了惊吓,再也不听使唤,在丛林里横冲直撞
曹安不得不下令弃了马,徒步逃窜,“他娘的,前几天还热得要死,怎地在这个时候下起雨来了,真他娘要命!”曹安忍不住破口大骂。
的确,这雨越下越大,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平地上得凹陷处都形成了水坑,一脚下去水花四溅,泥土被水浸得松软,一踩上去便陷进去一尺余深。
走在前面的还好,可是走在后面的大夏士兵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雨水还在倾泻,伴随着电闪雷鸣,泥水几乎都要淹到腿肚子那么高。
曹安带着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雨水伴随着暴风抽打在人脸上,生疼,不断有士兵倒在泥泞中,若是有人扶一把或许还能保住性命,可是现下每个人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管别人。
于是千百年后人们还记得这场战役最为滑稽的一处,大夏士兵竟然有不少在山林里面被“淹”死!
积水太深,倒下之后一时起不来,被积水灌入口鼻,哪有不被淹死的道理。
“杀!”
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煌煌天威中,大夏士兵还隐隐约约听到了无数的军马朝他们冲过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几乎和这天地风雷一般猛烈。
曹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借着闪电的光芒隐约看到漫山遍野涌过来的华夏士兵,他们人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像是早料到会有一场暴风雨。
曹安眼前一黑,差直接倒了下去,旁边的偏将扶住他,指着前面道:“将军,前面有一处山谷,我们进去避避雨吧!”
曹安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挣脱了那个偏将就朝那山谷跑去,后面跟着大夏那溃不成军的两三万士兵,再后面便是华夏有备而来的精锐。
可是前方无回谷中早已布好了大网等着他们钻进去,今夜大雨磅礴,大夏十五万大军这一次也必将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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