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江县以东数十里外有一个村落,在这个村落里生活的都是兵工厂工人的家属,因为背靠小兴安岭所以村子取名小林村,同时小林村也是通往墨尔根兵工厂的一道防线,为了保卫兵工厂孟庆山特意安排一个连驻守小林村,傍晚时分,本来已经进入被窝的小林村村民们就被村外的枪炮声惊醒,起初以为是兵工厂检验枪的质量,但是当听见枪声越来越响,连长林凡义知道情况不对,从枪声的来源判断不是后方兵工厂发出的声音,而是在前面的一个山口,林凡义知道肯定是出事情了,虽然他们这里是属于后方,但是林凡义谨慎的心态,特意在村子前面布置了一个班的岗哨,此时应该发生意外了,难道是日军的散兵游勇,于是匆忙穿起衣服,让警卫员召集部队,赶到围墙处。
可很长时间过去了,枪声已经消失了,这让林凡义感觉到有些不妙,从他起身赶到围墙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一个班的战士占着地形的优势坚持二十分钟那是没问题的,现在枪声已经停止,这就说明一个是把敌人打退了,另一个就是那一个班的战士全部遇难了。
"鬼子来了,鬼子来了。"一名抗联战士从前方跑了过来大喊道。
"砰!"抗联战士跑到离村门十米处被一颗子弹击中头部倒在地上。
林凡义认识这是二排五班的战士,还没等他让人打开寨门接应他,就看到他被打倒在地,然后就发现他身后出现密密麻麻的身影。
林凡义见日军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就对身边的战士们说:"同志们我们无路可退,也不能退,一命换一命,值!一人杀两个鬼子,赚!村子后面就是我们的兵工厂,一旦敌人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只有拼了!"
战士们异口同声道:"宁可站着死,决不躺着活。连长我们听你的!"
"三班赶紧配合老村长一起护送老乡们向兵工厂内撤退,其余的人跟我在此阻击小鬼子,小鬼子想要袭击兵工厂,就得先踏过我们的尸体。"林凡义命令道。
"林连长打仗不光是你们的事,也是我们村的事,我和村里的青壮留下帮你们一把,让老弱撤离。"
"好吧!"
傍晚六点十五分,日军首先从东北角发起进攻,炮弹像流星似地飞向围墙,一些墙被摧毁了,林凡义就带领战士们拿起铁锨、镢头抓紧修补。炮击过后,日军没有听到村内的动静,于是端着枪以散兵阵形向村庄摸来。他们进入掷弹筒的射程后,林凡义大吼一声"打!"掷弹筒和枪支一起开火,浓烟滚滚,前面的日军纷纷倒下,后面的掉头就跑。日军的第一轮进攻就这样被打退了。
战士们趁空隙抓紧填药上炮,还没等大家喘口气,日军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炮弹雨点般飞来,不少战士被炸死炸伤。二排排长林崇周被炮弹炸伤了肚子,肠子都流了出来,但他用破布一扎,坚持参加战斗。大家以围墙为依托,与敌继续展开战斗。但狡猾的日军这次没有后退,他们利用密集的炮火掩护,继续亡命地猛攻,已经冲到围墙下。虽然对日军威胁最大的就是掷弹筒,但由于数量不多,让日军寻到漏洞,数名日军冲了上来。战士们与爬到墙上的日军勇敢地展开肉搏,聚集在墙下的则被石头砖块砸得骨断腰折,惨叫声一片。
战士们冒着弹雨,用门板、石块把缺口堵上。等日军靠近就用枪打,子弹打光了就用大刀砍,没有大刀的就用石块砸。接近八点钟,全连的弹药已消耗殆尽。负责后勤供应的青壮送来了石块、砖头、铡刀、菜刀、铁叉,全村的青壮一起上阵,面对如蝗的枪弹,毫不畏惧,一个人倒下去了,另外一个人又冲上去...激战持续了二个多小时,日军也没有突破围墙。
日军退回去休整一番后,炮火更猛了。刚垒起的围墙缺口又被摧毁,围墙上的炮楼被轰倒,守墙的勇士也被掀到墙下,日军乘虚蜂拥而入,勇士们大喊着:"鬼子要进村了,杀呀!"身材高大的一排排长林九兰抡着一把雪亮的铡刀坚守在缺口旁,他嫌大刀片不过瘾,就用上了铡刀,一连砍死了7个鬼子,直到英勇就义。日军继续朝着围墙缺口冲来,三班班长林端五手握铡刀迎上去,"喇"的一声,一颗子弹飞来,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林端五的父亲林九宣看到儿子倒在血泊里,两眼冒火,转身向缺口冲去,他端起步枪,狠狠地刺死了一个日军,刚拔出步枪,又一群日军扑了上去。在这生死搏斗的时刻,林九宣身受两处重伤,倒在墙下。他吃力地说:"拼到底,要报仇!死了也不能让小鬼子踏过这里!"
老村长林九宣的话,给抗联战士和自卫队员们增添了力量和勇气,围墙内的杀敌声更加响亮了。
日军进村后,战士们失去了围墙这一屏障,只好边打边撤,用步枪,大刀、抓钩、铁锨、菜刀、锄头同敌人展开惨烈的巷战。林凡义一边指挥战士们战斗,一边与三排排长赵九乾挥舞大刀同多名日军血战。赵九乾牺牲了,日军的刺刀眼看又要刺中林凡义的头,一名抗联战士怒吼着冲上去,用镢头将日军的脑袋砸开了花。此时战士们已经精疲力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林凡义道:"同志们,这不是休息的时候,站起来和鬼子拼呀!"
语音刚落一枚炮弹在他的身边响起,林凡义直接被炸没了,抗联战士看到连长牺牲了,红着眼拿起身边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冲向日军拼杀。
街头巷尾,农院内外,战士们和日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有的战士在院子里同日军拼杀,有的战士在巷口阻击,有的战士合力同日兵撕打在一起。几名日军包围了一名炊事班的厨子,他把炒菜的油做成******扔向敌人,自己也被烧成了火人。17岁的小战士张宝赤手空拳同日军夺枪,死后,双手被刀刺割得血肉模糊。王清义、林九星等十几个抗联老兵,同日军拼杀在一起,也不幸全部中弹牺牲。民兵李狗剩被日军包围后,果断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与其同归于尽。
面对宁死不屈的抗联战士,日军的凶残本性更加暴露无遗,叫嚣着"要把全村所有能喘气的统统杀掉。"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开始了。"
战士们的抵抗和日军的屠杀一直进行到夜晚,村里接着火光看到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街道、断墙。幸存的战士在指导员林德的带领下退守到最后一条街道上,此时已没有退路,情况万分紧急,一旦鬼子从这里出去,那身后的兵工厂,就犹如扒了皮的香蕉,根本就没有抵抗力量,那面临着将是一片倒的屠杀,兵工厂里有着部队需要的技师,前线部队的弹药补给,总部花了大价钱从江北购买的先进设备,还有村子的父老乡亲。
"八嘎!这区区一个支那村庄,就让帝国损失了一百多名的伤亡。"一直观看战斗的阿南德康骂道。
"指挥官阁下,我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近二个小时,相信支那人的援兵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吸引火力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如我们撤退吧!"一名日军大尉建议道。
"八嘎!眼看就要把这群支那武装消灭掉了,剩下对我们都是一马平川,只要再把支那人的兵工厂炸掉,那支那人的前线部队只能拿着没子弹的枪杆子和我们作战,我们一路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要端掉抗联的总部,以及兵工厂吗?为了天皇陛下,为了我们大日本帝国,即使玉碎也是值得的,到时候我们的牌位都会放到靖国神社受到众人的祭拜。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最后抵抗的支那人消灭掉。"
"哈依!"
"指导员,我没子弹了。"
"我也没有了。"
"我这还有三枚手榴弹。"
"我这还有两枚炮弹。"
"同志们,今天我们是我们的死期,但是我不后悔,为了全村的父老乡亲,还有兵工厂的安全,咱们连已经和小鬼子拼杀了近二个钟头,打死小鬼子接近一百多名,咱们没有亏,大家把手榴弹集中起来,等一会儿鬼子冲过来时,给他们一家伙,即使是我们死了,也不能便宜那群小鬼子,弄死一个是一个,炸死一群咱们哥几个就赚了。"指导员林德说道。
"指导员说的对,刚才其亲手宰了两个小鬼子,小鬼子跟我杀的猪一样,捅上一刀,他也疼的直哼哼。"一名没了一条胳膊的汉子说道。
"前面抗联英雄们,太君对你们顽强拼搏的精神十分欣赏,太君说了只要你们乖乖的放下武器,皇军会对你们既往不咎的,"一名百合会的汉奸拿着一个铁通喇叭喊道。
只听一个公鸭嗓子在对面一道被炮弹炸塌的墙后面喊道:"小鬼子,听好啰,爷爷今天给你们来一段新鲜的!"
"一、二、三,开始!"
"小东洋、田鸡腿、萝卜头,像老鼠一样打地洞。"
"大爷半包老鼠药,一窝耗子死光光!"抗联战士在指导员林的带领下敲着门板,拍着手,非常有节奏地喊道。
"噢,噢!"喊完一段之后,抗联战士又开始大肆欢呼起来。
对面的日军官兵气得脸色铁青,正在想用什么办法回击一下,抗联将士们又来了一段。
"小鬼子都是恋母狂,一听枪声便逃跑,躲在山里不露面,就为回家见他娘!"
"八嘎!"阿南德康像是被戳到痛处一般,顿时勃然大怒,拔出指挥刀吼叫道:"射击,射击。消灭他们!"
日军士兵纷纷端起三八大盖向这边猛射。战士们慢慢的都聚集到林德身边,林德手中拿着用绳子捆成一团的手榴弹,身边的两名战士手中也一人拿着一枚哑弹。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轰轰轰...数十发炮弹迅速喷射而出。巨大的声响和浓浓的硝烟瞬间吞噬了日军进攻的部队,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冲锋号声突然传了过来。这个声音嘹亮无比,从村子外传来,一直钻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名战士拉住林德的胳膊激动地喊道:"指导员,你听!你听!"
林德使劲地点点头,说:"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他泪流满面的大声喊道:"连长!同志们!援兵来了!总部派部队来救援咱们了!"
在幸存的抗联战士听来有如仙乐的军号声,在日军听来却如同丧钟齐鸣。阿南德康一副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身后,他不知道为什么支那人的援兵会这么快的赶来,又为什么悄无声息的靠近了这里,要知道阿南德康为了防止抗联的援兵赶到,特意在之前抗联的岗哨位置安排了一组士兵,为的就是一旦抗联援兵到来,立刻给他发信号,可是现在支那人的援兵都已经冲过来了,那组士兵哪里去了。现在退路已经被堵住了,已经无路可退,现在只能拼死一搏,阿南德康命令一队日军断后阻击抗联,剩下的人在阿南德康亲自带领下向林德等人冲了过去。
"看到小鬼子想要从空隙中钻出去袭击兵工厂。"林德拉开手榴弹的引线,冲向日军的部队。
"轰!"一声巨响传来,当烟雾散去后阿南德康被土墙压了大半个身子死去,而冲锋的日军,除了前方的十几名被林德引爆的手榴弹波及到,剩下的日军完好无损,但是他们此时已经不知所措,在阿南德康死去后,他们把目光转向抗联战士以及自卫队员们,开始屠杀没有抵抗能力的自卫队员和抗联战士。
他们把俘获的抗联战士用绳子捆绑起来,扔进熊熊燃烧的草垛火堆中活活烧死,抗联战士在挣扎中还不断呼喊:"打倒小日本!战友们,快杀呀!"林凡义在被抓住后,日军在他身上刺了十几刀,还泼上汽油点火焚烧。当这群疯狂的日军被消灭掉后,林凡义被抗联战士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他喃喃着说了最后一句话:"杀鬼子。"
据统计,小林村保卫战中,警卫旅八连,全连一百四十余名战士全部牺牲,小林村自卫队被日军杀害二十六名,伤七十余名,但日军也付出了伤亡149人的沉重代价。
为了颂扬八连和小林村自卫队的英雄业绩,小林村因此被誉为"东北抗日第一村",特批八连为"英雄连"称号。为纪念小林村保卫战中死难的烈士,在该村北面的山岭上,用紫红色的巨石塑立起一座六角七级纪念塔。这是烈士们用血肉铸起的丰碑,它将永远矗立在人们的心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