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苌原先看两个人言来语往弄不懂怎么回事,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站在自己儿子姚崇身后服侍的瘦小兵士,居然是慕容冲的小妾?!
姚苌是粗中有细的人,马上看出自己儿子对慕容冲口中的这个小妾甚好,难得这个"甚好",文绉绉、病恹恹的儿子从来不对哪一个女人家"甚好!"过?他只爱书,每日看书,终于叫他从书里看出个"颜如玉"来。
姚苌哈哈大笑道:"哪里来的小妾?我看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子,慕容小弟,你是不是看走眼了?你找小妾怎么找到军营里,若是小妾的话,你该好好藏紧了才是呀!"
慕容冲没答他话,只是转向凤奴,一身冷肃,说:"凤奴,原来你在这里,你——跟不跟我回去?"
凤奴只觉得心神俱散,躲在长史身后瑟瑟发抖。
姚崇扶着手站起来说:"慢着,他不是凤奴,不是你的小妾,你认错人了,他是我的亲兵,是我的人,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喔,她不是凤奴?她便是化成灰我也知道她就是凤奴,她左边眉毛下面有一粒暗红痣,你知道么?她的肩膀上有一道咬痕,是我咬的,她的手臂和脚裸有伤痕,是我绑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了!"凤奴哀哀出声,恳求道。
"畜生,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折磨她?"姚崇心痛欲裂,恨恨道。
"我就是畜生,我的女人我爱怎么折磨她便怎么折磨她!"慕容冲的声音如鬼魅一般。
"以前她是你的女人,现在是我的,既然她离开了你,便不能回到你的身边去!"姚崇大步走到凤奴身边,抓着她的一只手臂。
长史拉着凤奴的另一只手臂,不肯松手。
慕容冲跨过来,低头看凤奴道:"凤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新人护着了,你好呀,你真好!"
他又扭头对长史说"长史,你松手罢,是你弄丢了凤奴,你说,凤奴不肯跟咱们回去,你要怎么办?"慕容冲的声音听上去阴恻恻的。
长史忙说:"爷,饶命呀!"又转头对凤奴说:"凤奴,你真的舍得下爷吗?"
凤奴看看长史,她待长史如父,已经许久没有到长史了,若她不跟着回去,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爷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她突然流下眼泪说:"凤奴舍不下你,长史...我跟你们回去..."
"小风儿,你不能走,我不许你走!来人,快来人!"姚崇大叫道,他的声音惶急可怕。
突然一魁梧的人晃到长史的眼前,一下格开长史的手,将凤奴拉到自己的身后,正是大雄,他在门边听到慕容冲说咬伤凤奴,折磨凤奴的话,早气得牙齿都咬碎了,这会把凤奴夺过来护在身后,他抓着一把短刀横在胸前,也不说话,持着短刀直接向慕容冲扑去,他身子魁梧,这样猛扑过来,带了十二分的劲道,众人哪里料到有这一着,慕容冲也没有意料到,眼看大雄的短刀就要刺进慕容冲的胸怀。
慕容冲只看凌厉的寒光一闪,连想都没有想,身子一闪,跃到一旁,大雄来势很猛,却扑了个空,回身一看,慕容冲已站在自己的身边,面上的纱帽纹丝未动,大雄怒火冲天,再次持刀向慕容冲扑去,却突听一声尖叫:"不要!大雄!"
大雄一愣,就算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听得出这是凤奴在叫,但他已经整个身子扑过去了,收不住了,刀影和人影带着恨意一齐扑向慕容冲,慕容冲待刀光接近,又一闪,但这次他出手了,伸开袖子向大雄一摔,大雄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涌过来,迫使他歪过一边,只不想凤奴从长史的身后闪出来,不顾一切地向他扑过去,大雄不明白凤奴的意思,但是却知道自己的刀锋在前面,凤奴这一扑,一定会受伤的,他硬生生地抽回自己的手,咬着牙向一边用力跌下去。
"扑嗵——"大雄沉重地倒在地上,他身子魁梧,跌倒没有做任何地防护,故而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钝响。
响声过后,大军帐里一度安静得可怕,凤奴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进一出,听见心脏在胸膛"咚咚咚——"地敲击,但过了一会,又听不到心跳了,只觉得心缩在一起,说不出地难受。
凤奴扑过去大叫:"大雄——大雄——你怎么了?"
大雄面朝下,身子一动不动,凤奴伸手去摇他,手一扶在他的胳膊上,只觉得黏黏的,举起一看,竟然是血!
"大雄!"凤奴失声又叫,声音凄惨,小义连忙过来,看到凤奴手上的血,忙将大雄翻过来,那把短刀正正刺进了大雄的胸口。
凤奴眼泪迸出来,扶着大雄的身子,大叫:"大雄,大雄,你怎么了?你快说话!"
大雄的嘴巴里涌出血来,眼睛微微地睁开,吃力地说:"小风子...不要...哭..."
"大雄...大雄...你别怕,我找大夫来,你会好起来的!"
大雄无限眷恋地看着她,微微笑道:"要...好...好..."说毕头一歪便不省人事了。
小义早跑出军帐找军大夫,军大夫匆忙进来,伸手摸摸大雄的鼻子,摇摇头说:"正中心脏,无治了!"
凤奴放声痛哭,哭声无限凄凉,慕容冲想走过去,但是脚像钉了钉子,他只是定定站着,头歪到一边去,好似并没有听到凤奴的哭声。
长史流下泪水,走了几步,但姚崇比他更快,走到凤奴身边,蹲下身子,将手放在凤奴的肩膀上,凤奴哭得已经无力,也没看是谁,伏在他的手臂上哭得昏天暗地。
姚苌向小义使了个眼色,小义出去,很快带了四个亲兵来,要搬大雄的尸体,凤奴死死抱出,大叫:"不不不...大雄...不要!"
她的哭叫凄惨,如丧考妣,听到的人无不心内一塞,虽然大雄并不是他们什么亲人,也无端地觉得难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