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翡深深明白了容慧安说的那些话,适当的讨好是挺重要的,可以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
可她没想到效果会如此强烈,江离然这几日都要不正常了,只要回了府里看见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魅力让府里的小丫头都要绕着走……
这厮是不是在对自己使用美男计?
一定是的!千翡相当肯定又懊恼地点点头,她在面对这样的江离然时毫无反抗能力,被他的笑容或是优雅的声音一迷惑,基本就予取予求了。
太过分!千翡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话本里戏台上,不是说好了魅惑人心的妖精都是女的吗?怎么他们家就是颠倒过来的呢?
“小姐,姑爷让账上支了银子给您送来了,还让人带了话,不准省着,都花完了他才开心。”
百灵这话传得晕晕乎乎,可她再三确认了,姑爷就是这么说的。
千翡扭过头去,百灵身后的侍从手里捧了满满一匣子银子……
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千翡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银子这玩意,可是好东西,没有银子寸步难行,而有了之后,别管其他人在背后说什么,当着面,仍旧是客客气气的,算是给了银子面子?
前世可不就是如此?饱受争议地开始从商,等到宋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再也没有谁会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
千翡以为那就是她想要过的日子,不用看人的脸色,不用刻意讨好谁,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可惜,她还是想错了。
拥着那么多的银子,却换不回自己夫君的喜爱,渐渐的她听到的传言都变了味,越来越多关于宋文轩的传言飘出来,她却被宋文轩一次次的解释给蒙住。
可是后来想想,到底,银子仍旧是好的,她若是当初连赚钱的本事都没有,是不是会被宋家践踏得更加彻底?
“小姐……”
百灵眼瞅着千翡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有些担心地叫了一声,小姐该不是发愁怎么用银子这件事吧?
眯着眼睛,千翡坐直了身子,“更衣,可不能让容姐姐她们等着了。”
千翡记得,前世宋文轩似乎在会试上小有成就,不过很快,晋西这一片都被牵动,故而并没有用处。
不过这次宋家和谢家攀上了亲家,想必是不会牵连上的,没准宋文轩会因此成为谢家的助力。
别开玩笑了,江离然是说了可以放着谢家不管,可千翡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谢家一步一步在晋西扎实起来。
她并不想刻意报复宋家,只是既然他们和谢家绑在了一起,那就没办法了。
宋文轩不在晋西,据说是想要考取功名再同谢姝澄成亲,千翡并不打算做什么,免得引火烧身,不过她是很相信宋文婷的能力的,给谢姝澄找些不痛快,还是可以的吧?
……
今年的龙舟诗会确实冷清了许多,千翡见到容慧安和海元夕的时候,赛龙舟那边的人寥寥无几。
“果然是如此,不过诗会那里倒是已经热闹起来了,左右咱们也不急,等着好诗都出来之后再去逛逛也不迟。”
容慧安深谙其道,带着千翡和海元夕绕到一旁,找了个小亭子进去坐。
“每年的诗会都会有一个主题,然后应着题来作诗写词,这会儿虽然喧闹,可也没什么可看的,待到再过些时候,有诗词张贴出来,那才有看的东西呢。”
“容姐姐今年可是有看好的人选?不是说还有人私下会设赌注,看看每年都会有哪些人从里面脱颖而出?”
“这就跟赛龙舟是一个意思,只是,下赌注的大都是经商世家的子弟,故此……,并不太受欢迎。”
容慧安耸耸肩,“你知道的,文人才子皆自诩清高,跟银子沾上都觉得是俗气,他们也不想想他们用来作诗题词的笔墨纸砚哪一样不是银子买来的?”
“容姐姐这话说的十分好呢,我哥哥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吓唬我,说若是瞧不起银子,就不准吃银子买回来的东西,从那以后,我觉得这世上最最可爱的东西就是银子了。”
“……”
“……”
千翡忍不住掩着嘴扭过头去笑,海元夕当真是极可爱的,心性单纯却不愚钝,反倒通透得很,应是受着保护长到如今的,这可是一种福气。
“所以,千翡你提起这个,可是也想去押一押?”
“倒是觉得甚是有趣呢。”
容慧安当即站起来,“那咱们就走吧,说起来,今年确实有些值得注意的人,秋同书院的几个学生都十分惹眼,不少人看好呢,只等着他们年岁合适,去京城一展头脚了。”
容慧安一边说,一边将她们带到另一个凉亭处。
这凉亭十分得大,四面通透,临水而建,底下便是河水,有种缥缈的感觉。
只是如此缥缈有意境的亭子里,不时传来“买定离手”的喧闹声,着实有些违和,也难怪周围见不到什么文人。
“这上面就是设赌局的地方了,因着不少书香门第的才子们反感,所以离得远了些,咱们上去看看?”
容慧安走到这里反而有些不太确定。
这里她也没进去过,只远远看过,毕竟她是容家的姑娘,容家再不拘小节,她也是不好一个人前来的。
千翡的眼睛眯了眯,率先往亭子里过去,容慧安和海元夕紧随其后,容慧安是不能让千翡一个人过去,海元夕则是……,没什么她觉得是不合适的。
说是个凉亭,其实已是水榭了,亭中宽敞舒适,除了喧闹了一些,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淡淡的熏香让人惬意,在凉亭的中央,放着一张十分大的桌子,上面已经有了不少名字,且堆着许多零散的银子。
“这不是江少夫人吗?还有夏家的两位少夫人,真是失敬失敬。”
一旁有人认出了千翡她们,离着距离跟她们行礼,千翡还礼,慢慢地走到桌边,去看那些名字。
“江少夫人?原来你便是江兄娶的女子?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让人惊叹嘛。”
一个凉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千翡转头去看,眼睛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猛然一亮。
景云苏?这是那个往后在晋西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的景云苏?那个脾气坏得吓死人,喜怒无常却才华出众的景云苏?
京城景家的遗孤,所有人都以为景家没有人了,谁知居然还有一个仅存的子嗣流落在外。
谁也不曾将这个对谁都一副挑剔懒散模样的人放在眼里,可就是他,在往后创办了凌驾于秋同书院之上的阡陌书院,扬名国朝,引得无数学子争相推崇。
只是这会儿,景云苏不过是个小人物,身上也丝毫没有文人清高的风骨,混迹在这些商人子弟中居然毫无突兀感。
“小女子正是,不知这位公子是……?”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江少夫人为何会来这里?莫不是,也想跟着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公子此言差矣,分明是真才实学,又何来运气之说?真的才学并不会因着名气或是运势出现偏差,不过是厚积薄发的一个过程罢了。”
景云苏挑了挑眉,“江少夫人说得如此头头是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出自诗学大家呢,据我所知,夏家,似乎同诗学一点儿都不沾边儿?”
“你这人怎么回事?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容慧安在千翡身后听不下去了,她本就不是个性子内敛的,这会儿见到千翡好言好语却被人挑着毛病,立刻出声声援。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夏家难到不是做生意的?就算生意做大了,那不也还是商人?”
“你……”
容慧安正想说什么,被千翡给拦住了。
“这位公子说的是,我夏家本就是做生意的,谁也没有否认过,只是在公子的心中,莫非只有书香门第世家的人,才有资格谈论学问?对学问来说,众生平等,它给与每个人的点悟都是相同的,饱读诗书却又以学问作为划分贵贱的标准,那学问该是要哭了。”
千翡说完微微点头,并不再同景云苏说什么,她前世有所耳闻,景家这位遗孤性子十分古怪,上赶着去结交,他统统不予理睬,只有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才会将人放在心上对待。
不过……,方才景云苏提到了“江兄”?江离然已经同他相识了?
千翡的眼睛看着那些名字,心思却飘到了别处,江离然果然是相当厉害,都已经同景云苏称兄道弟起来了?他的眼光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没想到江少夫人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倒是让我略感钦佩,我本以为以江兄的才华学识,该是没有女子能配得上的,如今看来,倒是我浅薄了。”
景云苏在千翡身后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散漫不屑略略收敛了一些,却也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就站在桌子那里,低头也看着面前满满的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