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今天下午早些时间...
大队长王茂林接到赵孝寺指示,开始通过交通部门的监控系统,关注宇文秀策与颜妃两帮人的动向。
监视颜妃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外地再显赫的富甲子弟,到了帝都一样很难上得了台面。可是宇文秀策不同,如果被发现过分关注这种层面的家族子弟,那直接会上升到政治高度,乃至国家安全问题的层面。
保险起见,王茂林不得不亲自出马,接口巡逻,实地进行跟踪。好在交警大队长外出巡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切都掩饰得非常完美。
跟踪目标,确认状况,通知赵孝寺...
任务完成,赏金倒手。
这种脏活起初干得闹心,但是渐渐也就习惯了,至于更闹心的任务...也不是没有执行过,比起来这种活,心惊胆战不说,良心上也备受煎熬。
不过人活在世,谁又能干干净净?特么就算你喘口气,都能进身体里细菌。甚至就算憋着不喘气,身体里原本就有各种细菌。
王茂林总是安慰自己,孩子太小,公务员的这点收入又磕碜,不趁机高点儿灰色收入藏起来,以后孩子长大了别说在帝都买房,就连上学都困难...
傍上贵胄子弟的效果显而易见,在普通交警的岗位上熬了小十年都没动静的自己,竟然没两天就连跳两级升了大队长。不过也是碰巧,之前的大队长跟队副,因为贪污进去了。
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进去。
王茂林很清楚这一点,作为小卒子,是没有资格惦记有个好下场的,但是...这就是改善生活的代价。
想到这儿,心结渐渐打开。王茂林无比开心地打电话回家,准备让媳妇整点上档次的饭菜,自己也做好了早下班一会儿的准备。
越是想尽快回家陪着妻儿吃顿热乎饭,就越碰到烦心事儿。交通系统就是这么苦逼悲催,谁能想到能突然又出现了交通堵塞问题。
那个路段可是四爷的场子,往日里纨绔子弟多有聚集,一旦追究起来,今天这点儿活不但白干了,甚至可能落下个无能的印象。谁知道这些纨绔子弟怎么想的,一个二个把面子看成是天大的事情,一旦落了面子,那意气之争的后果,往往比办事不利更加不堪!
没办法,跟媳妇说了声要加班,王茂林急匆匆赶去四爷那家店附近的路段,疏导交通。孰料这一忙竟就忙到了晚上!
好不容易疏导通畅了,王茂林的手机却又犯了毛病。
大约是刚才忙活着疏导交通的时候便开始的,不知道为什么,新换的智能手机突然触控屏幕总是没有响应。现在又无故给自己的媳妇拨出了视频通话的申请,好在自己正想跟媳妇说一声马上就能回家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可就当视频信号接通没多久,妻子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王茂林刚打趣了一句,你这是看见鬼了?就感觉自己忽然离开了地面,腾空飞了起来...
大脑有些迷糊也有些放空,意识也如同身体一样,在空中慢慢飘落飞散。
夜深人静,万物休寂,但赵孝寺家中却灯火通明,别墅内院停着众多车辆,若是节假日时,这便是家庭聚会盛宴的预兆。只是今天明显不是个好日子...
"事情就是这样的..."
赵孝寺跪在大厅中央,向周围的各位长辈们诉说着自己记忆中的全部信息。
意想不到的是,赵孝寺原本准备的一大套说辞,都没有宣之于口,而是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将自己所有记忆都复述了出来。甚至连模糊不清的地方,存在幻觉的地方,也用最客观的语气进行了描述,完全没有夹杂私货。
赵孝寺做这一切的关键,不是因为突然良心发现,或者是酒没醒彻底仍在胡言乱语,而是在座的诸位长辈之中,有着数名老者。
"我们去商议一下。"
为首的老者在旁边一人的搀扶下,颤悠悠的起身向内屋走去,其他众人紧随其后。
等到诸位家族遗老都移步内室,赵孝寺的父亲单独留了下来,走到赵孝寺面前,面无表情道:"你跟我来。"
赵孝寺麻木的起身,行尸走肉般跟随着父亲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走进侧面的小房间,赵孝寺的父亲摆了摆手,示意赵孝寺坐下。待两人都落座完毕,方才开口问道:"你猜猜看,今天为何有这么多长辈集聚在此?"
赵孝寺迷惘地摇摇头,神情有些呆滞,显然还未从刚才那庞大的阵仗所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赵孝寺的父亲叹了口气,缓缓道:"今天这么大的阵仗,你的事情只算是个由头,至于说你撞死了谁,那人是不是一名公务员,甚至这件事有没有扩散,都没这么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发生的一切,意味着接下来,咱赵家未来十数年,或者更久的时间内,如何发展。"
赵孝寺愣住了,怎么突然就从自己闯的祸,扯到家族未来的走向上了?
"是否和宇文家皆为暗盟,利益互换,甚至休戚与共。"
耳边平静的话语,如惊雷一般,在赵孝寺的脑海中炸响。
难道自己撞死那人,在宇文家地位显赫?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对方用了些手段,此时狮子大开口索要赔偿,大不了就是出让给对方些利益罢了,怎么还要与对方结为暗盟?要知道之前赵家跟宇文家,站在对立面的时候更多。
看清了儿子眼中的迷惘,赵忠民虽然忧心忡忡,可仍温言告慰道:"这也怪你父亲这代人没用,老一辈攥下偌大的家业,如今最多拼一个守成之势。你们这代人还小,你之前的表现,荒唐的事情做了不少,但好在对大局的把握上还算不错。虽说惹了不少祸让老一辈不免有些意见,可是你趋利避害的本事倒也表现了个十足。如果日后你能按下心来做事,未必不能独当一面。"
父亲的话让赵孝寺彻底傻掉了,自己以纨绔自居,吊吊着混了好多年,竟还有这意想不到的效果...!
趋利避害...?
自己只不过在潜意识里想成为宇文秀策那样的纨绔,而不断努力学习罢了...
闯七分祸,占十分便宜,留三分把柄,造十二分口碑。
总结的可能有些片面,但印象中似乎宇文秀策就是这样做的。
譬如说他抱着手雷,冲向自己纠结的一帮小伙伴时...天地良心,那次就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而已,根本没有把宇文秀策怎么样的心思。表面上带了不少人去,但其实根本就没有收拾对方的念头。本想一方面展示一下肌肉,更重要的是,为了震慑对方不要轻举妄动。至少逮着自己,一揍就是一个钟头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怎么也是大对方几岁的学长,这点面子还是应该给的吧?
而且自己要求也不高,以后捡人少的时候,随便打两下意思意思可以,你妹的不但吊树上,还要找了一帮小姑娘,在一旁跳着舞蹈喊着口号充当拉拉队...特么这种打法是个人就忍不了啊!
抱着这样的念头,自己叫去的那帮人怎么可能做出太过激的事情...!
而宇文秀策表现得相当夸张,先是面无表情的跟着走,来到一个小巷子里还没说话,就突然要求自己这帮人聚成一堆儿,理由是没有队形就没有战斗力...
自己那时候还小,脑子也不太灵,特么竟然信了...一帮人研究了半天队形,最后折腾出来一个现在一想起来就倍感羞耻的方队。
再之后...某人就抱着手雷冲过来了...
一网打尽啊!
你妹的...组团去刷宇文秀策,结果团灭了...
对方果然是远超自己等级的Boss啊!
事后虽说宇文秀策号称卧床三个月,可各家都说自己仗着年龄大去欺负人家,害得人家不惜自残明志,就连老爸都不觉得自己占理...
自己在家躺了一个月,但是一下地就挨家法,然后又特么补躺了俩月,宇文秀策呢?号称卧床仨月,可是天天小姑娘们组团上门看望,一个个眼泪汪汪的进去,眉开眼笑的出来...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感觉自己才是受害者吗?
回忆一下当时手雷爆炸时的场景,好像太害怕转过头去了,因此错过了那一瞬间,但为什么总有种宇文秀策毫发无伤的错觉呢?
而且心理医生前去咨询,问宇文秀策到底做了什么时,那货竟然只说了四个字,"聚怪,A怪。"
你妹啊...你长得才像怪!你们全家都像怪!
最后心理医生的结论是,此乃游戏上瘾者的典型症状,在面对现实中的刺激时,容易产生幻觉,不自觉的使用过激手段甚至游戏中的方式进行应对,综合论断...嗯,属于精神疾病。
折腾一顿原来惹了个精神病?人家杀人都不偿命哎!
这名声一传出来,宇文秀策字号的杀伤力就更强了...一度有面而噤声,不得语全名的恐怖效应!什么R级电影、校园恐怖故事之类的都弱爆了,夏天默念"宇文秀策"四个字,直接便可获得中央空调冷气房的功效!
做纨绔,当如斯!
赵孝寺的思绪一时间飘得有些远,直到父亲再次开口,才将他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我把情况说得严重了。其实咱家还远远没到那个地步。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你们这代人成长起来之前,咱家的确需要韬光养晦了。"
赵孝寺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刚刚的消息对一直以顶级世家子自封的他冲击有些大。
留出一点时间让儿子消化一下这些讯息,赵忠民复又开口道:"今天你撞死那人之后,下车做了一些非常过激的举动,监控中的资料已经抹去了,但是当初那人正在跟妻子视频通话,两个手机的硬盘上,都会留有缓存信息。车祸现场的手机已经找到了,可是当我们派人与其妻子接触时才发现,他妻子在前往现场的路上竟然不小心把手机掉了。"
赵忠民停了下来,望向儿子。
赵孝寺也不傻,此时苦笑一下,道,"哪有这么巧...如果是他妻子打定主意要讹钱也就罢了,怕就怕有人料到这一切,故意在途中偷走了手机。"
赵忠民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不是为了讹钱,确实有人故意偷走了手机。而车祸现场的手机经过技术部门鉴定,确认被黑客入侵过。"
赵孝寺捂住头开始咀嚼这段信息,良久,还是搞不明白,:"可是如果被黑客入侵的话,很容易就可以得到数据备份,为什么还要找人去偷他妻子的手机?"
赵忠民解释道:"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事儿里面有两伙人,都盯上了赵家。可能有些配合但更多的是独立行动,所以才有此举。这种可能性非常低。而另外一种情况可能性更大,也更让人担忧。这是盯着咱们赵家的人怕咱们太笨,发现不了手机被黑对手握有备份的情况,用故意偷走另一部手机的方式来提醒我们。"
"这...这..."赵孝寺瞠目结舌,这了良久也没想到要说什么。
"也是,如果按照以往的情况进行下去,这件事真的很有可能不被家里面放在心上,当成是你一桩简单的祸事,轻描淡写地处理掉拉倒。可是这一提醒,咱家的长辈们发现了更多的讯息。"赵忠民苦笑道,显然很多事情也是出乎自己的预料。
"还...还有什么..."赵孝寺咽了咽口水,觉得难以置信,明明算不得多么严重得事情,为何莫名有种大厦将倾的危机感。
"是黑客留在手机当中的提示信息,一旦读取立刻自毁,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和证据。"
"根据对方提示的信息,已经从你的体内查出微量的新一代诱导药剂,这也就解释了你那段时间模糊的记忆,以及非常过激的行为。"
"你撞死的人,是你在交警队的附庸,王茂林。在他妻子赶往现场的时候,家中遭窃,损失不详,对方是想让我们知道,他们手中已经掌握了一些黑材料。"
赵忠民口中的话语如同一道道雷霆在赵孝寺耳畔回响,振聋发聩。
怎么就突然被这样一个巨大的阴影所笼罩了?怎么会这样...
"而救你出来,为你摆平一切的,是宇文秀殇!"
可当父亲口中出现宇文秀殇的名字时,一切似乎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宇文家第二子,如今帝国政治圈子里悄无声响却又绝不可小视的人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