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遇灾入狱随时有性命凶险,这必须得救。
赵岳一向是把柴进当侠义的哥哥敬重着的。
怎么救也不是问题,只需要抢时间,赶快。
但,赵岳已心头火起:宋国到了这个时候了,高俅高廉之流还敢肆意妄为,丝毫不顾忌民心对已经丧失公信力的朝廷官府进一步背离和憎恨,而且是趁着乱世越发肆无忌惮。既然急着早死,而且罪孽累累早该受到最残酷的惩罚了,那就不必活了,至少当事人高廉这次必须得死......
再说了,高俅剩下的唯一的在地方当吃人高官的兄弟也该失去了,高俅该再遭受沉重打击。
但,怎么破掉高唐州弄死高廉是个问题。
赵岳丢下开河事,穿山越野全力飞快赶回梁山,在正义堂地图室里对着地图一比量,发现二龙山离高唐州比梁山到高唐州的距离近不少,他顿时有了主意。
宋江这帮东西欠着柴大官人大人情呢,该到宋江等报答柴进的时候了。
就由二龙山出兵吧。
这也最合适。
梁山和朝廷不对付,但目前梁山还不能露出是坚决反朝廷要推翻宋王朝的势力。
得让朝廷的注意力放在二龙山,让朝廷愤恨地不断发力进剿,这才能让二龙山迅速壮大起来。
这本就是早计划好的,由二龙山遮掩梁山风头......养着这把刀就是用来代梁山出手的。
盘算已定。
立即通知公孙胜安排的秘密驻扎在梁山这边负责联络的心腹赶回二龙山报信.....
...........
柴进一行二十五骑南下很招眼,沿途却也顺利,
他们一路尽量避开官府势力走,为首四人身着华贵武士服,其余卫士都着甲,所有人都带刀骑快马,这种威势气派,世人看到了,自然就以为他们是有军中势力的贵人而不敢乱来。
尽可能快的到的柴皇城庄院,
柴皇城的仆从们一见柴进不出意外地果然来了,一个个的心中各有盘算,但都满脸是恭敬欢喜谄媚与对病危主人的焦急的综合表情迎接......哄骗柴皇城这么多年练得也算戏精级小人物了。
柴进专门为赵岳家招揽人才.....这么多年了不是白干的,对包括宋江在内的什么样的精明狡诈阴险虚伪高明之徒没见过,对叔叔手下这些垃圾货色当初一打眼就能判断个差不多,何况又已经听回报的那个手下愤恨说过这些人的可恶表现,岂会被这些无耻小人蒙蔽了,加上忧急叔叔病情,没空搭理这些垃圾,虽然没有露出厌憎恶意,却也不假辞色,径直纵马入院直趋堂前。
此时,柴皇城已经医石无效,濒临死亡。
柴进被留守的那个手下忧虑匆匆接入室内,入眼看到的就是叔叔躺在床上面如金纸,体似枯柴,悠悠无七魄三魂,细细只一丝两气。
那姐儿倒是有心,这几日很本分老实,满面惊忧愁苦哀容日夜伺候在床前,对柴皇城甚是尽心,人熬得憔悴不堪,也算柴皇城没白疼爱她一场,
柴进看到了,对这姐儿的看法和心情好了不少,收了心中已有的杀机决意。
他不象荒唐叔叔那样在欢场厮混,却也对欢场女子不乏了解,知道这姐儿能对他叔叔做到这个地步已算品性难得着实不易了。
当然,也是这姐儿有脑子,有主意,也有点胆量,有坚持,是个深知社会险恶真有点精明的。否则怕是早弃奄奄一息的柴皇城不顾,只忙着考虑自己的后路,要么勾结奴仆伺机害死留守的柴进的人卷财逃走,要么寻机出门主动投奔看上她的殷天锡,反过来加害柴皇城这个所谓的丈夫......
柴皇城已经昏迷两天了,怎么叫也无应,但此刻柴进愤恨悲伤召唤他,他却听见了,死人一样却猛然有了反应,缓缓睁开了眼睛,待瞅见确实是侄子在床前,混沌的目光顿时有了亮光,头一抬挣扎起来想对柴进说什么,却又头一沉砸了下去,竟然呻吟大喘几口气就此直接咽气了......
“叔叔.......”
柴进大悲,双眼血红,咬牙切齿:.......您放心,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满意了......
那姐儿惊得,急得,也是这几日熬得太虚弱,惊悚焦急刺激下直接昏了过去,歪在床边脸白如纸,气息也微微......满腔沸腾杀机的柴进见此怒哼了一声,却到底没迁怒这姐儿.......
留守的两手下内心对荒唐傲慢柴皇城都鄙视厌恶得很,然,此刻人就这么走了,死得如此惨,二人的心境也变了,不禁愧疚跪拜在柴进面前,惭愧道:“大官人,是我们办事不利......”
柴进大悲下还有理智,没等二人赔罪认罚完就摆手阻止了二人说下去。
“这不怪你们。.......就是我亲在......又能怎样?“
叔叔就是这么年老却极不着调,谁也管不了他瞎荒唐,纵使神仙在也护不得他周全啊........
况且,柴家庄上的这些护卫说是他柴进的家丁,其实都是国家的英勇忠诚战士,并非通常意义的奴仆,只是,除了赵岳家训练安排的十八铁卫以外,其他卫士都是他柴进这些年来在为赵岳家招揽民间人才期间逐步招揽、收留,培养聚集起来的人手,他对这些人有恩,这些人对他也有情,而且多年相伴并肩抗辽血战,共同经历风风雨雨,这情很深厚,都愿意以奴侍主效忠他......
对这样的手下,你能怪罪他们什么?
这两手下也只是有些精明的骁勇战士而已,并非什么奇才强力人物,在叔叔的势力圈孤零零的不受待见,处处被动,就是再尽心尽力又岂能阻止得了那些奴仆小人竭力捧着叔叔荒唐招灾?
若要怪,也只能他柴进自己当初没坚决留住叔叔,没阻止叔叔返回高唐州耍荒唐。
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这也使得柴进心中越发憋闷得愤怒。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乱哄哄喧哗。
一阵奔向这里的杂乱脚步声传来,随即就是一阵杂乱的各种腔调的嚣张凶戾喝骂招呼声和一个格外张狂刺耳之极的狂笑声传来......恶霸军官衙内殷天锡欺上门来了,这回身边爪牙更多,有五六十号帮凶,而且里面还有七八个带刀持枪的军士帮凶壮行,更气势汹汹,肆无忌惮直闯内室。
柴进听留守的两手下说来的正是那恶人殷天锡一伙,又亲眼看到殷天锡一伙是如此的凶狂嚣张霸道,那心中的火腾得烧得更炽烈了,杀心暴起........
这天下几时轮到殷天锡这样的渣子敢对他柴进张狂.....
就是殿帅高俅亲来,也断然收拾得老实。
柴进愤慨傲岸背着手对着内室大门而立,几转眼就看到一伙人吊眉斜眼晃着膀子闯了进来。
为首被簇拥的一人年纪不大,二十多岁,长相不赖乎,酒色过度显得气色青虚,却仍能堪称几分俊俏,却是满脸凶横张狂淫邪气,一股呛人的酒味扑面而来,显然是喝了酒兴冲冲来的,手摇着把纨绔公子装逼必备的道具——折扇,那神气活现劲就仿佛他是天选之子降临人间一般。
这家伙斜眼瞅着愤慨负手而立的柴进略一打量,见柴进穿着华贵不凡,又眼一溜柴进身边不远恃立的铁二也是穿着很值钱,他贼眼顿时大亮:果然是极有钱的主啊,那狗东西(背主,向他告密介绍过柴氏家族情况的柴皇城仆从)果然没忽悠本大爷。肥猪千里拱上门,这可得宰好了,嘿嘿......
柴进怒极却还没发怒。殷天锡倒先开腔了,啪,潇洒地收了折扇一指柴进,摇头晃脑道:“你这厮就是那糟老头子的有钱侄子?那柴.....柴什么的玩艺来着?”
身旁立马有狗头军师书生捧哏凑趣,对殷天锡点头哈腰谄媚道:“爷,这狗东西叫柴进。柴进则财出啊。您瞧瞧他这名.....不过这对爷您却是意味着大大利好哇......”
立马有机灵凶徒狂叫附合道:“柴棺进这家。爷,您这相应的可就是金银财宝滚滚来呀。”
众帮凶顿时就是一片的心领神会狂笑声,一个个的盯着柴进无不目闪无限贪婪凶光,就仿佛柴进是个唾手可得的赤金宝贝而不是人。
殷天锡越发快活嚣张,折扇霸气一点柴进:“糟老头柴皇城是你亲叔叔吧?
老家伙贪图我府上美人,又贪图享乐,极虚荣,最爱装逼挥霍,买我美人......嗯,就她,就是这个娇娇可人,加借我的钱总共是一百”
旁边的另一个奸滑歹毒军师书生一听百字赶紧一撞殷天锡肩头,接话道:“爷,您是不是酒意朦胧下说错了?不是百,是千。学生对这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您可千万别搞错啰。”
殷天锡顿时领悟,连声对对,又改口道:“是,是本官酒多了一时口误说错了。哈,口误,口误,应该是一千万贯,不是一百万。那什么柴......柴进,你和这糟老头是亲亲一家子。这糟老头欠账却卖老躺那装死耍赖。你这孝顺的亲侄就把钱还了吧?啊——”
他说着,自觉有趣地霸气睥睨环顾左右争相谄媚讨好他的众帮凶爪牙,得意地哈哈大笑,狂笑几声后又脸一沉,满脸凶戾霸气喝道:“柴进,你若敢耍赖不还这债,本官就叫你叔侄俩都人死灯灭账消,尸体抛荒野统统喂野狗,叫你晓得王法天威的厉害。”
那位之前叫唤着柴进则财出的书生紧跟着帮腔喝道:“柴进,你可不要象这不知死的老家伙一样炫耀叫唤什么是前周柴皇后裔。现在是大宋朝。你就是前周皇帝,这欠账也得乖乖还啰。”
柴进见这帮人嚣张至厮,怒极却被气乐了。
他鄙夷地瞧瞧满满小人得势气相的殷天锡,然后扫视着这群帮凶,瞧着这帮人为了利益而极尽无耻无良而且跟着殷天锡混得势得意的样,心中越发恼恨间却蓦然想起赵岳曾经说过的话:帮凶,无论是官是民都更可恶更该死。
他以前对此并没有什么感受,甚至对赵岳的这话不以为然,觉得首恶大凶确实该死,必杀必重罚,万不可轻饶,至于爪牙帮凶,趋炎附势的狗腿子小人物,何必多计较?
他是这种心态,这并不奇怪。
他一出生就是有钱有势而且是官府不愿意招惹的“特民”大官人,生来就是驱奴使婢爪牙众多的人物,向来都是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他自然没有当弱者被虐的痛苦愤恨感受......
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被强权者与众小人物帮凶一齐张狂发力肆意欺凌的那种格外屈辱愤恨却无奈的滋味,心态自然就变了。
柴进终于意识到赵岳为什么对趋炎附势的爪牙帮凶小人物格外痛恨而要求部下对这类人更得坚决重罚清理掉......这些帮凶确实更无耻,更可恶,更该杀.......
他心中的杀意更烈,冷笑问满身正自我感觉太良好的殷天锡:“一千万?我有,可你拿得动吗?就凭皇帝的废物贱狗高奴儿兄弟给你撑腰,你,敢拿吗?”
殷天锡一伙本就嚣张横行无忌惯了,只觉着有太守高廉撑腰庇护,至少在这高唐州地面上是谁也奈何不了他们,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加上喝酒了格外容易动怒冲动,所以一听柴进这么个调调,顿时就都火了,一个个的露出得意地痞恶棍的丑恶凶狂,咆哮大叫......
殷天锡也不耍酷了,瞪眼怒喝柴进:“你这狗东西不知死活,竟敢辱我太守姐夫大人?”
无良书生幕僚们趁机帮腔大叫:“真当你是狗屁柴皇之后就有资格挑衅俺们爷了?”
那个及时教唆殷天锡改口敲诈一千万的书生更是聪明地诬赖咆哮道:“殷爷,还有弟兄们,你们都听到看到了?这柴进分明是拿自己当皇帝看。这个前朝皇族余孽是想造反恢复他家的柴周江山,他必有反意,必是早有推翻大宋王朝的图谋。咱们杀了他。杀他是为国除大贼大害。”
殷天锡被这帮东西一挑火,更怒了,而且找到了行凶的合法依据,越发凶狂失去理智,一挥折扇,尖声咆哮:“给我打。打死这狗东西,看他还敢不敢嘴硬充什么高贵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