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讨论皇帝的隐私在宫里是大忌讳,蓝儿一开始死活不肯说,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她才视死如归地把秦戈的过往说了出来,那一脸犹如壮士断腕一般的即视感让我险些以为她是马上要去送死。
因为蓝儿是宫里的老人了,所以对于一些秘辛也知道不少,我也渐渐了解了秦戈的那些辛酸往事。
原来,秦戈的母妃是老皇帝秦啸天最爱的女人,但身为皇帝是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这一个女人的,迫于朝臣的压力,在有了秦戈的母妃后,老皇帝又迎了一个个美貌的女子进宫,而且国不可一日无后,纵使是明知道会伤害秦戈的母妃,秦啸天也不得不与迎娶了皇后。
秦戈的母妃眼看着皇帝宠幸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从一开始的日日以泪洗面,逐渐转变成了绝望麻木,好在秦戈这个儿子天资聪颖,足够争气,也很孝顺,秦戈的母妃才勉强安下心来在宫里度日。
然而,好日子不长。
秦戈十岁开始修炼,十三岁进入煅体初期,十五岁突破煅体后期,他的绝顶资质得到了老皇帝的青睐,也引来了太子一党的嫉妒和恐慌,太子邪念滋生,决定要除掉这个拥有第一天才之称的弟弟。
后来的事情是怎么演变的蓝儿也不了解,她只知道那一年宫中发生了很多事,三皇子秦戈频频遇到意外,却都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然而,他的母妃却出事了,那个可怜又善良的女人被人发现在房间里自缢,在她脚下的地面上,有一行用鲜血书写的血字。
“以吾之命,佑汝一世平安。”
蓝儿说着叹了口气:“三皇子原本是个非常乐观阳光的人,自打太后娘娘出事以后,他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再也没有露出过灿烂的笑容。”
秦戈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下诏追封他的生母为孝纯皇太后,可见她在他心目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地位。
即便没有亲眼看见那悲凉的画面,我也能想象出秦戈当时的心情,以吾之命,佑汝一世平安,这两句话看起来没什么不妥,我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秦戈的母妃的死似乎不那么简单。
我正想的出神,蓝儿见我神色恍惚,故作欢快地轻笑了一声,岔开了这个令人悲伤的话题:“不过,自打太后娘娘死后,皇上再也没有遇上过意外,若不是上次太子,啊不,是大皇子,若不是大皇子陷害,皇上都会一直平平安安地活着。
或者,太后娘娘真的如同她所说的,一直都在保佑皇上吧。”
真的是这样吗?我表示十分之怀疑,别人不清楚,我这个在地府生活了二百五十多年的人却最清楚不过了,人死之后,除非是有办法躲过牛头马面大叔的追捕,否则只能乖乖到地府报道。
这些普通的鬼是没有那么大的神通保佑活着的人的,除非是她逃过了牛头马面大叔的追捕,在人间化成了怨灵,才会拥有无上的法力。
我在宫里住了这么久,根本没有发现哪里有怨气存在,秦戈的母妃的魂魄已经离开了,又怎么能保佑他?
秦戈这一走,一直到了傍晚都没有再回来。
我无聊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一圈又一圈,又把屋子里所有的摆设走摸了个遍,蓝儿等侍女摆好了饭桌,他还是没有来。
平时他都会巴巴地跑来蹭饭,明知道我不欢迎也厚着脸皮不肯走,如今他这一缺席,我竟然有点不习惯。
坐到桌子旁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我没什么食欲,放眼朝着窗外看去,我咬咬嘴唇,终于没能忍住问道:“蓝儿,秦戈还在处理公事么?”
蓝儿捂嘴一笑,一脸“我了解”的表情:“回娘娘,皇上一下午都在上书房处理公务,午饭也是在上书房吃的。”
虽然知道宫里除了我没有别的妃子,但我还是松了口气。看着满桌的饭菜,我当即做了个决定,大手一挥,雄纠纠气昂昂道:“走,我们给他送饭去!”
说走就走,我让蓝儿找了两个食盒,挑了几样菜放到食盒里,带着蓝儿等几个侍女直奔上书房。
“罗少城主,皇上正在里面等您呢!”
我走上高高的台阶,一眼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高挑的瘦削身材,清秀却苍白的脸色,不是当初在燕落城遇到的罗少城主又是谁?
“少城主,好久不见!”
罗少城主见到我非常吃惊,却很快恢复了常态,只是疑惑道:“姑娘,你怎么会在宫里?”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身份,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个妃子的身份,但在外人看来,我就是秦戈的女人,还是他非常宠爱的女人。
尴尬一笑,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侍女却柳眉倒竖,呵斥道:“大胆,见到梅妃娘娘还不行礼?!”
饶是足够淡定,罗少城主却还是惊愕地张了张略微苍白的嘴唇,显然他没有见过像我这种矮挫丑的妃子。
我瞪了那个语气恶劣的侍女一眼,不过已经被道破了身份,我也没了瞒下去的必要,干脆耸耸肩表示默认。
罗少城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眸子闪了闪,他了然一笑:“原来,您就是梅家大小姐,罗斌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我不在意地摆摆手:“少城主不要这么说,当初你帮了我不少忙,啊对了,你进宫有什么事么?”
罗斌道:“皇上召见。”
我“哦”了一声,指了指身后侍女们拎着的食盒,笑道:“我给伟大的皇帝陛下送饭,一起进去吧。”
罗斌神情怪异地看我一眼,没有搭腔,跟在我身后默默进了上书房。
秦戈显然已经知道了门外发生的事,见我和罗斌一起进来他没有多问什么,对我送来的食物也不拒绝,让罗斌一起坐下吃饭,却唯独不让我坐下来。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君臣两个一边浅斟细酌,一边讨论国事,而我就像个小丫鬟一样在旁边伺候着,不禁郁闷地撇撇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