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玉走在前面,李鹤在后面跟着。
两人大步流星地往客厅走去。
当他们经过刘意媛的身边时刘意媛赶忙起身行礼。
李廷玉朝她望了一眼,继续前行。李鹤则直视着前方,当她没存在似的。
刘意媛已经习惯了李鹤的漠视,所以倒也无所谓,但见他们两个的表情皆很严肃,又不禁暗暗地紧张。
看来叔叔又要批评夫君了,刘意媛在心里道。
她虽然始终无法对李鹤产生浓烈的感情,但毕竟已经嫁给了他,所以难免会对他产生依恋之情。这就像漂泊的船找到了岸,即便这岸未必牢靠,可在她看来也好歹是个岸。
当她将身体交付给他之后就没有了独自漂泊的勇气。
但她也同时发现她无法从他的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连那少得可怜的温暖也都是她竭尽全力才得到的。
男人的承诺比谎言好不了多少,然而我以前居然信了,婚后的刘意媛愤愤地说。可自己毕竟已经走进了婚姻的围墙,要想冲出去已经很难。况且在她看来出去后的艰难会比在围墙内的更甚,所以只好不断地做自我调整。
‘男人比女人成熟得慢’,刘意媛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所以在他尚未懂得如何去爱和珍惜一个女人时她已经在思考如何有效地经营他们的婚姻了。
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提升夫妻感情的机会。
但她将这些做得非常的隐秘。
虽然效果时好时坏,但好歹从第二个月开始两人间的争吵次数变少了。
虽然李鹤娶了她之后并没有像婚前承诺的那样疼宠她,但破灭的梦想可以催生另一个梦想,既然无法收获琴瑟和鸣的感情,那她就利用‘他时常忽略她的存在’这个事实来为自己创造更多的自由空间,比如整天整天地逛公园、看戏、刺绣或者看书,这是她未出阁前无限向往的生活。
没想到这种向往会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实现。
命运也着实是吊诡啊。
看着他们进了会客厅,刘意媛忽然有种想打听他们在说什么的冲动,于是她对丫鬟说:“帮我把凳子带到园子后边的小花丛里吧,我想在那里晒晒太阳。”
那里距离客厅很近,但又不会让客厅里的人看得到她。
她可以装作在那里晒太阳或者刺绣,然后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丫鬟便赶忙端着那张凳子往后园走去。
刘意媛提着裙摆走在后头。
李廷玉在客厅的上位坐下,一脸严肃地对李鹤说:“你怎么每次沐休都往外跑?”
“您怎么知道我每次都往外跑?是意媛向你告状了么?”李鹤反问。
“她什么都没有说,是我发觉的。”李廷玉说。
那看来他时常来这边,李鹤心想道。
像今天这样的碰见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发生在李鹤沐休那天。
“您是不是关心得太过了?”李鹤问。
“我一点也不想干涉你们的事,但你别忘了你的岳父是谁,他可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人。”
李鹤轻咳了一声,语气怪怪地说:“这话您已经提醒过我很多次了,下次麻烦请不要再提了。”
“并非我想一而再地提,而是你的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了。昨天我在路上碰见刘清池了,他向我问起刘意媛的近况,我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是想知道刘意媛为何迟迟不怀孕的原因,这种事若不是羞于启齿,我就直接向刘意媛问去了。”
“才成亲三个月而已,尚未怀孕有什么奇怪?”李鹤说。
说这话时他明显底气不足。
他知道那是他的原因。
对于男人来说,阳/痿这种事是断不能说出去的。
李鹤请教过医生,医生说像他这种情况也并非完全无法让女方怀孕,但受孕的几率确实是比较低,要想提高受孕几率的话需得好好地调理。
他现在就在调理当中。
“一两个月没受孕尚且说得过去,三个月都没成功就有些奇怪了。”李廷玉目光炯炯地望着李鹤说。
那目光就像要将李鹤看穿似的。
李鹤就更加心虚了。
“我会努力,多谢关心!”李鹤红着脸说。
为了掩饰,李鹤又接着问:“这就是您今天来找我的原因吗?”
李廷玉犹豫了片刻,点头道:“是。”
然后就站起来说:“你日后沐休时就不要老往外跑了,多陪陪你的妻子吧,夫妻之间想要增进感情总得先学会相互陪伴吧?”
说罢便走了出去。
在后园偷听的刘意媛顿觉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大石,连抬步都觉得艰难。
刘意媛望着李廷玉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中涌起无限的凄凉。
从他们刚才的谈话来看她的阿爹有些担心她了。
自她决意嫁给李鹤那天起她就没少让阿爹和娘亲担心,可她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刘意媛低头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拿着手中的刺绣往房间里去。
才到得房间,李鹤就走了进来。
刘意媛忙朝他屈膝行礼。
李鹤怒气冲冲地问:“是不是我每次不在家时我叔叔就过来?”
刘意媛忙说:“不是不是,他这几个月里也就来了这么三五次,而且碰巧每次都被你碰见了。”
李鹤就直盯着刘意媛的眼睛问:“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他每次来都是找你,得知你不在家时就走了,逗留的时间通常不过一刻钟,所以我从来没有跟他说别的事。”
“他问你话时你怎么回答的?”李鹤又问。
“就说你外出会友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李鹤这才放下心来,一抖衣袍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刘意媛便上前来给他倒茶。
李鹤就定定地看着刘意媛。
不知为何,他越看越有气。
他总觉得她对他的好是假的,这种感觉让他心生恐惧。
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为何会对他的冷漠、缺点如此的宽容呢?女人不都是奢望关怀和宠爱的么?
她越是表现得好他的心里就越不舒服。
刘意媛给李鹤倒了茶后便温顺地坐到了一旁的绣墩上。
李鹤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接着又喝了一口。
忽地,他一口茶喷在刘意媛的脸上。
刘意媛猝不及防,满眼惶恐地望向他。
接着,她的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从今天起,你不许再跟我叔叔说一句话,就算他来我们家你也要避得远远的。”李鹤背对着她冷冷地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