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早春虽然寒气透骨,但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了万物复苏的气息。
年初二的早上,燕家就来了不少拜年的人。
他们是早就约好了的。
如今正值严世冲得势、六王爷下落不明的混乱时期,这些忠贤之臣们都想及时地聚合在一起,以图协力扭转局势。而若论声望、能力与见识,他们都觉得燕赟培是最够资格当领头人的。
今日来的人中有内阁大学士张谦和刘清池、兵部尚书杜承焕、工部尚书沈家辉和工部右侍郎周君朴、光禄寺卿方士琴和国子监祭酒上官雄。
这七人是早早相约好的,所以他们悄悄地来,到得燕府后便和燕家父子去了鹤鸣轩密议。
由于他们都是便装骑马而来,所以他们的马也被燕家的家丁及时地安置在了马厩里,如此,外人根本就看不出燕府来了客人。
待得他们进了鹤鸣轩陆夫人便到燕府的大门处嘱咐门丁:“若有重要客人来也说燕大人出门拜年去了,让他们改日再来。”
门丁连连应是。
鹤鸣轩内,十一人坐下后便开始了讨论。
“皇上现在最怕的就是哪天六王爷领兵来攻,所以在各个边关隘口都派了精兵把守,力求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兵部尚书杜承焕说。
他掌管着全国的军事,所以这些工作全都是在他的批准和监视下进行的,因此他可以肯定他的麾下目前并无六王爷的人。
“这六王爷潜逃的当晚皇上便下令各省市的城门严加把控且派人全国搜捕了,然而却整整四个月过去都没一点收获,这不是很奇怪么?”上官雄说。
“我看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自尽了,要么是易容了。”方士琴说。
“他既然能在皇上下拘捕令后不久潜逃就证明他在宫里安插有人,而且那个人现在应该还在宫里。另外,很有可能他事先就与某个城门的门卫打通了关节,不然不会那么轻易出得去的。当然,也还有一个可能——他现在还在京城里,只不过是以另一副面貌和另一个身份活着,若这最后一种假设成立的话那皇上就随时处在危险之中了。”燕锦暄说。
众人骇然,但不得不承认是有这样的可能,于是纷纷望向燕锦暄问:“燕侍郎可有办法将他给找出来?”
因为如果能将六王爷给找出来,皇上必定会重重有赏且有升官机会,这是一个提升势力来抵御严党的极好机会。
“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能将他安插在宫中的人给查出来就好办了,而能够及时知晓皇上日常谈话的人必定是皇上身边的人,所以我们可以从皇上的贴身侍卫、公公和宫女这三组人物中着手。”燕锦暄又说。
众人连连点头。
“不过自从六王爷的事发生之后皇上已经将之前的贴身侍卫、公公和宫女中的大部分都杀掉了。”方士琴补充道。
“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必定有其线索可循的,就算杀掉的人我们也还可以从他们认识的人中加以调查,所以此事就交给我来办吧,不过大家切记别对外透露半点消息。”燕锦暄说。
“自然!”众人异口同声道。
去年七王爷的事也是燕锦暄出手解决的,所以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可惜户部尚书不在,不然可以让他那边帮忙查一下各地的人口资料,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嫌疑人来。”沈家辉说。
“他估计要年初五六才返京吧,等他回来我再亲自找他谈谈。”燕赟培说。
“燕大学士,听说严世冲的门客已经有五百多人了,您要不要也招一些?”方士琴问燕赟培。
“不,我一向不喜欢明目张胆地建立自己的组织。”燕赟培淡笑着道。
“御使杨昭年前弹劾严世冲一党私下里接受官员的贿赂,此事你知道吗?”上官雄问燕锦暄。
“我一回来就知道了,我认为现在并不是我们公然反对严世冲的时候,不妨由着他日益嚣张,我们则先暗暗地掌握他的罪状,等他引起的公愤达到一定程度时便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燕锦暄又说。
“对,那时候赢面大。”周君朴忙说。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并非什么事都不做,我们需要密切地留意他们的动静,还要有力地团结和壮大我们的队伍,所以很关键的一点便是——兵部这边一定不能让严世冲的党羽进入。”燕锦暄一边说一边望向杜承焕。
“燕侍郎放心,兵部有我在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杜承焕马上说。
“所以说好在当初燕侍郎极力推荐你任兵部尚书,若是这军事大权落在了严世冲的手上局势就大不一样了。”上官雄微笑着说。
“确实,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如今这局势下可是连一步都不能走错的。”一直沉默着的刘清池也缓缓地开口道。
“如今刑部尚书司徒元也被严世冲给慢慢地拉拢过去了,所以工部、户部、兵部这三个部无论如何也得团结一致,千万不能给严党入侵的机会。”方端也脸色凛然地道。
“这是自然。”众人又连声道。
“所以待户部尚书苏子昭返京时我们应该立即再聚一聚。”张谦提议。
“要得。”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锦浩,你得和苏大人紧密地联手!”燕赟培望着自己的大儿子说。
“阿爹放心,我和苏大人一向合作得好。”身为户部左侍郎的燕锦浩忙说。
经过这番谈论,大家的心靠得更紧了。
由于达成了共识,大家原先的惊慌消减了不少,于是便谈论起稍微轻松一些的话题来。
“我真想不明白,严世冲如今已位极人臣,怎么还这般不知足?”上官雄摇着头说。
“人心是个无底洞,他只是停不下来了。”燕赟培苦笑着说。
燕赟培在严世冲的身上看到了好些历史人物的影子,从中受到了启发,知道人不可能主宰得了一切,因此选择了走与他的方向截然相反的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