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草原,归化城的僵持,眨眼便过了半个多月。或者是骂累了,因此到了后来,不管是建虏还是叫天军将士,都没有对骂。只是晒着太阳,遥望对方而已。
月亮圆了又缺,这一日,天上有些许乌云,遮住了月光,使得草原上黑暗无光。
轮值的胡汉三站在城头上,抬头看看夜空,心中有点纳闷。这几年一直没怎么下雨,可这和建虏开战以来,竟然一滴雨都没下。眼下虽然有了点乌云,可要想下雨,那是够呛。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向远处的建虏大营,要是来一场暴雨的话,就够外面的建虏喝一壶了。
他正想着,忽然城西那边有动静传来。他听到之后,马上往那边巡查过去。
这些天看建虏哨骑都懒洋洋的样子,不可能突然搞出什么幺蛾子,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胡汉三没走多远,就有叫天军将士匆匆过来禀告道:“侦察营一连连长康全安过来了,正放下吊篮在接应他。”
他这一听,心中知道肯定是鹰嘴沟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否则康全安不会自己进城来。
于是,他赶紧加快了脚步往那边赶。虽然皇太极的军队一直没再出现过,但从迹象上看,也不可能是绕道去攻打鹰嘴沟。那康全安亲自过来,会是什么情况呢?
胡汉三还没走到,就见城头上各有几个人往这边而来,当中那人正是侦察营的一连长。
康全安看到胡汉三过来,忙举手敬礼禀告道:“关内发生大事,需要马上禀告首长。”
“鹰嘴沟没事吧?”胡汉三一听,心中松了口气,顺口问了一句后马上转头又对跟着自己的护卫道,“立刻带康连长去见首长。”
康全安一见,先回了句说鹰嘴沟没事,然后重新敬礼,快步跟着那护卫走了。
胡汉三的心中有点痒痒,不知道关内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他职责所在,也不敢跟过去。甚至都没有问清楚,怕耽搁了时间。
这个时候,胡广还没睡,正和胡宽、拉克申在讨论着最近这些天来城外建虏的状态,猜测着他们的具体情况。见到康全安突然出现,一众人都颇为吃惊。
“首长,关内飞鸽传书。”康全安在敬礼之后,马上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然后跨前一步,双手奉上。
经过半年多的筹备,这飞鸽传书总算是能用了。胡广心中赞了一句,而后内心充满好奇,连忙拿过那叠纸,展开后在油灯下看了起来。
其他人一见,都看着首长,没有围拢过去,也没有说话打扰,等首长看完信,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胡广很快看完了第一封信,这是陕西那边传来的消息。主要是说三边总督杨鹤被朝廷处死,流贼已闹翻了天,朝廷目前只能控制大的府州而已。
从信尾的日期看,到鹰嘴沟已经有好几天时间了。没有立刻送过来,应该是考虑到这事对于归化城的战事没什么影响。
胡广顺手把这封信递给了身边的大哥,自己再拿起第二封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来自京师安贵,朝廷并没有什么保密措施,因此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安贵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近段时间以来的天下大事,基本上都写到了信上,也因此这信最厚。
胡广没想到天下剧变成了这幅样子,自己这蝴蝶翅膀,还真是影响甚大啊!
只是苦了天下的老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丧命,有多少家破人亡的。
想到这里,胡广在心中叹了口气,再次把信递给了大哥,拿起了最后一封信。
从塔娜的收信凭证上看,这是和京师安贵的信一起到达鹰嘴沟的,而且是今天中午时分才到,用了最快速度送来归化城的。
胡广看着这封来自张家口情报人员的信,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城外建虏的粮草已经证明,是来自张家口的晋商筹集。这封信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也是让塔娜决定马上把信送来的原因,是孙云轩的消息。
他扬了扬手中的信,抬头对胡宽等人说道:“皇太极领着五千左右的骑军出现在张家口,由八大晋商派人带着他们消失在京畿之地……”
看到胡宽等人都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和惊讶的神情时,胡广提高了点声音,强调道:“五千建虏骑军全都假扮了明军!”
离开归化城的建虏军队,特别是最为关注的皇太极,出现在张家口,假扮明军消失在京畿之地,那就说明草原上是安全,不用再担心他们躲在什么地方了。
不过,这事蹊跷,胡宽一脸的疑惑,问胡广道:“这皇太极他是准备干什么,难道准备在勤王军背后捅一刀?”
拉克申也是搞不明白,知道女婿脑子聪明,就疑惑地猜道:“或者是偷袭京师,把崇祯皇帝给抓了?”
胡广皱着眉毛,缓缓地摇摇头,看着他大哥道:“如今所剩之勤王军,都是明军精锐所在,且在孙承宗的指挥下,想从背后偷袭击溃勤王军,这个可能性不大。”
他接着转向拉克申,回答他的问题道:“京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且建虏在京畿之地并未完全退去,不管是崇祯皇帝还是朝廷高官,都不敢马虎大意。就算是有晋商的人为内应,那也不可能就凭五千人马,就能占领京师的。”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动,马上又看了一眼手中那封信,忽然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一听他这话,正在喝护卫递过去的水的康全安,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胡广好奇地问道:“建虏是去干什么了?”
胡宽和拉克申也差不多异口同声地问了相似的问题,一个个的好奇均表露无遗。
“山海关!”胡广缓缓说出这三个字后,语速变快,显得更为肯定地道,“情报有提朝廷抽调了山海关的明军和红夷大炮,建虏假扮明军,肯定是意在山海关!”
眼下的大明王朝,要说天下第一险关,那是非山海关莫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