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北风终于吹来了鹅毛大雪,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地上、房屋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
是老天不忍看见尸骸遍地,降下大雪掩盖了他们?可如此一来,又会有多少人冻死、饿死呢?
在昌平城外面,扎着一个明军营盘。天色已明,兵卒在将领的驱赶下,开始整队收拾东西。
但在中军大帐附近,还是没有动静,有一名将领大步走进大帐,看到里面那人正在查看地图,当即一抱拳,甲盔叮当响,同时大声禀告道:“中丞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当能大军开拔!”
这中丞就是延绥巡抚洪承畴,他领军赶来勤王,此时才到昌平,离京师还有一百多里路,可算是勤王军中速度算慢的了。
他听到总兵吴自勉的禀告,只是鼻子出声,“嗯”了一声而已,仍旧专注地看着地图。
吴自勉见此,就走上前去,脸上露出敬佩之意,由衷地说道:“能跟着中丞大人,真是末将的福气。据报,山西巡抚所带总兵张鸿功五千余人在京师附近闹饷,队伍散伙了;还有甘肃巡抚所部更是不堪,在路上就逃得逃,溜得溜,只剩几十个家丁跟着而已了。”
听到这个消息,洪承畴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早知道会如此的表情。
他不比那些没脑子的巡抚总兵,一接到勤王圣旨就什么都不管,急急地想去京师表功。
建虏凶名在外,十万大军入关,能那么容易被打退么?去早了碰到士气正盛的建虏,是打得过还是跑得掉?
遇到强敌,普通士卒的士气可想而知,最为要紧的是,眼下哪个地方不欠饷?缺衣少吃的,就想让士卒去拼命,真是一厢情愿!
洪承畴想起接到圣旨时的想法,他其实是不想去的,因为陕西的剿匪才刚好转,千里迢迢就要跑去勤王,这流贼铁定又会死灰复燃。
但君父有难,就必须要去。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必须要去。
虽然说去早了,第一个跑到京师,能在君父和朝廷要员面前露脸。可为此能捞到多少好处?被派去和建虏交战,要是能打赢或者打平,那也算可以。但以眼下各地明军的实力,只能是给建虏添人头而已。打了败仗,就算在君父面前露脸又有何用?
自己可以说是以军功发达,赚来了这延绥巡抚的官位。以后想往上升的话,知兵这一条必不可少。
自己的实力自己知道,要是自己早早领着延绥军去京师,在野外碰到建虏的话,怕是危险。
洪承畴想到这里,略微有点担心地问道:“我们的粮草还可以撑多少天?”
“回中丞,亏了您看出沿途各城不会出粮草,因此平时都有节省,撑个十天左右还是没问题的。”吴自勉一脸佩服地赶紧回道。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还没跟着洪承畴,着急忙慌地去勤王,结果在半路因为没有粮草而溃散了。
如此原因,发生如此的事情,也不止一支勤王军。究其原因,明朝规定是有所经地方官府提供粮草。
但这种灾年,地方官那拿得出那么多粮草。更怕军队进城扰乱地方,索性连城门都不开。
洪承畴听了之后,略微想了下,便微微点头道:“过几天就要过年,算算时间,建虏在京畿之地也有两个多月了。他们刚进关的锐气已过,京畿之地的富裕,也该喂饱这群饿狼,差不多该是反攻的时候了。”
“中丞明察秋毫,狼吃饱了就少了那股狠劲,再诱之以他们所得的财,就是将士们拼命的时候了。”吴自勉顺着洪承畴的意思说着,一脸的佩服。
其中有一点,洪承畴没说,他也没提,属于双方心知肚明却不会说出来的事。就是可以浑水摸鱼,到时候把事情都推到建虏身上就是。
洪承畴看看吴自勉,心道你也还算聪明,不枉本官栽培你。他脸色变得认真了一点,仔细交代道:“接下来我们前往京师,一定要给本官拿出军威,如此才能得本兵器重,得陛下看重,明白么?”
“中丞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会仔细着的。”吴自勉赶紧答应一声。
自己的军队可算是精锐了,和那些流贼打仗,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每个人都见了血。不是其他边军可比,相信任何人一对比之后,都会看重延绥军。
他说完之后,看到洪承畴又去看地图,就缓缓后退,准备出去检查开拔之事。
还没等他退出中军帐,洪承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点严肃地交代道:“眼下离京师越来越近,虽然遇到建虏的可能性比较低。但为了以防万一,须得加派夜不收,远远地放出去。”
“是,中丞。”吴自勉又是一声答应,见洪承畴再无吩咐,便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时候,在蓟镇所属的清水明月关口,有五百余骑建虏,一人两马出关往草原深处而去。他们就是奉皇太极之命,前去草原核实战况,查找豪格和岳托踪迹的鳌拜一行人。
他们去找逃回关内的蒙古人核实具体情况和具体地点耽搁了一点时间,但迁安被大金国攻下,又占领了这清水明月关,倒是节省了时间,不用从龙井口那边出关了。
虽然雪已经小了很多,但草原上早已白白地一片,让鳌拜心中有点担心。这一场雪掩盖了很多东西,不知道还能找到多少线索?至于蒙古人说得交战地点,倒是不怕找不到。
一行人谁都没心情开口说话,缩着脑袋,尽量让寒风少灌点脖子。但又不时抬头四顾,就怕那来历不明的马贼又突然冒出来。
到快傍晚的时候,鳌拜估摸着就要到交战点了。虽然他想着马贼应该早已远去,可还是比较谨慎,当即十人一组开始分散开来寻找线索。
白雪覆盖着大地,让难以定位具体交战点的鳌拜很是恼火。找着找着,忽然看到前面好像有两个高个子站在那。
他当即手一挥,然后一马当先,领着手下围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