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绥巡抚张梦鲸,原本是坐在暖和的马车里,行军途中喝茶看书两不误。对于他来说,把五千前锋派出去后,对于来骚扰的贼人就是碾压的姿态。少了坏消息后,心情都好了不少。
可走着走着,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张梦鲸就有点恼了,没有自己的命令竟然敢停车。
正当他想出声训斥时,他的亲卫头目在车窗处大声禀告道:“老爷,前锋传来紧急军情……”
前锋的消息,不会这么快到府谷县城了吧。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出马,这些武夫才肯尽力。
张梦鲸想着便准备说话,可马上反应过来,紧急军情,难道是直接破了府谷县城?
他可从没想过,五千前锋会被府谷的贼人击败!
亲卫头目没听到车里的动静,有点急了,就不等张梦鲸有所表示,连忙禀告道:“前锋遇到贼人埋伏,急求老爷派出援兵。”
“什么?”张梦鲸不敢相信地确认道。在亲卫头目再次禀告之后,他再也顾不得车外的寒冷,自己亲自掀开车窗,露出脑袋急问道:“信使呢?”
信使就在边上候着,听闻巡抚大人召见,连忙过去跪见,还没来及说话,就听到隐隐有隆隆地马蹄声传来。
张梦鲸自然也听见了,有点诧异地转头望去。这时,不用传令,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前面的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前锋五百骑军非常狼狈地跑回来,而后面的人看不到,就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没过一会,前锋主将就被带到马车前。
“中丞,非是末将无能,府谷贼人已是今非昔比。贼军的火炮威力巨大,末将这么大从未见过,而且骑军无数,正掩杀过来。”
他的头盔歪在一边,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仰着头一脸诚恳地禀告道,“末将想着中丞的安危,特意前来向中丞禀告,还望中丞能顾及自身安危,暂避贼军锋芒为好!”
对于他来说,这些话基本都是实话。没良心炮的炸药包埋在地下,而且是用导火索互联,只要有一个触发装置被踩中点上火,那么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不断地爆炸,这种声势,确实不是明末的人有机会能常见的。
至于无数骑军,那是胡广造成的假象,迷惑住了他而已。
作为一个能爬到封疆大吏的文官来说,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技能。张梦鲸盯着他并没有发现他有说谎的迹象。
而且前锋整整有五千人马,要打败他们的话,府谷贼军的力量肯定不可同日而语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一念至此,他就大惊失色,要是府谷贼军变得那么厉害的话,自己的脑袋都有可能要掉了。
张梦鲸有点慌了,当即厉声问道:“贼军到底如何,你给本官细细说来,如有半句假话,军前正法!”
前锋主将自然知道自己跑回来的后果,因此,他唯有把叫天军说得更为厉害一些,最好说动张梦鲸也跟着跑了,那样就算处罚他,也不会有多大的惩罚了。
如果胡广知道的话,怕是要笑掉大牙。只是很可惜,这样的好事不可能发生!
张梦鲸是个文官,比起这些不通文墨或只是识字的武夫,读书自然多得多。而且身为九边之地领军的大员,大部分的兵书当然也有涉猎。
他听着禀告,心中暗自诧异,听起来像是地雷,可地雷没有这么大的威力,那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联想起上一次的战事,张梦鲸可以肯定,府谷贼人中定然有一人非常擅长火器。看来此人不除,府谷贼人必然会越来越厉害!
接着听到府谷贼人竟然有无数骑军,他也不怎么相信。你要说贼军人数众多,那还可以,毕竟灾民那么多。可骑军无数,哪来的那么多马匹?除非是府谷贼人和草原上的蒙古人互相勾结了!
一想到这里,张梦鲸就大吃一惊。
其实他这么想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原本的历史上,据府谷县志记载,就有数万蒙古骑军加入到了王嘉胤的农民军中。
而眼下的叫天军,其实也是和草原上的人联系了,只不过不是草原上的人过来,而是叫天军撤到草原上而已。
张梦鲸已没有退路,不剿灭了府谷贼人,就是自己丢官掉脑袋。而且虽然贼人可能和蒙古人勾结,一下声势大振,还灭了自己的五千前锋。可自己也是领着延绥主力过来的,谁怕谁?
他想到这里,当即命令大军展开就地防御,准备对付几万蒙古和府谷贼人的骑军。
可张梦鲸这边的大军展开队形,正在紧张准备防御的时候,就发现前锋的溃兵出现了。
那些溃兵拼死跑了十多里路,早已上气不接下气。说是跑,其实和走也差不多了。
在让张梦鲸吃了一惊之后,他随即发现了不对。因为这些用两条腿跑路的溃兵都出现了,那几万蒙古和贼人联合骑军怎么还没出现?
随着溃兵人数越来越多,张梦鲸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就算四条腿的再慢,也不可能落后两条腿跑路的溃兵那么久。而且看着溃兵人数,压根就没有多少人被杀。
他手下不用吩咐,早有迎过去抓了溃兵审问具体情况。没多大一会,就有消息传回来了。
军情描述和之前的了解差不多,但没人知道为什么无数的骑军在后面追杀,怎么就不见了呢?甚至有几个溃兵表示或许是他们跑得够快,把骑兵给甩掉了。
张梦鲸的脸色铁青,他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他抬头看看天色,离天黑还早,当即下令五百骑兵搜索前进,其后再跟进一万人马。
他就不信了,那些所谓的无数贼骑难道还能再把这么多人马吓跑回来?
五百骑军在一名游击的带领下,率先脱离大部队,往府谷县城方向而去。
他们跑得并不快,小心翼翼,全力戒备着。
这一路过去,看到路上还有很多明军溃兵跑不动,或坐或躺那休息。自然也看到有一些死在路上,检查之下,发现不是刀剑伤,而是跑死的。
问那些溃兵有关贼军的情况,依旧没有一个人能说得上来,到底那些贼军去哪了?
游击很是小心,任何可能有埋伏的地方都先派了人过去查看,就这么小心地前进,慢慢地发现终于有溃兵是死在刀剑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