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最初从峡谷出现的那个骑士,身形瘦弱,出现在峡谷口后,勒马站住往这边看过来。
紧接着,在他的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两个、三个……大概足足有四十来骑左右,分列在最开始出现的骑士两边。
而在这些骑士的身后,又逐渐出现一些身体强壮的男人,站在骑士的后面,并且后面的人头远远不断地拥出来。官道上站不下了,就开始向两侧延伸。
尤世禄脸上得意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先是惊讶,后来则是惊慌,楞在了那里。
随着峡谷口人数越来越多,面对这边的尤府家丁也瞄见了。那些不在第一线的家丁首先惊讶地停住了动作,和他们老爷一样,脸上由惊讶变为惊慌。
这情绪很快传到了厮杀双方身上,他们趁着间隙也瞄见峡谷口的人数越来越多。不管是哪方,都很吃惊,也想不明白,不由得双方互相脱离了战斗,一起看向峡谷口。
胡宽浑然不管身上几处伤口在流血,赶紧扭头看过去。虽然有段距离,可他还是能分出来,那些骑士不是刚才的尤家家丁。
最为关键的是,那些跟在骑士后面的人,从衣着上面可以看出来,就是刚才还惊慌狂奔逃走的人。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怎么变了一个人,竟然有勇气回来了?
双方人马都这么想着,只不过胡宽他们是心中狂喜,而尤世禄他们,则是惊恐。
“快,结阵,结阵撤退!”尤世禄惊恐地叫了起来。以他的经验,如果不结阵的话,就算那些全是只有蛮力的农民,也经不起如此多的人反扑。
峡谷口,人群前,骑士中间。
胡广已经看清楚整个战场的形势,他心中一衡量,便有了决定。
尤世禄那边还有三百左右的家丁,正在结阵后撤。如果不破开他们的阵型,就如同刺猬一般,自己这边人虽多,怕也奈何不得他们。
更为糟糕的是,如果持续时间长了,自己这边刚才鼓舞起来的士气,一旦泄下去。这些人在尤家家丁的反攻下,很可能再次落荒而逃。
胜败之举,在于己方士气重新低落下去之前,击败尤世禄。此战,宜速胜不能久拖!
胡广想到这里,左手握着缰绳,右手缓缓地抽出腰刀。
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慢慢抽出的刀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噌”地一声,刀锋脱离了刀鞘。手臂向前伸出,刀尖直指前方的敌人。
他左右两侧的骑士一见,纷纷和他一样,抽出腰刀指向前方。
一排刀尖虽然高低起伏并不是那么整齐,却反射着森然光芒,带着一片杀气。
胡广并没有看左右两边,只是盯着前面的敌人,大声吼道:“为了活命,杀啊!”
吼出去的同时,双腿一踢马腹,驱马开始小跑起来。
“杀啊……”胡广左右两侧的骑士们,也都从心底怒吼出声,同时开始驱马跑动起来。
这一排骑马的一发起冲锋,在他们身后的男人们,也都跟着怒吼震天:“杀啊……”
不管他们刚才有多落胆,不管他们身上的衣服有多单薄,此时的他们,脑中只有一个,跟着胡广,往前冲,杀!
在这些男人的背后,则是一大群健妇。平时她们或者懦弱,或者顺从,或者温柔,可在此时,她们的脸上也全都是愤怒,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一样能拼命!
不一会,漫山遍野地,全都是一边吼着一边往前冲锋的人。他们不懂得军阵之法,也不知道如何杀人才是高效。手中有武器的也只是一小部分人,运气好的还能捡根木棒,运气不好的最多是一块石头,甚至因为黄土高坡的原因,有人连石头都没有,只有土块。
但就算是这样,也丝毫不能影响他们勇往直前冲锋的决心。因为有人告诉过他们,逃是一死,拼了还有可能活命;因为有人带着他们,拼死了追杀的五十余骑,此时又以身作则,冲在了杀敌的最前面。
跟着他,跟着胡广,跟着主心骨,杀啊!
拼死留下阻击的胡宽等人,原本就已置自己的性命不要,只是为了给亲人创造出活命的机会。
可此时,当他们看到自己所掩护,以为需要保护的亲人,竟然返身杀了回来。而且还是如此之多的数量,如此的气势如虹。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义无反顾地在冲锋。
就算沉稳如胡宽,此时此景下,都是热血上涌,激动的泪水涌出而不知觉。此时的他们,觉得自己做得一切都是值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这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他们每个人不管身上有没有伤,都举着武器振臂呼应,狂吼出声,也不知道吼什么,就是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激动。
尤世禄和他的家丁们,此时却已吓坏了。他们没法想象,到底是什么,让这群刚才还是绵羊般的男女老少,竟然变成如同猛虎一般,气势如虹地猛扑过来,没有人有丝毫停留,都怒吼着,用尽全力,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结阵,结阵,密集排列,长枪在前,快……”尤世禄的脸色惨白,大声下令,不断地重复命令,来掩盖他心中的恐慌。
这一辈子,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的场面。此生此世,怕是再也忘不了这个场面。要是能活下去,怕这将是他永远的恶梦!
尤家家丁们不愧是得过良好的训练,上过战场的人。虽然没有多少克制骑兵的长枪,但所有的长兵器都已调在最前面的几列。
他们不相信,就凭这些三脚猫的骑士,人马都没有任何防护,手中也没有骑枪,只是拿一把腰刀的骑士,就敢不要命的来冲阵。
这些贼人只是在虚张声势,想吓自己这边散开逃命而已。眼下只有自己这边结阵不乱,这些骑士肯定不敢冲阵,否则不说别的,最前面的骑士就肯定难以活下来。
能想得到,这些骑士冲到近前后,就会散离两边,拿着腰刀舞着,口中骂着吓吓人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