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夏鸿升就高兴不起来了,他的脖子被死死的勒住,喘不过气来,脚下乱蹬也无法挣扎出来。周围的那些捕快已然包围了过来,那人于是勒的更紧,夏鸿升感觉眼前开始发黑起来了,周围几个捕快猛地冲了过去,手中的水火棍当头就像那个歹人抡去,却见那个歹人用另一条手臂一揽,便将那些水火棍一把揽到了臂弯,继而猛地用力一挑,竟是将那几个捕快齐齐挑飞了出去!众人大惊失色,却见那人一手勒住夏鸿升,一手抓起一根水火棍一边挥舞着一边往外面挪动过去,一众捕快上前阻拦,竟是齐齐被抡飞了出去,一个个摔的七荤八素。夏鸿升虽然料定这个凶手力气巨大,但却没有想到他的力道能大到如此地步,是以此刻夏鸿升心中大骇,用力挣扎起来,那条手臂却犹如铁钳一般紧紧钳着夏鸿升的脖子来,一丝也不会松动。
突然,就见一道寒芒一闪而过,众人陡然一惊,继而就听见那个歹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嚎来,再一看,就见他死死勒住了夏鸿升的那条手臂上猛然崩裂开了一道血线来,那个歹人吃痛,手臂一下子松了开来,夏鸿升跌落地上,连忙就地一个翻滚,周围的几个捕快立刻上来一把拉住了夏鸿升将夏鸿升用力给拽了过去。夏鸿升仓皇的站起身来,就见一个身形不知何时站在了客栈大堂里面,在他身侧的柱子上,一把横刀正深深的刺入其中,上面带着血迹。想来,方才那一闪而过的一道寒芒,便是此人掷出了横刀来,伤了那人手臂,救了夏鸿升下来了。看他的装束,当是路过的游侠儿来。
夏鸿升在后面躬身施了一礼,很是感激的道:“在下夏鸿升,谢过这位大侠救命之恩。”
“无妨,某路经此地,听闻此城中有凶徒碎尸二人,故而欲惩此歹人,昨日下午听闻公子一席话语,本欲请教一二,方才得见公子妙策,使得歹人身形毕现,端的叫人佩服。”那人也不转身,只是云淡风轻的道:“方才公子屋中高论,某颇感兴趣,待某拿下这凶狠歹人,再与公子请教。”
“如此,在下当为大侠奉茶。”夏鸿升转身走到桌前,提起水壶来,开始往杯中倒水。
那个歹人大怒,猛地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水火棍来,用力一掰便断成两截,大吼一声便向那游侠扑了过来,却见那个游侠身体一侧,顺手抬起将钉在了柱子上的横刀一拔,顺势拨开了那个歹人当头劈下的两截短棍来,同时脚下往前一半,另一只手抬起便拿捏住了那个歹人的一条手臂来,却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便见那个歹人顿时惨嚎一声,手中的短棍哐当一下掉落了下来,就见那个游侠捏着歹人的手臂往后一拐,一条手臂就将那个歹人给按到了地上。那个歹人痛的惨嚎不停,身子用力挣扎,却是被那个游侠一手牢牢按住在了地上,任凭怎么扭动也挣扎不开。
而这边,夏鸿升的一杯茶方才倒满而已。
“壮士!好身手!”那个县令一声叫好,周围的一群捕快呼的拥了上去,将那个歹人五花大绑牢牢的捆绑了起来。
那个游侠转过了身来,看上去却令众人都有些吃惊,因其年岁看上去并不多大,不过跟徐齐贤等人相仿而已,再起话来,声音却不复方才那么雄浑厚重,而又变成了少年郎的声音来:“这歹人就交给你们吧!这位公子,某家着实好奇的紧,方才在屋里,你是如何得知此人房事不行,刚才又是怎的令他撕破脸皮,不惜暴露身份的?”
夏鸿升笑了笑,拱拱手施了一礼,道:“恩公所问,在下理当尽数回答。先前在下问了仵作,那三个死者身上都有锥形伤口,乃是被一锥形坚硬的物器所刺,而那个女人的尸体上,则遍布牙印,**却又被那种锥形器物刺的稀烂。在下就是据此,才有此论断。大侠若是不信,可找人问问,皇宫中有些失德的太监,最是喜欢啃咬女子,以外物刺之,盖因其本身无法施行人伦,故而欲火化为怒火,以折磨为乐,此人乃是同理。至于方才的话,呵呵,在下在他们每人的耳边了两句话而已,第一句,是嘲笑他房事不行,第二句,是嘲笑他妻子因其房事不行而与人私通。此人因这个缘由方才杀人,如今又被在下揭开伤疤,自然怒火烧心,是以受在下一激,便恼羞成怒,不顾藏匿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个少年游侠恍然大悟,顿时抚掌大笑起来:“天下竟有如此有趣的本事!某家欲修习这种本事,可愿教我?!”
啊?众人都是一愣。
“某教你拳脚功夫,来换你这门本事,你也不吃亏,何如?”少年游侠向夏鸿升道。
一旁,颜师古已然摇头笑了起来了。夏鸿升也是咧嘴笑了起来,道:“在下夏鸿升,刚才拜这位少侠所救,救命之恩难以为报,这些东西,雕虫技耳,少侠若是想学,在下自然倾囊相授。”
“好!够痛快!”那个少年游侠大喜,端起桌上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又道:“不成,某答应了旁人一事还未完成,待某先去了了那件事情,再来寻你!”
“这,在下在陆浑只是稍事停留,马上就要出发去洛阳城了。”夏鸿升心道,这个游侠年纪不大,武功却如此高强,这会儿对这犯罪心理学有兴趣,要是能趁机给忽悠过来,岂不是凭空多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保镖来?嘿嘿,我分分钟就破了陆浑县的凶杀案,堪比包拯和狄仁杰了吧?那身边不得有一个展钊和李元芳?于是夏鸿升复又向那个游侠道:“少侠若到洛阳,可去茗香居询问在下的下落,便可知道了。”
少年游侠头:“如此甚好,某家还有事做,后会有期!”
罢,那少年游侠一甩胳膊,横刀入鞘,身形一纵,身体陡然而起,从客栈的窗口倏冲了出去,待到夏鸿升走到窗口,外面已然不见他的踪影了。
回到客栈之中,却见颜师古捋须笑道:“呵呵,少年心性,少年心性!此子侠义豪爽,路见不平,假以时日,必是一方绿林好汉!”
“来去自如,率性而为,端的是自在啊!”夏鸿升有些艳羡的叹道,作为一个深受武侠影响的后世人,谁心里没有一个侠客梦呢,如今见到了真的侠客,果然是自在率意,言出必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了拂衣即去,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这就是侠客啊,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夏鸿升有些怅然的看看窗外,张口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呵呵,少年豪情,总是端的惹人羡慕啊。”颜师古眼前一亮,颔首笑道:“不过这诗端的是一首好诗,可起有名字?人各有道,静石,莫要太过艳羡了。”
对啊,人各有道,各有各自的位置。夏鸿升笑笑,施礼道:“谢颜师教诲,学生只是方才心有所感,并未迷惑。至于此诗,便就叫做《侠客行》吧!”
“甚好。”颜师古捋须笑笑:“此事既了,歹人业已抓获,咱们便继续上路吧。”
听到颜师古的话,那个县令赶紧过来拜见,弯腰长施一礼,恭敬的道:“拜见颜老大人,下官多有怠慢,还请颜老大人恕罪!”
“无妨,方才正是缉拿凶徒的关键时候,理当优先行事。老夫等只是路过,还有妖石在身,这便就要出发了。”颜师古隔空虚扶一下,道。
县令听颜师古要走,便又挽留道:“如今凶徒已然缉拿归案,下官当招待颜老大人,以尽地主之宜,况且若不是有颜老大人的高徒出手相助,恐怕此案难以了解。夏公子之能,端的让人佩服,世间竟有神断如斯,当真是叫下官大开眼界。下官若是不谢,岂不是有违义礼?”
众人看向颜师古,等待颜师古发话,颜师古捋捋胡须,笑道:“方才静石有诗云: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老夫等便做一回如此侠客,就深藏身与名吧!哈哈哈哈……县令莫要再留,老夫去也!”
罢,颜老夫子大笑着率先走出门去,一众学子侍从紧随其后,夏鸿升看老爷子此刻趣兴大发,咧嘴笑了起来,回身向县令施礼道别,便也转身跟了上去。
众人复又上了马车,继续向洛阳城前去,马车里面,几个学子看妖怪似的看着夏鸿升,他们没有在屋里听到,早已好奇的不行了,方才碍于颜师在前不好询问,如今到了马车里面,就开始逼问夏鸿升是如何破了案的,夏鸿升无奈,只得重又把自己的分析给众人讲了一遍,引得众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