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排众而出,缓缓一笑,手中长剑指向范通的咽喉,森然喝道:“我乃大燕平东将军秦云,你区区一个上造,今又是败军之将,见本将为何不跪?莫非嫌本将的宝剑不利乎?”
众亲兵齐齐将视线望向范通,等待着自己这位勇气过人的主将威武不屈、凛然正色的回复。
扑通!
一人突然推金山、倒玉柱,高大的身子轰然下跪在地:“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范某愿降,乞求活命,还请将军放在下一条生路。”
原本凛然正气瞬间变成谄媚的笑容,声音和神态均卑微到了骨子里。
刹那间,范通身后的众亲兵瞬间变了脸色,你看我,我看你,眼中充满羞愧和绝望之色。
不独那些亲兵,即便是姬丹身旁的众燕军也是面面相觑,满脸诡笑。
姬丹屹立不动如山,面沉如水。
范通眼见姬丹不语,只觉从头凉到脚,心中迸出一股无边的寒气和恐惧,连连磕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只要求活命,范某愿为将军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他每一下都磕到实处,转眼之间那额头便磕得肿了起来。
姬丹冷声笑道:“本将军不需要马夫,给本将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范通一听,立即停止了磕头,急声道:“在下可将府中的粮草辎重全都献给将军……不,那原本就是将军的,在下可将几个美妾献给将军享用……不,将军自然看不上这等货色,在下可……可……”
范通急切之间涨得满脸通红,突然眼中一亮:“在下乃令支城守将阳钧的姐夫,可助将军骗开令支城门。”
姬丹嘴角露出一丝诡笑,终于点了点头道:“可!”
话音未落,范通身后的亲兵突然齐齐拔刀而出,劈向范通。
电光火石之间,姬丹伸手一张,便将身高近八尺的范通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的提了过来,几把长刀扑了个空。
噗噗噗!
不等姬丹发话,身后的数十杆长戟已然齐齐刺出,将那几名亲兵身上刺了数十个血窟窿。
“贪生怕死的贼子,枉为我大秦人!”一名秦军悍卒身披数戟而不倒,声色厉荏的指着范通大骂。
插在他身上的几杆长戟同时用力,硬生生的把他叉了起来,高举在空中,那名秦军终于坚持不住,大口吐着鲜血,歪倒在戟架上。
姬丹将范通一把仍在地上,杀气腾腾的喝道:“本将能让你活,也随时能让你死,你若使诈,便剥了你的皮,晒成肉干!”
范通早已吓得脸如土色,连连说不敢。
姬丹脸色一肃,挥手喝道:“杀!除了这个窝囊废外,不得漏过一个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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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竹城外,姬丹率着数千骑朝令支城急行而去。
人群之中,与南宫尘雪并辔而行的范通缓缓的转过头来,望着身后黑压压的一片骑兵,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骑兵个个都是精悍之卒,丝毫不下于秦军中的精锐之兵,燕地男儿原本就身材精壮,远胜中原兵卒,更何况经过燕秦大战之后,十五万燕军就只剩下他们这些人,可谓是燕军之中的精锐,体质之强绝不下于秦人,而且如今又经过数次辉煌胜利的鼓舞,这群燕军精锐更是气势如虹,杀气漫天,令人望而生畏。
如今这些燕军精锐,用着秦军的坚锐盔甲和武器,骑着百里选一的战马,而且是一人双马,再配上高桥马鞍和马镫,其装备的精锐已经甚于秦人。
范通望着胯下的高桥马鞍和脚下的双马镫,不禁暗自佩服燕人的智慧,以前骑在马背上,全身的注意力有一半要集中在稳住身形上,否则稍不注意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如今端坐在马背上就像坐在战车上一般,稳如磐石。
所幸的是,这两个铁圈和两头翘的马鞍,并非什么繁杂的设计,他确信自己能依葫芦画瓢制作出来。
只要这次逃得生天,老子将此两项发明进献给辛胜将军,一旦在军中得以推行,则大秦的战力必然再翻一倍,届时自己就要平步青云了,少不得也得连升三级军爵。
想到这里,他不觉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脑海中满是飞黄腾达的美梦。
啪!
一记马鞭狠狠的抽在他的背上,抽得他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痛彻心扉。
“他娘的,你笑什么笑?是不是想耍什么诡计?”身旁的南宫尘雪扬着马鞭杆指着他怒喝道。
范通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急声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前头的姬丹转过身来,轻声喝道:“别打了,打趴了就不妙了。”
南宫尘雪冷哼了一声,收起马鞭。
呜嗷~
空中传来一声唳叫。
只见一只兀鹰在空中翱翔,来来回回的盘旋,似乎发现地上有什么猎物,又畏惧地上这大群的兵马。
南宫尘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举起了大弩,瞄准了天上的兀鹰,轻按机弩。
咻!
一枝利箭破空而去。
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只兀鹰便像石头一般坠落了下来。
奔驰中的燕军纷纷欢呼喝彩起来。
南宫尘雪摸了摸弩臂,随手挂了起来,双眼如刀,森然的望着范通,杀气腾腾的说道:“给老子老实点,敢存半点歪念,那只扁毛畜生就是你的下场!”
范通吓得脸如土色,不敢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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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支城,原属山戎人令支国,后山戎被齐人所灭,令支也就成了燕国的县城。
秦军将领阳钧镇守此城,居不更之军爵,军爵比他姐夫范通足足高两级。与范通依靠资历跟在其他将领背后捡军功,逐渐混上军爵不同,阳钧的军爵都是自己一刀一枪硬生生的杀出来了的,故虽然比范通小十多岁,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却已达四级军爵。
嗬!
哈!
大营校场之内,呼喝声震天,一千余秦军正在卖力的演练着格斗招式,个个龙精虎猛,气势如虹。
检阅台上的阳钧,身披大氅,手按宝剑,望着这群精锐之士的演练,眼中露出满意的神情。
突然马蹄声大起,一骑飞奔而来,一直在检阅台下才翻身下马,马上的骑士连滚带爬的奔上检阅台,急吼吼的喊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孤竹城破了!”
“什么?”阳钧大惊,急声问道,“孤竹城被何人所破,如何破的?”
“燕人身着我大秦盔甲,冒充将军的部曲,骗开城门,故此破城。如今城中战事结果如何尚未得知,但燕人足足有三四千骑,估计范将军是守不住了。小的不敢逗留,便马不停蹄的前来禀报将军。”
阳钧吓得一激灵,这范通要是挂了,自己远在关中的姐姐就要变成孤儿寡母了。
他急声喝道:“全军集结,随本将杀赴孤竹!”
“将军,不可!燕军有三千人,而令支城中不过千人,若是就此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啊,为今之计只能坚守令支城。”身旁的一名屯长急声劝道。
看来那不成器的姐夫是凶多吉少了!
阳钧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即刻关闭城门,安排士兵上城楼坚守。”
说完,他又转过身来,对那探子喝道:“速速带几人奔往徐无城,告知梁将军有燕人假冒我大秦军队,须坚守城池,防止燕人偷袭。”
那探子应诺而去,而此时千余名秦军已全部集结。
令支城只有东西两门,随着阳钧一声令下,众秦军立即分为两拨,奔赴两处城门,阳钧也亲率亲兵,纵马直奔
然而,又有一骑飞马来报:“启禀将军,范将军带着百余名残兵望西门来投,背后有大队燕军远远掩杀而来,请将军示下!”
阳钧大惊,急声喝道:“走,随本将杀往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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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支城下。
范通率着百余名身着秦军衣甲的骑兵,一副丢盔弃甲的模样,狼狈而逃,直奔令支西门而来。
在他们背后半里之外,近四千凶神恶煞的燕军骑兵大声吆喝着,气势汹汹的追杀而来。
范通的模样实在狼狈,全身带血,脸上也有一道伤痕,头上的青铜盔早已不知去向,身上的战甲也是残破不堪。
“老子是范通,你们阳将军的姐夫,快开城门,燕人杀来了!”范通边跑边大声喝道。
令支城的城门已经紧闭了起来,城头上的秦军端着大弩,一枝枝锋利的箭头瞄准着远处,个个神情肃然,严阵以待。
阳钧在众亲兵的簇拥之下,急急登上了城楼,匆匆辨认了一下,确认是自己的那不争气的姐夫,又望了一眼远处的燕军,瞬间做了决定:“敌军尚远,速开城门!”
城门被缓缓的打开,已经奔近城下的范通和身后的残兵败将纵蹄一拥而入。
就在这群“秦军”入城的那一刹那,阳钧的视线落在那些马背上的高桥马鞍上,瞬间反应过来了,惊骇至极的大声喝道:“是燕军,快关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