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玥又来蹭饭,柳家人也习惯了,既然查不到人家的底细就当贵客待吧。人家住的那座宅院就是一普通民宅,家里人口也简单。你也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可是感觉就不对。你能咋地。
她很喜欢柳依绵厨房里的菜,冬天普普通通的大白菜都能弄得酸酸甜甜的,里面还有苹果和梨子细末,好吃又爽口。
今天,说好了来学做那种酸辣白菜,宫里面的吃食都是按定制发放,精细着呢,一个茄子要好几只鸡来配,早就没了茄子味儿。她的胃口早被山上的饮食平民化了。
进入到大年的倒计时了,嘉雅的衣服订单已经不再接了,接了也做不出来,作坊的绣娘已经加班加点赶工了,再累人都要起不来了,那些模特没有了表演的任务都去帮忙做手工,柳依绵和柳依冕很是感叹,啧啧,前世的模特都只会站台,走台,哪有自己动手的道理。
女孩子们的生活节奏慢了下来,只有柳依竹还绷着那根弦,反反复复的摆弄着染料。
看柳依绵带着佳玥玩的高兴,指挥着丫头们往劈开一半儿的白菜里面塞着辣椒粉和水果末。柳依竹对着自己面前的一只木桶发呆。“依绵,你还不满意,我实在没办法了,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用遍了,给个建议呗。”
“没有,”
“不要这样子,你不救我,我真的没救了。呜呜,”依竹假装哭唧唧地说;
“依竹,来跟我们玩吧,你这样是想不出办法的。你看我们跳累了那个舞蹈出来做菜玩多开心。”佳玥看着可怜兮兮的依竹发出了邀请。
“我没兴致,烦着呢。”柳依竹不再装可怜,恢复了横眉立目地面目说;“哼,你们都是坏人,我不理你们了。”
“那你自己烦吧,别打扰我们。我们乐着呢。迎雨,把抹好的白菜摆到坛子里。还剩下最后的一道程序了,佳玥,要不要亲自动一下手,我放糖,你放醋。”柳依眠无视陷在瓶颈里面的柳依竹,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成功的,姐又不是菩萨,会撒豆成兵,点石成金的。
佳玥回头看一眼柳依竹,“依竹,你确定不玩?”
“不玩,人家想哭啦,你们太残忍了,太不够意思了,专门在悲伤无助的人面前开心。你们还是我的姐妹么,应该陪着我一起愁才对。我好伤心哪,没人和我同甘苦,呜呜。”
佳玥和柳依眠差点笑喷了。这是什么谬论,和着,你笑,所有的人都得跟着你笑,你哭,所有的人都得陪着你哭。你是太阳啊还是世界的中心,从小被娇惯坏了的公举病。
佳玥手里拿着醋坛子笑的直不起腰来,“呵呵,依竹,反过来说呢,我们玩的这么好,你却偏偏来扫我们的兴,故意在我们面前愁眉苦脸的,你就是好姐妹,就是够意思啦。怪不得姐姐不理你,我也不理你了。呵呵。你自己在那里悲伤吧,我们互不干扰。”
柳依竹也被佳玥的话弄笑了,“讨厌,人家不开心还这样逗弄人家。我干扰不到你们,你们却是干扰到了我,实在是不公平,不公平的很。”
佳玥看着柳依绵把白糖放好,举起醋坛子在上面浇上醋,一边还说;“姐姐,你看色彩多艳丽,白色的菜,绿色的叶子,红色的辣椒粉,乳白色的水果末,你的白糖洒在上面像是白雪,我的米醋浇在上面像是山上流淌下来的小溪,把雪都融化掉了。这幅画应该叫做春天来了。”
“喔,佳玥,你很有诗人和画家的潜质,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么。你看还差一点点积雪就没有了,浇这里。”柳依眠做完了自己的工作,空着手指挥着。
佳玥直起身微笑着说;“可是我更喜欢自然的过程,眼看着积雪一点一点地消融,用心感受春天一步一步走到我的身边。如果春天咣当一下子就来了,还很不适应呢。”
柳依竹听着二人说的热闹,把脑袋伸过来惊叹到;“喔,怨不得你俩的心情这么好,原来坛子里面这么漂亮。你们过来看看我的木桶里面,乌漆墨黑的,一点情趣都没有,你们的面前是美丽的春天,我的面前是无穷尽的黑夜啊。”
柳依竹不由分说,一手拉着一个来到自己的木桶跟前,柳依眠撇撇嘴没说话,你弄鲜艳的颜色时候美得直唱曲儿的时候没有过么,切。
佳玥还是第一次见这些东西,倒是很感兴趣,拿起边上的木棒搅合了一下说道;“好难闻的味道,依竹,你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呀,啊,呕。”佳玥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晚一点就要呕吐出来了。
柳依眠和柳依竹都没想到会这样,急忙伸手去拉她,三个人拉拉扯扯地走开,坐在椅子里的佳玥,眼睛呕得通红,迎雨急忙送过来白开水给她漱口。 佳玥漱口之后又狠狠滴喝了一杯茶,平息了一下说;“可怜的依竹,难为你每天面对这么难闻的气味,姐姐是我第一个崇拜的人,你是第二个。我是做不来这事儿,打死我也做不来。”
“对不起啊,佳玥,我不是有意的,我每天面对这些也没觉得有味道,你的反应也太强烈了,都是我不好,不该拽着你去看那个。我给你捶捶背啊,”柳依竹满脸内疚地说;
“这个不怨你,都是我太敏感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气味特别的敏感,反倒是在水里特别的舒服。明天我还要去你娘的女子美容会馆,我们经常去的人组织了一只水球队,玩的可带劲了。你们要参加么?”佳玥为了分散依绵和依竹的注意力转移了话题。
柳依竹为难地说;“我很喜欢玩球,可是不太喜欢玩水,去了也给你们拖后腿。我自己在池边看着也无趣儿。”
柳依眠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可以在岸上玩呐,在中间立起一个渔网,左右分成两队,跳起来用拳头接球,打球。看哪边的人接不住球,接不住球的那一边算输。我们打比赛。”
“嘿,听着就带劲儿。”佳玥一拍柳依眠的肩膀说;“我们去玩。”
里面的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谈论着,用手打的球该叫手球还是该叫腕球,外屋的迎雨带着几个丫鬟哭哈着脸,“二姑娘的染料又白费了,好端端的一桶布,平白撒里这些米醋,原本就不好闻的味儿更糟了。酸臭酸臭的,再闻我就要吐了。”
一个粗使的八九岁的小丫头低低的声音说;“我就弄不明白了,一个大小姐,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这些怪东西。我要有这样的家和哥哥,就什么都不做,整天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什么都不用想,那才是幸福生活。”
迎雨笑着骂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仨饱一个倒。还幸福生活呢,那是猪,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那个小丫头也不生气,接着她的话说;“姐姐,我们做小丫鬟的能有什么出息,还不是伺候主子高兴了,等长大了配一个小斯。生生世世地男为奴女为婢,出息就是做成你们这样的大丫头,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迎雨扁扁嘴,刚刚的气势消失了,三姑娘说人活着都要有奋斗目标,可是,我们的天生来就只有那么高,目标还能超过天去么,谁见过能把天桶个窟窿的人呢。烟云和烟雨做了模特,赚了很多的银子,将来就算是得偿所愿价格她的表哥乌起帆,还是个奴才。
迎春从屋子里走出来说道;“都在这儿嚷嚷什么呢,垂头丧气的样。一样都是奴才,干的活儿不同,管的事儿不同。得到的待遇也不一样。你们看大管家在府里管着事儿,儿子在作坊里面管着事儿。走出府去比一般人家的主子还强呢。
姑娘们一个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都努力学本事,你们还好意思说。等姑娘们翅膀硬了,你们都能拿得起来一项能耐,还怕姑娘不带携着你们,玩上睡不着觉都好好地想想。是跟着姑娘们好好干好,还是混活等死,一辈子做最低等的丫鬟婆子好。现在,都该干嘛干嘛去。”
“姐姐,奴婢叫春妮,是在小厨房帮忙的。现在没有活儿,给二姑娘看着这桶布,等这味儿散散就捞出来晒干。”迎春看着这个干干净净的小丫头笑着说;“好吧,就交给你看着,你弄不动就放在那儿吧。等味道没了喊个婆子晒上就可以了。”
“是,迎春姐姐,您放心吧。我奶奶说这种更生布结实着呢,干活的人最爱穿种布,呕坏可惜了,”春妮脆生生地答应着。
午饭过后,佳玥坐在一边看着柳依依和柳依梅在画衣服图,说到;“大姐姐,我看到一种银镶钻的纽扣很好看,放在衣服上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都闪闪发光,挺适合你画的这件衣服。配上同款的耳坠,头饰和项链准能好看。我画给你看,你这件的颜色好像是更适合金镶钻的。”
佳玥刷刷几笔画出看到的纽扣,又画了一个改良板的。柳依眠瞥了一眼,乖乖,各个都有一个小钻戒大了,柳依依的图是上衣下裳的配置。衣服是高高的立领,虽然短可是也在腰际线那儿,至少需要十颗纽扣。这样一套纽扣加首饰下来,堪比毯星的战袍了。平民百姓消费不起啊,这些富女贵女真是高级消费者,从此珠宝楼又多了一样活计了。
迎雨在门外报道;“姑娘,福临院的姐姐来说,大奶奶回来了,老太太请姑娘们去福临院热闹热闹。”
柳依依笑着说;“大嫂终于回来了,一别三个月,不知道她的身材变成什么样了,佳玥,一起去吧,大嫂人很好,你会喜欢她的。”
佳玥倒是很不客气地说道;“好啊,我想认识家里的每个人。我把我自己当做你们家的一份子了。呵呵,你们的嫂子就是我的嫂子。”
柳依眠笑着说;“不知羞,我们家什么都好?还有那样是你不想要的,居然连人都要,太过分了啊。”
“嘿嘿,为什么要知道羞,知道羞我就进不了你家的门。还说我过分,你有慈爱的祖父母,疼人的父母,爱护你的哥哥姐姐,依赖你的妹妹,弟弟。你知道么,我想用所有的一切换你拥有的。”
佳玥发觉自己的心情随着说的话要变糟糕,继续下去就要把持不住了。急忙拐个弯说;“家里的人都没有意见,就你有意见,你说吧,你想怎么地,”
柳依眠被质问的无话可说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我想怎么地了。我没想咋地啊,是我那句话不小心碰触到这位的禁忌了。这位横行霸道的样子真是够可以的,还真有点江湖女侠的味道。
柳依眠一看把小孩子惹急了,连忙低声下气地说道;“我错了,我也没想怎么地,你愿意要什么就要什么吧,我再也不乱说话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
佳玥一看柳依眠这态度,知道她在和自己开玩笑。开心滴笑了说;“看你认错还可以的份上,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你这一次好了。记住,你的就是我的,我要做你的家人。一辈子亲密的家人,知道么”
柳依眠急忙点头说;“知道了,你说你做我们家的人,一辈子都做我们家的人。谁敢说你不是我们家的人,她就是不承认你是我们家的人,不管谁不承认,你始终都是我们家的人。”
佳玥转动着大眼睛说道;“我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儿,你绕我。坏人,讨厌。”抬腿追着柳依绵跑打起来。
柳依眠一个箭步冲出门去,“我是冲撞了哪位菩萨呀,怎么说什么都不对呢。我好冤枉啊。”
“你当我是三岁的娃娃呢,我听得明白着呢,你逗我玩儿。”
佳玥毕竟是练家子,身手很快,‘咚’地一下撞到前面站住的柳依眠的后背上。鼻子酸酸地,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