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转着念头,宗政恪回了房。
虽然宗政寻表示,要给她调换一个住处,她却不愿。这里很好,清静、舒适,没有必要再弄出什么动静来引人瞩目。
攸关族之命脉前程的大事,目前只有最高层的先天武尊们知晓,其余族人还被蒙在鼓里,这也是她与宗政寻的约定,并不欲为自己多添烦恼。
明心依然受到禁锢,但因宗政恪已经回来,她也没有再做什么无谓的举动。见宗政恪施施然进房,她不禁看过来,嘶声求道:“姑娘,求您赐我一死!”
“你的死活,现在已经不再重要。大秦的使者来了又去,可是半个字都没有提到你。明心,你已经被家里人放弃了。”宗政恪坐到床头,低头俯视她,神色悲悯,“你信不信,你现在已经无法得到来自大秦和佛国的任何帮助,你已成了无国无族无家之人呢!”
“小师兄果然深知我意,比起让你死,这样处置一个背叛者才是最好的方式。明心,你可有过后悔?”虽如此问,宗政恪却知道,明心对小师兄情根深重,只要能帮到小师兄,即便立时叫她去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果然,明心苍白的脸上浮出笑容,摇头说:“姑娘,您是无法理解我们这些人对主子的效忠之心的。我早就料到结局,这并不出乎我意外。那么姑娘,您一直留着我,甚至上回也并没有遣我回大秦送密信,究竟有什么打算?”
去岁,白眉上人到天幸国有所图谋,宗政恪与李懿给予他重创,从而订定了一年之约。当时,宗政恪答应,只要拿到了嬴扶苏的手书,就将《人皇治世录》的有关消息告诉他。
但,嬴扶苏并没有手书送来,只让人传给她三个字——信则立!
既然如此,宗政恪原本遣明心回大秦、顺便将此事通过各种渠道传出来,让一些有心于那部圣典的人们都来提提神,这样的打算便也放弃了。
她也让人送信过去,给小师兄的回复多了一个字——承诺后践。
很好,小师兄将时间掐得准准的,恐怕没有多出一天更不会少了一天,就对李懿采取了行动。至今,宗政恪都不能肯定,天一真人的受伤与小师兄有没有关系。天一真人自己,也并未提起此事,似乎不愿多谈。
此时面对明心的质疑,宗政恪淡淡一笑,低声道:“打算自然是有,只是不能告诉你。”
她眼里泛过金红二色的神妙流光,面容里陡然增添许多神秘与隐隐的诱导。雪白手指轻轻地拂过明心眼前,她的声音轻柔温和,喃喃道:“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忘了所有的一切,只记住……你要做的这些事……”
明心只挣扎了数息,眼神便由清明渐渐沉入混沌,目光发直,嘴里不自觉地也随着宗政恪机械地念起来:“我是姑娘……姑娘是我……”
这样一个懂得易筋换颜秘术皮毛,最适合顶替自己成为幌子的人,宗政恪怎么会轻易叫她去死?宗政恪此时需要两个身份在外走动,用学自先祖的某种操控秘术牢牢控制住明心,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呢。
对于背叛者,无须怜悯,要利用到死才罢休!这,也是当年小师兄担心她无法驾驭属下,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明心陷入酣畅沉眠,待她醒来,将会对宗政恪言听计从,成为宗政恪手里的牵线木偶。不过,有些很明显会与她潜意识相抗的事儿——譬如背叛嬴扶苏,以宗政恪目前的修为和对这门秘术的掌握程度,还是无法命令她做到的。
施完此秘术,宗政恪也觉得精神疲乏,很是不适。她离开明心的卧房,在门外看见木鱼恭恭敬敬地等候在外。
木鱼上前给宗政恪请了安,轻声道:“姑娘,发现有人试图在咱们的饭食里动手脚。奴婢擅作主张,已经拿下了这人。经过拷问,此人交待是奉了主脉嫡长房某位公子的命令。”
宗政恪也听宗政谌说起过嫡长房那几位庶出公子小姐的所做所为,本来不放在心上,但这种宵小之事总是难以防范的,且将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很无谓且烦人。
正好,二伯祖父当年的断腿之恨算是解决了,可是祖父宗政谨在前往苏杭府上任的路上遭受到的那场劫杀,她还没有讨回公道。冤有头、债有主,此生,她奉行的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怨还怨、有仇报仇的准则!
木鱼便奉了宗政恪的命令,去找了这边院落的主事,说明此事。这位主事不知是否提前得了吩咐,言语中很有几分敷衍,还隐隐嘲讽天幸国的这支族人攀上了宗政伏的高枝,尽可以去找宗政伏申冤去。
原来,其中还有宗政伏的缘故。这人出身嫡五房,听说因是继室所出,向来为嫡长房所嫌厌。看来,祖父得宗政伏讨好的事儿,并未传出来。
否则,一位主脉族人对支脉族人那般摇尾乞怜,无论如何都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也说不定,这是宗政伏故意隐瞒了此事,就是为了坑某些对头一把。
但不管怎么样,这种拿自己当枪使的做法,深为宗政恪所厌恶。既然在主事这里碰了壁,她便直接让木鱼去寻一族之长宗政谋。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做个了结,免得成为横亘于彼此之间的一根刺。
木鱼并没有见到宗政谋,那可是堂堂主脉的一族之长,是个小奴婢说见就能见到的?这也充份证实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古话。底下这些办事的人若想做起手脚来,确实会让人烦不胜烦。
宗政恪有心由此事来摸摸大齐宗政世家的底细,便任由木鱼被那些族人支使着去一个又一个地方碰壁。
显然,因着某些传言,那些暗中搞鬼的人对天幸国的这一以族人还有几分忌惮,只是不断做着小动作阻挠木鱼找到真正有话事权的人,却并没有喊打喊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