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愉快地打发走蠢货皇帝,再让花婆婆与赏雾带着翊坤宫的几名宫人前往后殿去探查庆嫔的死因,筱贵妃这才扭脸去瞧那些还跪在地上的人。
一眼,她便看见脸色木然的和妃,便款款走上前,在皇帝方才坐过的地方盈盈落坐,仪态万方地道:“都起来吧。”
以和妃为首的庆云宫诸妃嫔又给筱贵妃行了谢恩礼,这才被各自的婢女给扶着站起来。发生了这种惨事,同住一宫的诸妃嫔都心下惶惶,生怕这祸事会牵连到自己头上来。
筱贵妃给众人都赐了座,叹了口气道:“这么夜了,本宫也不想拘着大家在这儿苦挨。只是死了人,还是位嫔主娘娘,本宫既然协理六宫诸事,就不得不过问几句。庆嫔如果只是有疾在身,病发而死,那便没什么事。徜若她不是病死的……”
她有意顿住,便见诸妃嫔都是脸色惨白,显然吓得不轻。
大家都是在刀尖上混过来的,能从皇子的后院活到如今,谁还没个三两下子?贵妃娘娘的未尽之言显然是,如果庆嫔死于毒杀,那么这下毒之人针对的究竟是她,还是与她一起吃吃喝喝的皇帝陛下,就是个大问题了。
和妃颤颤微微道:“贵妃娘娘明见,庆嫔独住后殿,因皇上宠爱,她获准独起小灶。所以她的饭食与臣妾们大不相同,都是她自己那边做出来的。今儿也不例外,尤其皇上要与她一起用膳,她更是亲自下厨。”
筱贵妃两臂搭在宽大椅子扶手之上,凉凉道:“就算独起小灶,同住一宫之人下起手来也更便当。再说,本宫可是知道的,庆嫔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已有很久未曾单独开伙,同在庆云宫大厨房提膳。”
和妃神色迷茫,不知所措地道:“这这……这事臣妾并不知晓,臣妾****足不出户,从不管宫里的事儿……”
筱贵妃耳目遍布宫中,倒也知道这位和妃娘娘确实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只这同住一宫却无知无闻到了这般地步,也是少见。她不置可否,目光投向几个脸色特别惊恐的宫人,那是庆嫔的身边人。
筱贵妃纤指一点,指向其中一位四旬左右的嬷嬷,发话道:“你可是庆嫔的掌事嬷嬷?”
那嬷嬷赶紧跪倒道:“奴婢朱氏,拜见贵妃娘娘。”
“既姓朱,想必是庆嫔从娘家带来的了?”筱贵妃便道,“近几日庆嫔身子可有不适?”
朱嬷嬷含泪道:“启禀贵妃娘娘,庆嫔娘娘身体康健,没有半分不适之处。”继而大放悲声,“她是被人给害死的,还求娘娘给庆嫔娘娘申冤血恨啊!”
“哦?这样说,庆嫔还当真不是病死的。”筱贵妃在心里冷笑,这个朱嬷嬷定是庆嫔最心腹之人,想必知道许多内情,便慢条斯理地道,“这几日庆嫔身边发生了何事,你仔仔细细地给本宫讲清楚。既然你口口声声你主子是为人所害,你若有所隐瞒,事情想水落石出也就难了。你可明白?”
朱嬷嬷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额头都青了,斩钉截铁地道:“奴婢明白!奴婢其实已经怀疑到了一个人。”
“是谁?”筱贵妃追问。旁边一干嫔妃听得胆颤心惊,这个朱嬷嬷方才像是哑了一般,半个字也不带说的,看来这是等着宫中主事者到了才将内幕掀开啊!
“庆嫔娘娘近日深居简出,但唯独几天前昆山长公主携同台城公主到访。奴婢在旁边听得真切,长公主殿下字字句句都是威胁之语!”朱嬷嬷伏地大嚎,哀泣道,“没想到,这才几天,长公主殿下竟就下了毒手啊!”
“大胆奴婢,放肆!”殿外忽然传来厉声怒喝,说话之人显然怒不可抑,那声声怒斥都尖锐刺耳,仿佛要撕破人的耳膜。
紧接着,外头宫人长声道:“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筱贵妃慢慢站起身,扶了听风与花婆婆,身形纤弱,一走两晃,整一个病得不清的模样。很快,玉太后与许皇后一前一后入内,筱贵妃轻慢地福了福身道:“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玉太后脸色铁青,直接吩咐道:“这个该死的奴婢竟敢攀污长公主,直接拖下去打死!筱氏,你枉顾皇帝与皇后信任,办事不力,从今日起你交出协理六宫之权,给哀家回你的翊坤宫闭门思过!”
众人身后,昆山长公主与台城公主也到场了。闻言,昆山长公主满脸漠然之色,台城公主却微蹙秀眉,向母亲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
那朱嬷嬷疯了一般,大声叫起来:“昆山长公主,红藏,红藏!”这是庆嫔临死前,拉住朱嬷嬷的手,留下的最后两个字。
此言一出,筱贵妃心中一咯噔,暗自称奇。玉太后、许皇后,尽皆色变。台城公主不明所以,虽低眉敛目,但用眼角余光暗自打量周围。
反倒是昆山长公主,一脸的轻松自在。她轻笑两声道:“呵!这奴婢已经疯了。母后,您说是吧?”
玉太后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瞪了昆山长公主一眼,道:“拖下去!”
“且慢!”原本已经打算趁势暂时退让的筱贵妃却改了主意,她笑吟吟道,“太后娘娘容禀,皇上委派妾身处理此事。您要妾身交权思过,妾身不敢不从,但在皇上下旨之前,这件事妾身还是得过问几句。”
玉太后怒极,反笑了两声道:“筱氏,你好大的胆子!哀家的旨意,你居然都敢违抗?”
“妾身不敢。”筱贵妃依然笑容可掬地道,“妾身只是将皇上的旨意看得比太后您的旨意更重而已。毕竟这天幸国,现在还姓慕容。难不成,太后娘娘您以为,您的懿旨现在就重过了皇上的圣旨?”
这般诛心之语,便是玉太后也不敢轻易承接。她咬着牙根道:“来人,给哀家把皇帝请来!就对皇帝说,他的宠妃气焰太盛,哀家甘愿避她三舍。只求皇帝看在先皇的份上,让哀家出宫,由鱼川亲王荣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