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规模不小的这支车马队伍似乎走得特别慢,凛冽秋风里,那面最高最醒目的五凤皇旗,在风中烈烈飞舞。旗上的九只五尾凤凰,像是活过来也似,用鲜红的眼睛冷漠无情地俯视芸芸众生。
大昭帝国的公主爵位,有国公主、州公主、郡公主三等。国公主最尊,有开府建衙设亲卫之权。州公主次之,可以开府建衙,但除了皇家派给的亲兵,没有自己设亲卫部队的大权。郡公主最卑,只是一个空名头。
无论哪个公主爵位,都有继承权,公主可向朝廷请封世女。国公主世女的爵位,品阶与州公主等同,但实权与郡公主等同。
就是说,宗政恪可享受大昭帝国州公主的俸禄,却不能开府建衙,也没有大昭皇家派给的大内高手做为亲兵。
不过这个头衔在天幸国已经足够尊贵了,来日她见到皇宫里那一家子,可以不跪不拜,只行外臣之礼便罢。至于什么冯天师之流,自然是有多远便给她滚多远。
她从李懿那里得知,这位劳什子冯天师不过是天一真宗的外门弟子,连长老宗主都见不到一面的货色,如今在天幸国称王称霸,还真拿他自己当成了一盘菜!
她既然已有图谋,首要先对付的就是这位冯天师,自然不怕开罪他的门人走狗。所以,一听广安来报,她便唤来萧全忠,打起了那面出发之前萧老太君送来的五凤世女皇旗。
当时随五凤旗送来的,还有册封秦国公主世女的圣旨、世女宝册与金印。从圣旨的字迹来看,此旨拟就多时,显然早有准备。
不知萧琬琬在写这封圣旨时,是何等心情。反正,宗政恪看到圣旨,心情很是复杂。她的两重身份,大昭女帝是知情的。
车马不紧不慢辘辘而行,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这支庞大队伍才尽数进了并府的城门。小袁子跪在道边,瑟瑟发抖,冷得直打哆嗦。偷眼看了看黄道长,此人也是脸色青白,冻得不轻。
“道爷,这事儿要不要报给天师大人知晓?”小袁子凑过去问。
黄道长冷哼一声道:“你当瞒得过去?”又叹一声道,“看这势头,要出大事了啊!”
小袁子便不吭气了。得益于鱼川郡的大批宗亲国戚进京,宗政三姑娘如今在京里有好大的名头。不说别的,京里京外沉默许久的几大佛寺如今都广开山门,还有僧尼在京里的大街小巷布施斋饭、施药施钱的。
若身份仅仅只是宗政家的贵女还罢了,偏偏今日,她又打起了那面要命的大旗。如今人家身后有大昭帝国与东海佛国两座巍巍高山,徜若她要与天师为难,这……结局难料啊!
垂头骨碌碌转着眼珠子,小袁子心里打起了主意。那登阳亲王府的付总管,以前在宫里也是地位卑贱的小太监出身,也许好去攀攀关系。
总算等到人家的车马都消失不见了,小袁子赶紧吩咐人起行。他们这支大队伍花去的时间更长,一直走到了掌灯时分,装着大笔寿礼的车马才慢慢入了城。
这可苦了另外一支同样要进京的人马。原本,这支车马的主人打算抢道,可是打听了一番前头堵路的都是谁以后,只能摸摸鼻子忍了。不提别的,自家儿子的爵位也许还要着落在人家冯天师身上呢,如何敢开罪?
这位不死心想谋取更高地位的娘亲,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鱼岩郡王妃,如今的鱼国公夫人孙氏。
数月前,一封圣旨,将已死的鱼岩郡王降爵成了国公,鱼岩郡王妃的内命妇封号也一同褫夺。这下可好,堂堂尊贵的郡王妃,竟然成了国公夫人。而且,这国公夫人还只是叫一叫,并没有得到朝廷的圣旨册封。
孙夫人如何肯答应?!她“借”了那么多银子金子给昆山长公主,结果就换来了这样的一封圣旨,直叫她咬碎了银牙!在孙夫人身上投资巨大的孙家同样也不会肯。
这不,趁着给玉太后恭贺千秋寿诞的良机,孙夫人的父母兄弟护着她,带了花大血本置下的寿礼,满怀希望地向京城进发。真是凑巧,他们也赶在今日到并府。
如今的鱼国公府已经成了空架子,原先鱼岩郡王的嫡子庶子,在那场兄弟攻讦的闹剧里,死伤惨重。死了三个嫡子,两个嫡子被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庶子们因没有王爵继承权,除了几个人被卷进去,大部份人还是逃过了一劫,但也免不了被大幅度降爵的命运。
不过,出首举告的礼国公慕容铘,因成功搭上了孙夫人和孙家,虽然与此事牵涉最深,倒是顺利脱身,只是从一等国公被降成了最低等的县公。
除此之外,原先鱼岩郡王府剩下的家业,他兄弟们的家业,尽管他拿的是小头,也着实大发了一笔横财。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孙夫人。所以慕容铘这继子,待孙夫人这位小继母那可是挖心掏肺的好。此番进京,他又如何不侍奉在侧呢?
那宗政三姑娘打着秦国公主世女的皇旗,硬生生压下了冯天师的门徒,抢先进了并府之事,就是慕容铘派贴身小厮三喜子去打探来的。
得了这样天大的消息,慕容铘赶紧登上孙夫人的马车去卖乖。一推开车门,再掀开帘子,便有热气扑面袭来。
慕容铘一张俊俏小脸立时就蒸红了,赶紧脱下披风,边往里走边解开外袍系带。等他绕过一架屏风进到马车最里头,身上只有淡紫色的中衣了。
见他进来,原本服侍孙夫人的婢女们都退出马车,将车门紧紧地关上。孙夫人大腹便便,人也圆润了不少,正微阖双眸养神。忽然一个熟悉的气息欺近,她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了这笑嘻嘻的小冤家一眼。
“母亲,儿子有个好消息。”慕容铘将孙夫人揽在怀里,一双手极不规矩,在她丰、腴的上、身游走起来。
孙夫人嗯、哼了两声,身子一歪,由得这小冤家服侍。片刻她便星眸荡、漾,轻声地呻、吟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