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容与亲自驾着车,带上九竹与若云一道在宫门处等候。他们左盼右盼,终于等到了太子的人前来回复。
只是,让若云奇怪的人,这次却是来了一个小内侍,那内侍只说江姑娘与宫中的主子在一处游玩,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只道让他们回去。可让容与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要仔细问他,那内侍却是头也不回地进宫去了。这下可是急坏了三人,这宫里可比不得外头,不是想闯就能闯的。愁得一眉不展的三人只得悻悻回府。
然而接连两日,容与等人依旧没能接到江梅,并且每次也只得到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这下回府后,容与仔细盘问了一番若云和九竹当夜的情形,众人沉思了半晌,几乎确定他家小姐已经被宫中给扣住了。至于是谁软禁了她,想都不用想,有这个本事的,只有当今太子萧墨珩。更重要的是,他有这个动机。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的底细,那么众人便围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岳华第一个出口相问,
“能怎么办?我看硬闯皇宫,把小姐救出来就得了!”江蓠愤愤不平,她哪里想到一个太子殿下居然干这种事情。
“我看今夜可以夜探皇宫,至少得知道小姐是否在宫中,如果在宫中的话,得确定小姐的位置。”少铉沉思了会,分析道。
“皇宫那么大,太子既然想藏着咱们小姐,就一定不会让我们知道,不过去还是要去的!”容与接话道,
“今夜我和渥丹先去探一探!”黑沉着一张脸的九竹沉声道,小姐是他弄丢的,他要多不高兴有多不高兴。
“好,不过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太子对于咱们府上的情况了解的很,他一定会防着咱们的!”容与担忧道,
这时,一旁的湘仪出声道:“这样吧,我也试着联络一下宫中的人,咱们可以分头行动,尽量得到小姐的确切消息!”
“嗯,另外九竹与少铉也联系一下宫里的人,让我们的人设法寻找小姐的下落!”容与吩咐道,说完他便望着窗外随风飘摇的树叶沉思,他也要去找一个人,如今恐怕只有他有办法救小姐出来。
当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唯独若云坐在一旁悄悄地流着泪,每次小姐出事,她不但不能帮忙,反而总是添乱,越想她越觉得自己没用。
还是细心的茹蕙发现了她的异样,于是好好安抚了她一番,这时容与见状,也缓和道:“若云、九竹,你们二人也别自责了,这是太子蓄意为之,我们谁都没想到,就连小姐都没防着他,咱们失误也在所难免,若云还是和茹蕙姐姐先照顾好公子与夫人吧,其他事就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救出小姐的!”容与说完,眼中竟是闪过一丝果毅,想打他家小姐主意,哪怕是天王老子,倚云阁也不怕。
是夜,江府的人均各自分头行动,而易容了一番的容与,也悄悄地前往长干里的一处屋舍与东方湛会面。
待容与踏进屋舍的里屋后,便见一袭白袍的东方湛神色疲惫地坐在案几旁。近些日子,他可谓忙得脚不沾地,除了京城一带的布防需要他与文度处理之外,萧墨珩让他接手中书令一职,另外竟是连朝中各部的事宜也要他前去过问过问。以至于每次忙到深夜的他都怀疑主子是不是故意整他。
当他听到门外的响动时,便知容与已经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着急!”东方湛努力撑在那困意十足的眸子道,
容与走近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小姐被太子软禁在宫中了!”
“什么?”东方湛瞬间清醒了般,不可置信他,
“那夜宫宴之后,小姐再也没有回府!”容与沉声道,
东方湛闻言哗的一下,双手颓然无力地落了下来,闭了闭眼,没有说出半个字,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萧墨珩,只要他想得到的东西,他从来不会迟疑,他对江梅的心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北伐过后,那种心思恐怕越来越盛吧。
东方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都怪我,我早知道殿下有这样的心思,却没有防着他!”突然他眸光一闪,募然明白了萧墨珩为何给自己交待了那么多事的原因了。原来他早防着自己呢,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
这下东方湛只能苦笑了,“容与,那夜的宫宴恐怕也是为此而设,他让我忙里忙外,也是为了分我的心,哎….”他长长叹气,“殿下这么执着,于我们不利呀!”
“那先生可有法子?”容与担忧道,
“我会想法子的,如今你们得设法知晓她的位置,而我嘛….”东方湛目光幽幽,“我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再而联络朝中大臣,反对殿下纳她为后!”
“为后?”容与诧异道,“殿下现在是太子,先生这么说…..”
东方湛轻笑一声,“老皇帝不行了,这几日已经吃不下东西了,恐怕没多少时日了!”
容与恍然大悟,他低头想了想又道:“我想小姐应该也不会稀罕做什么皇后,她应该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吧!”容与神色怅惘,似乎眼前又浮现了那个淡然飘逸的身影,他坚信他的小姐一定不想在后宫与那些女人争风吃醋。那样的事她做不来的。
东方湛点了点头,郑重道:“容与,宫中那边你不用太过操心,我会想办法救她出来,但平阳医馆和晓月楼这边,你得早些吩咐大家抽身出来,该留下的留下,该回去的回去,一旦救出梅儿,我们都得离开京城!”
容与募然一惊,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重重点头,“明白!”
“另外,你再联系云柯,让他做好随时出京的准备!”
“好的,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动吧,有事再联系!”东方湛最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
“好!”容与也不迟疑,朝他施了一礼便连忙出屋子去了。
只是一路回府的容与终于意识到整个事情意味什么了,这意味着筹谋了十六年的大业已经完成,他们也将随着自己的主子离开京城了。东方湛的拨云开雾让他瞬间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事了。
事不宜迟,当夜,他便去一趟晓月楼,与灵枢商量了一番,再而联络了云柯,整个倚云阁的撤退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倚云阁的兄弟姐妹们均为他们的主子悬着一颗心时,某人却是丝毫没有被囚禁的自觉,第四日清早,她利落地起了床,早早在院子里游荡着,闻着鸟语花香,好不惬意。
聪明如江梅,已经知道自己被萧墨珩软禁在宫中某处隐蔽的院子中了。面对覃信亲自领着重重侍卫守在院子四周,从不自怨自艾的她,便踏实地在宫中住了下来。
入宫以来已经四日了,除了一个随侍丫头每天服侍她起居外,覃信等人竟是连半个字都不跟她说,看来萧墨珩防她跟防贼似的。
萧墨珩知晓江梅计策多端,因而却是使了这个最笨的办法来对付她,无论她说什么,没有人应答,无论她要什么,别人也不理她,整个院子里几十号人似乎都把她都透明人般,江梅瞅了瞅院子里到处可见的侍卫,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萧墨珩这招真是管用,至少目前来说,她无计可施。
不过她无计可施,并不代表别人没办法呀,所以江大神医倒是乐得清闲,她乖乖地等着别人来救自己。
但是她左思右想,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别人对她不理不睬也就算了。为何连萧墨珩都不来见她一见呢。
江大神医聪明归聪明,可是她却没耐心,这不,她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对着远处站着的覃信道:“覃信,你主子呢?他怎么还不来见我?”
覃信闻言抬眉看了看她,但还是没出声,主子下了严令,他可得紧闭着嘴巴才好。
江梅见状,再次叹了一口气,这时她环视了一眼四周的侍卫,见他们一个个肃目屏气,眼睛竟是眨都不眨,江梅再次感叹萧墨珩治下严谨。
不过江梅没有放弃,她朝着覃信贼贼一笑,接着道:“你要是不告诉我你主子在忙什么,我便坐在这石凳上不起来,现在天气这么冷,我要是冻坏了,你怎么跟你主子交待?”
覃信闻言睁大了眼睛,遂连忙走了过去,摸了摸那石凳,发现石凳却是凉如冰,这下他可是紧张得不得了,他主子有多紧张那位江姑娘,他可是清楚得很,他皱着眉,一脸求饶地望着江梅,而这回,可是轮到江大神医对他视而不见。
最终,覃信想着就算自己挨骂也比让江姑娘生病好,所以他朝着江梅躬身一礼,道:“姑娘,这几日陛下病重,宫中事情繁多,再加之谢侧妃自生下小公子后,便一病不起,所以殿下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才没空来看姑娘!”
江梅闻言顿时站了起来,愤怒不已,他的父皇和妃子都病重,他还有心情跟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把自己囚禁在这里算什么?
不过江梅再气却是不能跟覃信发火,因为她知道这跟覃信无关,那位主子的脾气她还是了解的。于是无奈至极的她决定安心等萧墨珩来找她,她不停地耷拉着小脑袋,她盘算着她绝对不会饶了他。
而至于最终是谁饶不了谁,江大神医似乎没有预料到。
待沐箫和知晓江梅被萧墨珩软禁在宫中时,登时大怒,一向谦和的他立马带着无陵直接上马赶往了宫中,竟是连季翔想拦都拦不住。
沐箫和虽是一位谦谦君子,但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不会动怒。往日他之所以心淡如水,是因为他没有遇到让他执着的人或事,而今日,他最爱的玥瑶妹妹被萧墨珩囚禁宫中,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不安、紧张甚至是心痛的感觉充滞着全身。
当秋林看着一脸怒意冲冲的沐箫和奔入萧墨珩议事的太极东堂时,连忙拦着道:“世子,殿下身体有些不适,早已吩咐今日不见任何人!”当然,这是托辞,萧墨珩早已吩咐,只要沐箫和与东方湛来找他,一概不见。
怒极的沐箫和理都不理他,一手挥开他,径直地朝里边走去,而远处的东方湛见到了这一幕,倒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更多地同情甚至佩服这位沐世子,十六年的苦恋好不容易今日有了一个好兆头,却被萧墨珩横插一脚,能不让这位温雅的世子发狂吗。
而目前,唯独能去萧墨珩面前闹一闹的也只有他了,只有他有这个能耐和胆量。
沐箫和踏入里阁,便直接对着案几旁的萧墨珩怒道:“萧墨珩,放她出来!”此刻的沐箫和已经狂怒了,什么礼数,什么臣节,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萧墨珩闻言募得抬起头来,脸色相当不好看,他第一次被人连名带姓地怒斥,身为太子的他,颜面何存?
但萧墨珩就是萧墨珩,他压制住怒意,步了过来,冷冷道:“世子强闯皇宫,是想干什么?”
“你别给我装聋作哑,那夜宫宴,你设计将她囚禁下来,你身为太子,做出这种事情,何以面对百官?”沐箫和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继续直言以对。
萧墨珩冷哼一声,踱步向前,背对着他道:“那夜她酒后不适,我让人服侍她在宫中歇息,现在她身体依旧有些着凉,所以让她休养休养,她是我的军师,为我立下汗马功劳,我照顾她也是情理之中,”说着说着,萧墨珩转身看向沐箫和,“我不明白,世子这是发得哪门子火?”萧墨珩眼神锋利,声音竟是寒如冷冰。
沐箫和偏过头来,看着萧墨珩,他一番话虽然合情合理,但沐箫和知道这是他的托辞。
他嘲笑了一声,冷冷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我清楚得很!你以为强迫她有用吗?她是一个能强迫得了的女子吗?”
沐箫和说的正是他的顾虑,萧墨珩终于动怒,毫不示弱道:“有没有用轮不到你操心!也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哼!她是我的玥瑶妹妹,我与她有婚约!”
“哈哈!”萧墨珩冷笑道:“你以为你的婚约还算数,要算也得算在华缨身上!”
沐箫和倒也不急,反倒是故意刺激他道:“这都不重要,只要我二人心意相投即可,而你呢,你纳一个江湖女子为妃,大臣们会同意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