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随郡守将邱少平,闻殿下挥师竟陵,特在此等候,只待听殿下将令,便随殿下北上,踏平燕寇!”邱少平露出了少有的庄重神色,他一直独守随郡,谁人不服,只是一心一意镇守边境,这么多年来,大燕寸土未得,他功勋卓著。
但他闻七皇子以项上人头担保必灭北鹤,他的勃勃雄心陡然重新振作。他相信这样心怀天下的皇子定是大桓未来的明君。
萧墨珩闻言立即露出欣喜之色,“原来是邱老将军,久仰久仰,将军镇守边境,让夷狄止步不前,有着莫大的功勋,更闻将军一身傲气,不随袁楷反叛,本王敬佩将军的气度!”
“多谢殿下称赞,邱某几乎不问朝堂之事,但闻殿下有北定中原之志,在下欲紧随殿下,效犬马之劳!”邱少平拱手慨然道。
“好!得将军这句话,墨珩欣慰之至!”萧墨珩一手扶住他的臂,面色激昂。
随即他又看向最后那名银盔将军,众人也都将目光看向他,就连沐箫和对他也颇感兴趣。
“在下竟陵守将飞廉!见过都督和副都督!”飞廉声色冷漠,竟是有种拒人之外的清冷,
萧墨珩淡淡一笑,只是与沐箫和相视了一眼。
沐箫和心中却有一丝悸动,原来就是他悄无声息地夺了竟陵,他在佩服之余,也还有些怀疑,“原来是飞廉将军,上次荆州之役,将军立了功,却一直不露面,今日终得一见,将军却又带着面具,不知为何?”沐箫和温和道,
“回世子,在下脸上有伤疤,不便示人,望殿下和世子见谅!”飞廉拱手回道,那一身银色盔甲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萧墨珩倒也不在意,他心知飞廉是江梅的人,只要江梅信任飞廉,那么他就放心。
“无妨,将军随意即好!”萧墨珩淡淡道,对于一位有些傲气的年轻将军来说,他并不需要太过友好,该有的架子还是得有。
于是遂也不多言。他转过头来,环顾四周,竟是不见江梅的影子,心下有些失落。
正好,与他有一样心思的沐箫和便向站在最末的云晏问道:“云晏,江姑娘呢?你不是跟她在一起吗?”
“小姑姑去城外布防去了,还没回来!”云晏笑道,能在此与众多将军经历大战,年纪轻轻的他已经激情澎湃。
“姑姑?”沐箫和瞪大了眼睛,“你为何称她为姑姑?”他实在是万分不解,照年纪来说,云晏也只能算是弟弟呀。
“不知道呀,可是她说,我如果不喊她姑姑,她就不带我玩!”对于这一点,云晏也苦恼不已,不过他喜欢与江梅如此亲近的感觉。
他话音刚落,萧墨珩与沐箫和均是忍不住的的扑哧一笑,就连一众认识江梅的人也都暗笑不已。
正当众人轻笑的时候,两骑朝着城门飞奔而来。众人闻声均放眼望去。萧墨珩与沐箫和立即认出了骑着其中一马的九竹,而另一马上居然是共乘一马的两名男子。
待三人下马走近,沐箫和一眼却认出了走在前面的那名白衣男子,他面色陡然一沉,那人便是洛山上见过的云无痕。
同样疑惑不已的还有萧墨珩,可他从九竹恭谨的神色里约莫猜出了些端倪,只是他瞅着云无痕那十足的男子模样,实在有些纳闷。
江梅与慕白正欲上前行礼,沐箫和眉头一皱,厉声道:“云无痕,你怎么在这里?你到底是何人?”他隐约记得云无痕是大燕人,而偏偏他现在又在大桓军中,所以沐箫和也是苦恼不已。
江梅先是一愣,才发觉在将景彦的易容之术学来后,自己一直男装打扮,倒是完全忘了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云无痕就是自己。
江梅随即也不急着解释,遂朝着二人行了一礼道:“在下云无痕,大桓义阳人士,见过征讨大都督和副都督!”
正当江梅行礼之时,沐箫和悄悄把洛山之事简要的告诉了萧墨珩。
而沐箫和一说,萧墨珩便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缘由,遂瞧了瞧云无痕那模样,轻笑不已,“云公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今日幸得一见,墨珩三生有幸!”显然,萧墨珩便将计就计,附和江梅一番。
这下沐箫和更是惊诧不已,看着这个,瞧着那个,似乎不知所云。还是云晏好心,不忍沐箫和被蒙在鼓里,遂跑向前抱住云无痕道:“小姑姑,你终于回来啦!让殿下和世子好等!”
云晏话音一落,沐箫和硬是惊掉了下巴,他呆呆地看着江梅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梅立即上前拱手,诚意道:“那日之事,等世子闲暇,一定告知世子!请世子见谅!”
沐箫和这才缓过神来,微微地点了点头,只是眼神中颇含怀疑之色,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些都太蹊跷了。
萧墨珩此时面色不善地紧盯着江梅身后的慕白,因为刚刚是他拥江梅在胸前,二人共乘而来。
江梅安抚好沐箫和,则立即注意到了萧墨珩的神色,误以为萧墨珩防范着慕白,遂立即介绍道:“殿下,这位是慕也将军,他随我一道镇守竟陵!”
慕白先是看着江梅一脸宠溺的笑,随后才上前给萧墨珩与沐箫和行礼。
“慕也见过殿下,见过世子!”慕白淡然行礼。当年云凌波被逼死襄阳,朝廷也没少出力,所以慕白对朝廷的皇子与官吏没有什么好感。
萧墨珩与沐箫和均是注意到了慕白淡漠的神色,但见江梅对他颇为维护,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免礼吧!”萧墨珩淡淡回道,他深邃的黑眸审视了一番慕白,见他一身黑色戎装,广额阔面,身形高伟,一脸硬朗豪气,心想也是个英勇善战之辈,只是这一眼,萧墨珩便觉出他与高炽应不相上下,不同的是,高炽多了一份爽朗洒脱,而慕白则多了一份沉冷和杀气。
萧墨珩随即也不再看他,而是扫了一眼群将,朗声道:“各位将军,军情紧急,请将军们随我去竟陵军府升帐议事!”
“领命!”众人齐喝道。
“殿下,世子,请随我入城吧!”说话者则是凌恒,要说对竟陵最熟悉的人,非凌恒莫属,他自十七岁便在竟陵守城,时至今日也已经十五年了。
随后萧墨珩、沐箫和、江梅以及众位将军纷纷上马进城,而萧墨珩的亲卫则随行在后。只是江梅一见云晏,自然便和云晏乘一骑共行。萧墨珩遂也没说什么。
一刻钟之后,众人便到达竟陵军府。
“江姑娘这一身男儿装,也能迷倒众人呀!”萧墨珩边走边打趣道。
“可不是,上次在夏口,那飘逸风采可是让箫和开了眼界!”沐箫和也不依不饶道,显然还是为那日江梅欺骗自己而微怒。
江梅闻言也不怒,而是颇为沾沾自喜,“哈哈,能得殿下和世子赏识,无痕三生有幸呀!既然如此,无痕便一直以男装示人了!”
她话还没说完,萧墨珩与沐箫和均瞬间驻足,盯着她,二人均是一脸不乐,江梅见状,笑容僵在脸上,有些不明所以然。随即,那二人又抬步上阶,硬是不搭理她。
众人踏入厅内后,便见晚餐都已准备好,立在一旁的茹蕙和若云上前盈盈行礼,“请殿下、世子和各位将军用膳!”
“各位将军请坐吧!”萧墨珩遂吩咐道,随即自己先行入席,沐箫和紧随其后。
其他各人也不推辞便纷纷坐好用餐。一刻钟之后,众人用膳完毕,茹蕙着人收拾了一番。
萧墨珩坐定后,也不含糊,北鹤已到襄阳十日,他心知军务紧急,相信他一定做好了军事部署,而自己应对的时间则非常紧迫,于是便开门见山道:“燕军已经南侵了十日,如今战况如何?”
江梅立即敛神回道:“回殿下,燕军已经越过边境,我们吃了几次败仗,不过也是有意为之!”
“哦?为何如此?”沐箫和出声询问,
江梅遂瞧着沐箫和与萧墨珩道:“北鹤与慕容钺虽坐阵襄阳,但他们根本还未出招,在他们眼里,竟陵这里是一些虾兵小将,不足挂齿,所以只是遣了他们的前锋将军刘宣出兵来攻。北鹤笑傲天下,放眼三国自认无敌手,他之所以不大举猛攻,一方面在等朝廷的军饷,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待桓军主帅来,既然北鹤如此轻敌,所以我们干脆再给他些甜头!”江梅细细道来,眼中竟是有一丝好笑。十几年来,边境但闻北鹤之名,无不望风逃窜,北鹤连燕帝都不甚放在心上,何谈大桓的军将呢?
北鹤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南下,是想着袁楷身死,裴蕴抱病,自认大桓无人是他的对手,所以干脆等大军集结一块,举而灭之。
“好,他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好事,虽说北鹤不是掉以轻心之辈,但这也足够让他疏于防范!”萧墨珩眼中闪过一丝精妙的光彩,显然他也胸有对策。这一路上,他与沐箫和日夜研究山川形势图,对于如何迎战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
“看来,殿下已有妙策!”高炽拱手笑道。
“哈哈,本王想先听听各位将军的意思,请各位将军直言,眼下有何计策破敌?”萧墨珩淡笑道,而据萧墨珩所知,慕白与飞廉已经镇守竟陵多时,凌恒与邱少平则常驻竟陵,高炽的谋略更是不在话下。所以这些人的建议很重要。
萧墨珩首先看着凌恒道:“凌将军,你镇守竟陵多年,相信你对大燕的军力非常熟悉,请将军说说你的想法!”
萧墨珩显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坐在这里的,除了他自己与沐箫和外,江梅、慕白、高炽、飞廉、哪怕是邱少平都对收复襄阳有相当的研究。而凌恒虽与大燕对战多年,有的只是临场的指挥经验,根本没有成形的应对谋略与长期构想。
凌恒自来到竟陵后,便与慕白与飞廉相识,他本以为自己已是大桓境内对燕军最熟悉的将领,谁知交谈之后,才发现他二人用兵之略远在自己之上,尤其是慕白,他对于燕军和北鹤的计略简直了如指掌。
江梅来到竟陵后,更是与他倾心相交,毫不隐瞒地将她北定中原的构想告知凌恒。每一次与他们几人相谈,凌恒都觉得受益匪浅,他才明白,自己虽有用兵之策,但与他们相比,自己少了一份眼界和全局谋划。他一直被称为大桓北境的战神,如今看来,他已愧不能当。遂凌恒已经完全臣服于江梅,他已决定全力协助江梅,攻下襄阳,北上长安。
萧墨珩话音一落,凌恒苦笑不已,面容有些尴尬,遂起身拱手谦逊道:“殿下,凌恒惭愧,若问临阵指挥,凌恒自认是一位好手,但若论计谋兵略,在座的竟陵诸将都比凌恒出色,慕也将军早有应敌之策,请殿下垂询!”
萧墨珩与沐箫和闻言顿时一愣,随即二人相互交换了下眼色,此刻他们才意识道江梅身边这些人原来个个是有勇有谋的悍将,心下均啧啧称奇。
“哦?那便请慕也将军指点一二!”萧墨珩语气诚恳,颇有些赞赏的意味,凌恒的威名他是听过的,如果能让他如此心服,那这位慕也绝对不简单。
高炽也是满脸钦佩地望着慕白,他早萧墨珩几日到达,与竟陵诸将熟络了数日。高炽坚信有慕白在,北伐的胜利则多了几分把握。
萧墨珩说出“指点”二字时,慕白就算再傲气,也不敢坐着受他的话,于是立即躬身肃敬道:“殿下言重了,慕也不敢当,只是先前与梅儿商量,她负责攻下襄阳,我负责拿出出兵长安的计策,所以襄阳的事还得问梅儿。”说罢朝着江梅淡然一笑。
慕白语气虽平淡不已,但是这话说出来,显然满是对北鹤的不在意以及必胜的信心。照他这么说,襄阳迟早是要攻下的,而他呢,则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