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风设下的连环圈套,把公会军的两万大军全都骗入考兰城内,随后便关门打狗,混战中,两万大军损失近半,满地横尸,惨不忍睹,好似一场别开生面的屠杀。
城头上,奇德跪趴在地,额头被凌飞鸟的手刀带起的气流给划破了一刀深深的血口,鲜血潺潺直流,而他全身也难以再提上什么力气了。
凌飞鸟依旧一副高傲之态,冷笑着站在城楼的边缘。双方周旋了几个回合后,即便奇德再不服输,也终究奈何不了他,有“迅雷豹”之称的奇德,如今却在速度上被凌飞鸟处处钳制得死死的,无论他如果发动高速冲击,都会被毫无压力地闪开,从头到尾都碰不着凌飞鸟的身体半下,而倒是凌飞鸟气定神闲地闪避着每一次攻击,毫无压力,悠然自得间,还不忘趁机落井下石一番。奇德每每干劲十足地出击,然而打到精疲力竭时,却终究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份战力的差距,不是靠有点干劲就能弥补的。
“好吧,我承认你很顽强,但你我之间的实力差距,似乎很悬殊啊,真是没意思。”凌飞鸟本以为可以碰上个厉害点的对手练几把式,想不到他还没用力,对方就不行了。
奇德抬起头,大脑晕晕乎乎的。在高速移动战中吃亏,可谓是“迅雷豹”莫大的耻辱。而此时此刻,仲国军队似乎在这场“十面埋伏”大战中,将公会军打得大败了,奇德的耳畔,公会军的摇旗呐喊声越来越微弱,几乎到了快要消失的地步,而另一边,仲国军队的呼声却响彻耳际。奇德深知自己若再与凌飞鸟纠缠下去,等到敌军对自己展开围追堵截,那他就彻底玩完了。他不能再恋战了,脱开身去,留住性命才是硬道理啊!
于是,残影再起一瞬,奇德用尽最后的力气,飞快地往城下奔命而去。然而凌飞鸟却没有追来,或者说,他对奇德这条“丧家之犬”已经丧失了继续与其相斗的兴趣。
奇德即使体力不支,但他的动作却没有方面多少,依然如同一道雷电般飞速下了城。他像一阵狂风,穿梭在乱军中,一路席卷,被他晃倒的士兵,全然不知有人从他身边走过。
左冲右突,然而四面八方却都已经布满了仲国的军队,连半个公会军都见不着了。放眼周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仲国部队的身影在晃动着,仲国的旗帜四面飘扬,呼喊声回荡不绝。奇德所能见到的公会战士,全都已经成了横陈在地的尸体,公会军死的死、伤的伤,看着满目的惨景,奇德的心灵怎能不震撼?又怎能不为之动容?前一次见到这样的残影,还是在童年的时候,那段往事,不堪回首,而眼前的情景,却是触目惊心。
作为一个从生死线上挺过来的男人,他不能有丝毫的畏惧。乱军之中,奇德还是寻到了几个幸存的公会战士,那些战士,全都是一脸的惶怖,仿佛从炼狱的刀山火海上滚过一圈似的,全都心有余悸。考兰城的大街小巷,似乎只有他们几个还活着的公会战士了。
奇德的“风行军”全灭了,一路走来,那一具具不是全是插满箭矢,就是身首分离的尸体,就已经证明了这出悲剧的上演。他受够了,当年也是这样的惨状,他的亲人们,也都是这样离他而去的!他从小就是孤儿,他的心境,那些享受着尘世幸福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将军,我们中计了,被困在城里出不去了!我们都会死的!”惊恐万状的公会战士这么跟奇德说道,他们也都是目睹着战友从无情地杀戮殆尽,心灵怎能不蒙受创伤了?
“我不想听这种丧气话!拿出你们的斗志来啊!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杀不出去?”奇德拖着疲乏的身躯,却喊出了铿锵有力的豪言壮语。
自尊心被打击得粉碎,男人的底气就容不得敌人践踏!成又如何?败又如何?如果不去正视心头的阴影,那阴影永远都是阴影,不可能挥散得去!
迟疑了一阵,那残存的十几名公会战士,全都坚定了信念,鼓足了勇气,他们就这样跟随着奇德一起拼命杀向了城门口,途中,奇德也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不再以残影状态前行,因而吸引了大量的敌兵前来包抄。
奇德率队死战,但赤手空拳的他终究寡不敌众,身边的战士接二连三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到处都有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他们气势高涨,奇德难以与他们争锋,他单薄的身体,好似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被狂风巨浪所吞没。
只是,当他依附在城门前,却无力再战时,却终究横下了一条拼死的心。奇德毅然选择死战到底,挥动拳头,像头饿狼扑进羊群一般,狂吼着带起风声,迎上了仲国大军的冲击!
仲国全军骇然,他们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如此自不量力,一时也不知所措,愣是被奇德在乱军中挥拳打开了路。然而就在鏖战中,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钻心之痛,愕然低下头,却看到自己的胸膛上正插着一杆明晃晃的长枪!
不,这绝对没有可能的!我的速度,明明就足够甩开这些凡夫俗子的啊!这把枪,到底是谁插的?谁能有这么好的洞察力,能捕捉他行动的轨迹呢?
奇德低着头,跪倒在地,鲜血汩汩直流,在地面上流散开来,他感觉胸口的长枪正飞快地带走自己的生命,他的手脚逐渐变得冰凉,眼前看到的东西渐渐模糊,不再真实。
我奇德,就要死了吗?或许这样也好,下了九泉以后,是不是就能和家人团聚了呢?
亲人丢下了自己,而他孤身来到了这个世界,在一句“你想成为英雄吗?”的诡异之声响起后,他就真的穿越了,只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只是来送死的吗?他在曾经的世界里,不一直自诩“孤儿最坚强”的吗?怎么到了此地,就像哑火了一样,动不动就认栽了呢?
奇德,你死了,会长就逃不出城了,人类公会就要毁于一旦了,你还不明白吗?
奇德!你觉得你这样就够了吗?
“还不够!”他听到了心底的灵魂在疯狂地呐喊咆哮着。
下一刻,仲国的士兵们惊愕地看到,那个本应倒下的公会战士,竟突然从尸体堆中暴跳起来,怒吼着拔掉了贯穿胸口的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飞驰而上,一枪刺死了冲在最前头的仲国士兵。
仲国士兵们都惊慌地散开,然后很快便又战栗着重新聚在了一起,他们在经过了夏言风的训斥之后,也不敢再继续贪生怕死地慵懒下去。他们先锋的数十人一拥而上,拼命呐喊,以壮胆势,不知有多少柄长枪从四面八方捅到了奇德的身上。奇德发出一声不不属于人类的野兽嚎叫,霍然将一柄柄地长枪,一时间血肉飞溅,手中枪杆如雷霆般乱舞,不知又刺穿了多少敌兵的胸膛,收割了多少仲国士兵的性命。
“差不多了……考兰的士兵,没必要再死下去了,不然对我也不大好啊。”阴冷的笑声自城头响起,他看了看身旁的凌飞鸟,冲其摇了摇头,“苏特伦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放他走,他不会轻易撤兵,所以我们不能再白白浪费有生力量了,那个大血人,交给我去收拾吧。”
“不,还是让我来吧,将军是总指挥,还在不要见光的好。”
“凌飞鸟,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边不过是残局,杀了他便是,何须废话?”
奇德还在乱军中大杀特杀,然而就在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跳跃起来的时候,斜刺里竟蓦地涌来的魔法的气息。他的感觉神经已经变得迟缓无比,气息将近时,他才刚刚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紫色的霹雳“啪”的旋舞飞空,瞬息即至,直接就将击落在地,电得全身酥麻!
“都退下!这座城门的警戒交给我,城内还有公会军,你们都四散开来去对付他们了。”夏言风飘然落地,冲着那一众士兵喝令道。
“喏!”领头的应了一声,全军就迅速如海潮般退散了开去,场中,只剩下夏言风与奇德二人还在对峙着,而凌飞鸟在那之前,就被夏言风打发走了。
夏言风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大血人”,他浑身上下都只有血红一色。他低着头,默默地拔下身上插着的刀枪剑戟。
直到那个人抬起了头,夏言风立刻像全身被电了一下似的,傻愣愣地开了口:“你……是你……三强……”
“啊哈……想不到……居然在这儿见着你了……言风,我亲爱的老同学……好久不见啊……”奇德苦笑着,说话间,嘴角都在喷血。
夏言风很快就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之前由于距离太远,加之奇德的正脸始终都不是正对着自己的视线,因而看不真切,此刻走近一看,即使灰头土脸,他又岂能相忘这张脸?三强,正是夏言风中学时代的同学,虽然两人平常话皆不多,但夏言风的记性可是出奇的好,那次同学会,两人还一起并全班女生推到台上唱过歌呢,因此他自然对此人也是记忆犹新。先前在格洛拉城时,两人不曾相见,只因奇德在外统军,而如今这一面,又是何其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