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知道微微做保姆,是在差不多半年之后了。
微微每两个星期放一天假,她会去找四月,让四月检查她的功课进度,以示自己这段时间的健康、快乐、上进。
四月的确很放心――微微的功课越来越好,这绝不是一日之功,微微肯定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拿来读书用功――一个环境还能让人有读书上进的间隙,总不至于太糟!
四月原本想,大约微微是在某工厂做流水线女工,住女工集体宿舍,怕自己担忧和啰唆,才瞒住她不说……
有一天,两个人见面闲聊之际,四月向微微抱怨吴老板的刻薄奸诈,微微呵呵笑了起来,她眨眨眼睛:“四月,你的工作跟我的工作相比,可差太多了!”
这是微微上工以来第一次正面谈自己的工作,四月很感兴趣地:“哦?”
微微掰着手指头:“我的工作有四大优势:一,我的员工宿舍是一幢高尚社区的联体别墅;二,交通极为方便,上下班根本用不着急匆匆赶路;三,我工作福利优厚,包吃包喝――话说,你猜得到我半年来攒了多少工钱么?四,工作节奏舒缓,完全由自己支配,可以在工作时间光明正大摸鱼读书……”
四月睁大眼睛:“世上真有这样的工作?”
微微莞尔:“可不么!做这行前,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好处!”
“到底是做什么?哪个行当?”四月好奇死了。
“保姆!”
微微哈哈大笑。
四月惊愕了好久,继而是排山倒海的感动。
同样都是走投无路,选择进夜总会的颓废的小意和选择做保姆的朝气蓬勃的微微,是多么的不同!
四月在那一刻无比钦佩微微的倔强和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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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知道了微微做保姆后,就免不了担心她在主人家受气:“微微,那家的女主人凶不?”
“凶不凶关我什么事,我拖好我的地板,洗好我的碗就是了!”
“那家的男主人老实不老实?”
微微脑子里出现那个丑陋的亮橙色:“我干!男人还不都是那样儿,贱头贱脑!他变态,喜欢遛鸟……”
“什么?遛鸟?遛鸟有什么变态的?”四月不明白了。
微微翻翻白眼:“我说的遛鸟,是遛他下面那只鸟!”
四月差点跳起来,她脸红了:“哎呀,微微,那……”
微微笑了一声:“不怕,他老婆管得严,除了遛鸟,他不敢干别的。”
“那也是变态,微微,你还是别做了……”四月又开始忧心忡忡。
微微“嗐”了一声:“我在他们家半年多了,就见他遛过三次,一次是我半夜起来喝水,在客厅碰见他遛鸟;一次是他借口洗澡没有拿换洗衣服,赤条条从洗澡间跑出来;还有就是上个周日,他老婆出去做美容,他趁老婆不在,在跑步机上裸身跑步……”
四月很紧张:“他老婆不在?你怎么办的?”
“怎么办的?我给她老婆发了个短信,说担心她家先生要着凉,请她早点回来。”
“呀?!”
“可惜的是,在他老婆开门的刹那,他从跑步机上一跃,蹦回卧室去了――他老婆没看到那个西洋景!”微微耸耸肩。
四月看着微微满不在乎,不禁焦虑:“微微,还是别做了,你不是还有一个月高考吗?干脆辞掉这份工,专心考试!嗯,住到我这里来,我们还可以一起做功课!”
“不用,”微微笑嘻嘻地:“现在这家的小女孩快放暑假了,他们一家人说要去日本度假去,说不定要去二十多天呐――他们度假的时候我只负责看家,又不用做什么事情,正好用来备考,呵呵,又有薪水拿!我只要考试的时候请一周假就可以了!考完了还能接着做二个月的工!”
“可是……”
微微:“四月,别傻了,到哪里男人也都是这样!除非地球上消灭男人物种,否则,哪里有真正纯净的象牙塔?!我一个月1800的薪水,还时不时有过节费拿,包吃包住,薪水都可以攒下,我多工作几个月,以后读书了可以省些力气!再说,如果万一考不中,再复读一年的话,也可以多留一条后路!”
微微一只手握了拳头,打在自己的手掌上:“他遛他的鸟儿,我做我的工,人家为五斗米腰都折了,我只不过忍受一点视觉冲击而已,怕怎的!再说,人家国外还有裸体浴场,男男女女一丝不挂,大家不是也见怪不怪了么?!”
“变态跟裸体浴场怎么能一样!”
“差不多啦,我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上次给他老婆发短信,他已经领教我的厉害了,估计再也不敢了――我还想了,人家光屁股的变态不怕见人,我这好好的正常人怕啥?他再光,再光我给他拍下照片,传网上去,看看谁怕谁!”
微微眼睛冒着火花。
四月说服不了微微,她决定下次见了吴畏,再恳求看看,哪怕不支付薪水,只要让微微有个容身之地,可果腹三餐就成!
在她看来,一个爱遛鸟的老男人,一个善妒的妇人,没有比这更危险更阴暗的环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