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四月奔下楼,她一手提了书包,一手拎了个手提袋――袋子里是昨晚洗好晾干的张亮亮的那件上衣。
吴达希还没有起床,楼下厅里餐桌旁正坐着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的吴畏,他听到四月下来,头也没抬,在她走过身边的时候,看着报纸说:“昨天晚上我跟我爸说了,老王还是去给我妈开车,他今天一大早走的,吴小姐,你就勉为其难乘公交罢!”
四月“嗯”了一声,并不抬头,飞快闪人!
她每天乘吴家私车上下学,受人侧目,她简直都是怀着受罪的心情来配合吴达希的安排,现在吴畏开恩,做主收走车子,她求之不得!
吴畏正准备了一早上跟四月唇枪舌战,早磨尖了舌头,锋利了牙齿,打好了一肚子讥讽她的腹稿,却没料到四月根本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跳起来叫嚣反抗,沉默驯良得像只小猫咪!
他像是捏紧了拳头,却一下子打到了棉花里,棉花不喊疼,他却索然无味了。
吴畏看着四月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扯扯嘴角,把报纸又举起来,不知怎地,却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吴畏,今天起得怎么这么早?”吴达希一边下楼一边说。
吴畏伸个懒腰:“春天,睡不着了。”
吴达希满面春风看着儿子:“人家都是春眠不觉晓,你却跟人不一样!怎么,今天有甚么计划?跟我去看看工厂吧?”
“我今天约了几个朋友……”
吴达希沉了脸:“你也老大不小,眼看马上就毕业了,我还指望你早点接班呐……”
“早点接班?”吴畏微笑看着吴达希:“让我给你当牛做马,好让你空出时间精力帮旧情人养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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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第一次挤公交车上学,时间上没把握好,到学校的时候差点迟到,她跑进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几个高大的男孩子正扭成一团,其中一个最凶悍的,赫然就是张亮亮!
四月脚步停了一下,她可没有信心在这么混乱的状态下交还他衣服,张亮亮忽然看到她了,一拳挥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一个人,仰脸,咧嘴冲她笑了笑,雪白的牙齿可以去做牙膏广告。
几个小混混都顺着张亮亮的眼光看她,口哨声四起,四月没有应付这个场面的经验,她脸红了,快步跑开。
张微微这天没有来上课,她请了病假。
放学的时候,四月提了衣服袋子,在校门口等着,直等到校工出来关学校大门了,也没有见张亮亮出来。
四月很沮丧,她在公交车站看着那个纸袋子发呆:今天是不是还需要把张亮亮的衣服带回家?吴畏在家,正在处处找茬,男生的衣服会不会给她带来不利?也许她该回到教室,把这件衣服藏到书桌里……
她正在犹豫,一个身影晃过来,停在她面前:“喂!今儿个公主怎么没有私家车接送?”
四月抬头,看到柳小意,她正斜睨着她,一脸挑衅。
四月不怕她,柳小意长得还没有四月高,瘦胳膊瘦腿,单挑的话,她肯定会打得她满地找牙!
柳小意却没有打架的意思,她看了看四月纸袋里的衣服,忽然抿嘴一笑:“哦,你今天是来还张亮亮衣服的罢?”
她见四月没有否认,起劲地贴近她:“张亮亮今天打架,被老师撵回家了,说要停课反省一周呢!你这个星期不会在学校见到他的!”
四月不觉皱了眉头,她要藏整整一个星期男生的衣服?难保不会被老师发现……万一报告给吴达希呢?!
柳小意像是知道四月在想什么,嘻嘻一笑:“我知道张微微他们家在哪里。”
四月抬头,看到柳小意一张馋嘴猫似的急切的脸――她是猫儿,鱼莫非是张亮亮么?四月试探地说:“你跟张亮亮认识,帮我把衣服还给他好不好?”
柳小意巴不得一声――她的鱼儿果然是张亮亮――喜笑颜开道:“行啊!我跟他们都熟!正好顺路!”
四月终于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她也很高兴:“啊,谢谢你!”
柳小意拿起那个纸袋,走了两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转身子:“喂,吴四月,你跟我一起去罢!张微微挨了哥哥的揍,脾气肯定不好,张亮亮今天打架被停课,回去肯定也得挨他们老爹的揍,他们都有火儿没处发呢!我去可别撞枪口上!本来就是你的事儿,你跟我一起去罢,有倒霉事儿我们一起担着!”
四月眨巴眨巴眼:“这个……”
柳小意等不及了,扯了四月就走:“别这个那个了,我可是陪你去的,不是你陪我哦!”
张微微家住得很近,跟学校就搁着两条马路,他们家住在一条小巷子里,柳小意显然熟门熟路,左一拐右一弯,很快就到了一幢独门小院儿前。
柳小意抬起手要敲门,好一会儿犹豫,到底还是怯懦,转转眼珠儿,把四月推到前面:“你打门,吴四月,是你要还人家衣裳么!”
四月耸耸肩,很响地敲了两下门,柳小意惊吓一跳,忙躲到她身后。
好一会儿门才打开,开门的人着实吓了四月一下:竟然是个一身警服,浩气凛然的中年男子。
那男人上下打量四月,很和蔼地:“你找微微么?”
柳小意从四月背后闪出来,很礼貌地叫人:“张叔叔好,我们来找微微,看看她病好了没?”
原来张微微和张亮亮这对问题青少年的爸爸竟然是位人民警察!
四月也随着柳小意叫人:“张叔叔好!”
四月有张天生让大人放心的乖小孩的面孔,微微爸爸看在四月的面子上,忽略了对柳小意的厌恶,他带她们进屋,一边问四月:“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叫吴四月,刚刚转学来的!”
话音未落,里屋的门帘一掀开,张微微出来,冷冷看着四月和小意:“你们来干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