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古斯在半梦半醒之间,望见一个美人儿端坐在自己床畔,微微浅笑。
都说中原女子比天山的雪莲还要美,只是贾古斯入关数次,却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人。
红衣雪肤,粉腮桃眸,似笑非笑。
只是不经意中淡淡地勾了勾唇,竟也带着一种卖弄风情的挑逗,叫人顷刻间酥了骨头,神魂颠倒!
贾古斯睡得迷糊,神志本来就不是很清醒,这会儿见了美人,自然更加恍惚。
一双咸猪手颤颤巍巍的探向美人腰间……
既然这是一场老天赐给他的春梦,那就让春色来的更加无边吧!
美人笑吟吟的目注他,缓缓低身凑到他耳边,语气似乎有些甜腻:“你看,我美么?”
“美!”贾古斯狠狠点头,口水哗啦一下汹涌到被子上。
不仅美,还有一种清清的熏香味。
美人仿佛害羞了,薄薄一层绯色染上了两颊,怯怯垂首:“你……讨厌,离人家这么近……想要做什么?”
“我、我想……”贾古斯咕嘟咽了口口水,嗓子眼依旧干干的:“我想吃了你!”说罢,露出一种大灰狼看见小白兔时的狰狞神情,迫不及待地奋力猛扑:“美人乖,给大爷抱抱!”
美人被他揽在怀里,娇喘吁吁:“可惜呀……我已经从良了,所以……”
“嗯?所以什么?”贾古斯陶醉的闭着眼,正要往美人颊上印一个香香,突然耳际传来一阵“啪”的脆响!
他怔了怔,直到面庞一阵火辣辣的疼,才有点反应。
那个看似比花还娇媚柔弱的美人……居然重重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你……”贾古斯有些发懵,但那下耳光毕竟让他从睡梦里彻底清醒过来,他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再去打量美人,总觉得怎么看怎么怪。
“看!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美人从床边站起,双手叉腰,很鄙夷的望着他。
“哦哦哦!”贾古斯眼一瞪,拿手指头遥遥戳着他:“你是男人!”
真他妈的丢脸死了!他堂堂一个波斯使者,竟连男女都分不清就要去……调戏人家。
还以为做梦呢!
“师叔……”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小姑娘,坐在凳子上磕着面前一堆瓜子,瓜壳吐的满地都是,红扑扑的小脸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掐一把,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一本正经道:“哎,早跟你说了,不要随便对别人笑,那样很危险的!”
美人马上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一头钻进人家小姑娘怀里:“小扣扣,师叔好可怜,被人欺负了!”
“乖……”小姑娘摸摸自己美人师叔的脑袋,安慰性的剥了一颗瓜子肉塞进他嘴里:“吃瓜子。”
“哦。”唐美人听话的砸咂嘴,咽了下去,仰着脸道:“师叔还要!”
一边的贾古斯简直看傻了眼。
这时他才看清楚,原来自己的屋中里不仅多了这一男一女,在床头的椅子上,还坐着一名白衣如雪的俊美男子,正专心致志的擦着剑,唇微启,喃喃有词。小姑娘对面是个华服的公子哥儿,怎么看都是那种随便一笑,就可以轻易勾去一大帮女孩子魂魄的俊朗模样。
半掩的窗前,月光一柱倾斜,月色中,一抹紫色人影卓然而立。
那人背负双手面庞朝着窗外,虽然只能瞧见他的背影,可光是那身段,却也足以叫贾古斯的呼吸再度急促起来。
啧啧,销魂啊……
“喂!”扣扣冲他打招呼,这家伙的卷毛看上去还满可爱的嘛。
“啊?”贾古斯傻乎乎的回应。
“你发什么呆?”小姑娘手一伸:“瓜子要不要?隔壁街张老头现炒的,还热乎着呢,这是宋大哥买他们家的葡萄干,顺*过来的!很好吃……”
“哦……谢谢!”脑子运转不灵光的贾古斯刚把手悬到空中,蓦然惊醒似的大呼大叫:“啊啊啊!有贼啊!来人哪,快来人!”
宋大公子掏掏耳朵:“特使大人,不用叫唤,你外面那些侍卫,全都被我们摆平了。”
“啊——”贾古斯的声音在空气中嘎然而止。
窗前那位紫衣人忽然回眸,笑盈盈的问:“特使大人您瞧,咱家的样子,像是贼么?”
“花花花花花花……”贾古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面前站的人,居然会是那个不久之前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东厂督公、曾经连续七天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花美人!
“花花花花花花……”大概由于太激动,除了一个“花”字,他一时间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公公!花公公!”司马冷风抬头,很好心的替他补齐称呼。
“对!花公公!”贾古斯激动得脸都涨红了:“您……您怎么来了?”
“喏,咱家有事想找特使帮忙,所以就不请自来了,咦,莫非特使不欢迎?”花美人好伤心的低头,幽怨极了。
“怎么会!怎么会!”贾古斯搓着手否认,再问:“那这几位?”
“咱家的朋友。”
等贾古斯披上外衣,整整齐齐坐好,终于有了点特使的味道:“不知花公公……有何事需要我帮忙,只要在下帮得上,一定帮。”
花容没有说话,指尖指了指宋扬,贾古斯有点莫名的去看宋大公子,只听宋大公子道:“听说特使此次来中原,是为了给贵国王子选购丝绸?”
“不错……”
“那正好。”宋扬笑眯眯的道:“宋记布庄有一批新货,无论成色还是质地,都是一般作坊没法子比的,特使不如全都要了去吧。”
“宋记布庄?”贾古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喏,就是中原首富宋坚家的布庄。”花容给他解释。
“哦!”贾古斯一拍手掌,大声道:“我知道,听说这个宋坚人称宋奸商,却还远远比不上他儿子抠门奸诈……”
宋扬笑得更加欢快:“多谢特使夸奖。”
“啊?”贾古斯呆了呆,怔怔的问:“难道你就是那个……”
“抠门奸诈的儿子。”
“咳咳咳咳……”贾古斯假装干咳,转变话题:“不知宋公子这批货的价钱,怎样个算法?”
“放心,看在您跟花公公相识一场的份上,宋某就便宜算给你……”他拿出自己的金算盘,啪啦啪啦拨弄一阵,终于道:“统共三千匹,换你五车珠宝,如何?”
贾古斯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瞪着眼,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我拿五车珠宝换三千匹丝绸?宋大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们宋家布庄的丝绸难道是黄金做的?”
宋扬理所当然的摇头:“特使大人,这你就外行了,黄金可以做刀做剑做飞镖,杯碗碟筷,脸盆夜壶,样样都行,唯独没办法做丝绸,这丝绸啊,得用丝和绸……”
贾古斯险些被他气死。
你个中原人,真当我白痴啊!
但碍着花容的面,又不便发作出来,只能苦笑道:“既然不是黄金做的,为何这么贵?”
“贵?”宋扬觉得很诧异:“难道特使大人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既然是贵国王子大婚,自然得用天底下最好的丝绸,您说是不是?特使大人若远道而来只为买些便宜货,岂非叫旁人看不起?在下不妨悄悄告诉您,其实宋某这批货,原本都是打算运进宫的贡品,要不是花公公打招呼,宋某谁都不卖!”
贾古斯依然迟疑:“当真都是贡品?只有你们那位皇帝陛下才能用?”
花容很肯定的点头。
“可是……”贾古斯吞吞吐吐:“三千匹,也太多了……”
宋大公子继续循循善诱:“特使大人,宋某听说,贵国大王子很不得宠,将来有希望继承王位的,是你们那位二王子,对不对?”
“没错。”
“你这次替二王子出来办差,若是办的好,他自会对你刮目相看,是不是?”
“当然。”
“宋某还听说,二王子虽然喜爱咱们中原的丝绸,可是他对此并不在行。”
“是的。”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办法分辨是不是宫中御品……”
“宋公子这么说,莫非这批货并非……”
宋扬抢断话头,接着道:“特使大人误会,宋某的意思是,您大可以告诉他,这些丝绸是您用十车珠宝换来的,珠宝在你们那儿可不是什么希罕玩意儿,二王子又大婚在即,心情正佳,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漂亮的丝绸,是决计不会计较价钱的。”
波斯国二王子素来大大咧咧,挥金如土,这不仅贾古斯心底明白,就连中原也有不少人晓得。
“如此一来,那剩下的五车珠宝……啧啧,还不都是特使大人您的囊中物?您想想,这大老远跑一趟,您也不容易啊,还不趁此机会好好……赚一笔?”
贾古斯想了半天,忽然笑逐颜开:“宋公子说得的确有点道理。”但很快眉头又一皱:“但我突然间多了这么多珠宝,别人不是要怀疑?”
宋扬热情的拍着他的肩膀:“这点特使大人不必操心,您尽可将珠宝兑换成银票,安心存在宋记钱庄,想什么时候提,便什么时候提。”
“真的?”
“宋某一言九鼎!不过嘛……按照规矩,当中可能会收取您一成的手续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