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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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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当清晨的第一抹光照进寝房时,楚绝依旧在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怀里的人。修长手指如同对待绝世珍宝般痴恋地在怀中人那绝丽柔美的脸上轻轻描绘着,如画的眉眼、嫣红的唇、雪凝的肤脂……她的一切无一不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除了……他的眼神在元无忧那浮青的眼敛和依然微肿的红唇时闪过一丝心虚,昨天晚上他实在是孟浪的有些过份,所有的痴狂终于在昨夜得到了些许的抚慰,但不够,远远不够……他还想贪求更多,要不是担忧会累着她,他会需求更多。

能在这样的完美上烙上属于他的印记,为这,他愿意生生世世不坠轮回都心甘情愿。

元无忧还未醒,但身体上的酸痛却让稍稍有些意识的她已经忍不住皱起了眉。

唇瓣也没受控制地发出一声低呤,紧接着,让人想抓狂的更大不适感齐齐涌了上来,差点将她淹没。

纵使累的眼睛都似是上了胶水似的睁不开,元无忧还是睡意顿时全无,她努力适应身体上的不适,好半响才睁开垂死挣扎还想经粘合的双眼,控诉地看向始作俑者。

这男人……昨夜她半条命都差点交待在他手里了。

接收到她眼中的控诉,本就心虚的某人显得有些不安。

元无忧恨恨瞪着作恶者,直瞪得楚绝手足无措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敛几分,但想着昨夜所遭受到的摧残,元无忧好不容易压下的气又重新冒涌了出来,瞪着楚绝的眼神也再度凶狠。

不怪她秋后算帐,实在是这男人昨天太过份,不小小的和他清算一下,以后在床上还有她说话的份吗?太可恶了,仗着体力好了不起啊?非要一开吃就恨不得连人带骨头全拆入腹,留着点细水长流不行啊?

“你简直不是人,是禽兽来的。”元无忧恨恨的吐出一句。

“咳咳……”楚绝猛咳几声,俊脸上浮过一层诱人的绯色,胜过女子抹在脸上的胭脂,万般风情绕眉梢。

元无忧看的一怔,随即微眯起了眼,她不会承认,昨夜她任由他胡作非为是因为她受了他如此此这般绽放的男色诱惑。

不知道她心思早已经游移动了别的地方,楚绝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臊意和得意,低低的出声询问:“……无忧,你还好……吗?”说到最后,他声音小的都近不可闻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从男色诱惑中清醒过来的元无忧很不爽的抢白出声,只是她话还没说完,抱着她的人就紧张地抱着她坐起身。

“哪儿不舒服?我看看。”楚绝慌张扯开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被,随即倒抽了一口气,入目的是布满淤青紫痕的如雪肌肤,让人看的触目惊心,这一刻,他是真慌了,他想到他没给她的身体上擦药,明明昨夜看着还只是一些浅痕的……没想到仅仅才过了一夜时间,那些红痕会变的这般吓人,早知道他不能任由自己失控的,明明一开始他记得他控制了力道的,只是后来……他彻底沉沦了,他没想到失控后的自己会这般粗鲁,想到这,他连忙去检查昨晚他给她上过药的地方,生怕那里的伤更重,昨夜她都流血了。

元无忧惊的花容失色:“做什么……嘶!”随着他的动作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似散架了的四肢涌来排山倒海的酸痛感让元无忧暗暗皱眉,但这些对此时来说倒还是其次的,令她无地自容的是他不顾她挣扎反抗竟然用强硬手段将她以一种耻辱的姿势镇压在床上并一寸寸检查的行为。

一阵红一阵白的面色交替让元无忧面色很是精彩!

“你……你赶紧放……撕,你丫的……”

不是没察觉到她的反抗,但反抗无效,一根筋的某人终于发挥了他木头的属性。

元无忧像条煮熟的虾,红通通的在那那儿微抖着,脑子一片空白,想骂都没力气也找不得话,只能死心的抓过被子将脸捂住,试图遮羞。

许久……楚绝终于稍稍放心了,经过他严谨的检查后,他发现除了她红通通的身体上留下了幸好只是留下这些表面瘀青痕迹,而昨天他上过药的地方不仅已经消肿也不见裂伤……

等到担忧之情退去,他才发现他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因为娇羞,凝脂般的玉体如同浸入了染缸般全身都染上了一层妖艳的红晕,瑰姿媚逸地宛如世间最美的花儿在他眼皮底下绽放出噬人心魄的诱惑……血液一下子往脑子里冲了,控制不住的就想出手,只是他颤抖的手刚落上去,饱含威胁的闷声就从被子里传来。

“从此以后都想睡书房的话你就不要拿开你的爪子。”

“……”如同点穴,楚绝不敢再动。经过一番痛苦的自我挣扎,他不得不艰难地把伸出的爪子收了回来,改去扯她盖在脸上的被子。

“……放手。”元无忧死拉着被子娇喊,但却无济于事。

楚绝顿了顿,还是抿着嘴执意扯走了她盖在脸上的被子,霎时,被子低下那张绝世无双此时却娇羞欲滴的美丽脸庞尽露,楚绝吞了吞口水,差点再一次化身为狼扑上去,用尽自制力才移开视线,把手里的被子将她的身体自脸以下盖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自己再看下去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努力转移思想,想到她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楚绝立马清醒过来,很是自责。

“无忧,我……对不起。”

“……”无无忧。

原本出发点是想逗他一逗兼想撒撒娇顺便出口气的,但此时见他不仅把她的话当真,且恨不得以死谢罪般自责的人,好是又好气又好笑。

“笨蛋,我没事。”她娇嗔地横了他一眼,伸手抓紧了盖住自己身体的丝被,这个笨蛋,光顾着自责都没发现只着宽松中衣的他自己春光外露了,当然,她是不会提醒他的,男色诱人嘛!

“真的没事?要不……我去拿药。”本来想说叫御医的话冲到嘴边又转了个弯,他不舍得让人窥见她的美好,就是御医也不行。

说起拿药,想到昨夜他上药和刚才给她检查的画面,元无忧老脸又是一红,连忙扯住他欲起身的动作,很是认真的强调出声:“我真的没事,我不喜欢擦药,这些也不用上药,过几天自然会淡的。”她还真怕这男人借上药之机行不轨之意。

楚绝有些遗憾,虽然不舍得再接着真吃,可想吃些点心的心思也被拒绝了。

想着昨夜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元无忧觉得自己身上的酸痛感更严重了,不责怪他并不代表她不恼羞。

于是,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胸膛上,可下一秒她就吃到了苦头,硬梆梆的肌肉说是块石头一点儿都不夸张,尽管在她咬上他的那一瞬间,他就刻意放松了肌肉,但……她泄气地放弃了这个蠢行为,一口咬下去伤不着他什么,要是一个不小心崩了她的牙,岂不是怡笑天下了?

“牙疼。”

“我看看。”丝毫没把胸膛上的齿痕放在眼里,楚绝连忙去看她的牙,被她张嘴作咬的动作斥退。

“离我远点。”

看着她似嗔似媚的娇容,这般鲜活妩媚的风情只为他展露,楚绝的心都柔化成了水,觉得就是这样看着她看一辈子都看不够她,真想就这样和她天荒地老。

楚绝满足的喟叹一声,紧紧的将她抱起来像抱小孩子一样搂在怀里一边摇晃着一边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脸,指间柔丝般的触觉令他喉结一动,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嫩白的雪肩上轻吮轻吻着:“无忧,你是我的。”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的胜过骄阳。

但看在元无忧眼里,却只觉得他笑的傻气。

“傻瓜。”这声傻瓜她骂的柔情似水。

尽管意难平,但周青色终究还是维持住了他的风度,他看着相偕而来送他的夫妻二人,忍不住自嘲,这是她第三次送他离开了,而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意难平又如何?输就是输了,输了就得认,这点气度他必须有。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师父珍重。”元无忧停下脚步和他道别。

周青色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虽然面色木然却眼含春风的楚绝身上,嘴角勾了勾:“温柔乡,英雄冢,看样子我们短时间内是很难再在战场上相逢了。”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唯一胜了他并且给他留下终生遗憾的老对手,他们还会有机会在战场上重逢的。

周青色话里的弦外之音让元无忧微微一怔,但很快她又释然一笑,这样也好,她可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脸能让这个男人从此失意不振,纵使或许他毕生难忘,恐怕也是因为未得到这个因素占多数,而不是纯粹的爱恋,但不管如何,在某些方面而言,失去一些,总会得到一些,周青色不正是如此吗?

楚绝不得不将固定在身边人的目光抽出来施舍似的分一些给说话的人,在对上对方那毫不掩饰的狂张之色时,他很平淡的点点头,说道:“如果可以,楚某愿此生都不会再见到你。”这是他的真心话,不是他丧志,比起建功立业,他更想把所有的时间都投放在和无忧的相守中,有了她,他才知人生数十年实在是太过短暂了。

周青色被楚绝的眼神气笑了,这种面对败者才有的无视眼神下竟然落在他身上?这令他的脸面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说出有违他本意的话:“阁下春风得意,也别忘了这并不代表阁下就此人生圆满。”

不挖坑心里不舒服是吧?再如何睿智从容的男人面对情敌挑衅时候也是毫无理智可言,元无忧心里对周青色给她男人挖坑的行为很是吐槽。

成功令眼前看起来格外碍眼的人变脸,楚绝表示心情很爽,他眯眼注视着周青色半响,还是用很淡定很无视的语气地接下了对方抛出的战书:“既然阁下心意已决,楚某就拭目以待吧。”

拭目以待……吧?

周青色面色隐隐有再次开裂的可能,但好在他及时稳住了,没再中计,轻描淡写的给了一对方一记眼神洒脱地翻身上马,目光这才看向元无忧,深深一眼,似是告别又似是终结,待到一切平复后,他才朝她微微颌首,眼神平和的如他们最初相见之时那般风光霁月。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只是无忧,今日一别,恐不知何年再见,而再见之时……”后面的话他似是不忍出声,又似乎是有所期盼。

楚绝面色微微一沉,目光看向身边的无忧。

元无忧朝他回以一笑才看向周青色,声音轻淡却蕴含莫名的力道:“再见之时,无论世事如何,无忧皆衷心希望师父您心想事成。”

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周青色低低的笑了,笑着笑着,终是放肆大笑了起来,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来这一趟了?

不是垂死挣扎,而是来寻一个答案,一个他早该知道却偏偏不想去知道的答案。

“你我相遇相知也算有缘,可有缘分却无相守的福份,无忧,今日我才知道也许你只是我入世的必经之途。”只有经历了她,尝到了功败垂成的悔恨,他才不得不被迫新生。

若没有她,没有经历这番求而不得?他又如何才会去珍惜那些得天独厚,常人不必付出就能轻而易举拥有的东西?

单单只是为了母亲,他也该要感激她。

世间情,不仅仅是男女之情。

懂得了这些,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黯然失魂从此一蹶不振?

“无忧,谢谢。”未能得到她,他悔痛!

也许这将是他一生都不能平复的痛,但因为是她所以这种苦楚他愿意受,也值得他受。真正强大的人,纵使有悔痛,也不能让悔痛成为他整个人生的全部。

就如纵使他心悦于她却从未将她视作自己全部的人生一样的道理,他和她的相遇,只不过是机遇让他们经历的一场得悟。

对于他的感激,元无忧什么话都没有说,也不必说,她朝他摇手道别,未曾言明的都在不言中!

有些人的骄傲是与生俱来的,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她懂!

所以她只是微笑着朝他挥挥手,然后毫不迟疑地转身与身边的人十指相扣,这一刻,不只是周青色开悟,她也终于愿意敞开心去悟……珍惜眼前人!

背后,周青色走的干脆而绝决,可执手相凝望的两人却相视一笑。

何必时时刻刻去担心着以后如何?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人,也是一日日成长的。

“阿绝,谢谢。”谢谢他爱她。

楚绝用力回握着掌心里的纤指,哑声道:“无忧,你永远不必谢我。”因为你无法想像之于我,你是全部,永远心存感激的是我。

他的虔诚和柔情让元无忧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他走向她的这条路上所受的苦楚,顿时眼睛有些酸,两世为人,灵魂里的所有苦痛都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空洞的心也被他一点一滴的填补着,她何其有幸,能拥有他?

他永远不会知道,不是她回报了他的情,而是他的坚持不悔的来到她身边才让她得以战胜灵魂里那涅磐重生的刻骨之痛。

“阿绝,不管未来风雨如何,我们都要好好的……牵手这一世。”

“好。”其实他很贪心的,如果可以,他想告诉她,下一世,下下一世,生生世世,只要他的灵魂还在,就定会与她牵手一世又一世。

回到别院,楚绝扶着元无忧下马车,就见到院子里一枚人影朝他们冲了过来。他神情一肃,不等他出手,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因为楚绝霸占的行为而使得早已经没有了存在感的逃遥立马冲了出去。

楚绝默默地收回了动作,听着那随之而来的那不敢置信的声音,他觉得逃遥大师最近似乎有些动肝火啊。

“住手,住手,是我……哎呀,小逃子,你眼瞎了,明知道是我,还这样出手?”空无魂吃痛地揉着被击打的胸口愤愤不平的看着朝他出手的人。

这么大火做什么?他家主子和她男人日日过着蜜里调油的甜蜜生活不理会他们这些宠臣所以就拿他出气是吧?也就这点本事,要是他,早对楚绝套麻布袋了。

好不容易从小逃子魔爪中挣脱出来,正想表达一下委屈的空无魂在看到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无良夫妻饶有兴致的嘴脸后,面部表情变得讪然起来,但随即想到刚才小逃子不敢惹这根木头却拿他泄愤的行为,他顿时很不是滋味的大声朝楚绝喊道:“好歹我也是你的挂名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个没良心的……”

“说重点。”元无忧打断了空无魂对她男人的指控,她当然知道空无魂并非是有心真的指控她男人,但如今的她,容不得任何人对阿绝的半点责问,哪怕他是名义上的长辈。

“……”空无魂见鬼般的瞪着元无忧,他老早就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可是……这也转变的太快了,她虐人虐的死去活来也丝毫不见她心疼,可现在……她和人家好了,他这个做师父的不过是絮叨了几句罢了,她就翻脸无情?这女人也太护短了吧?

“简直是无耻至极……”空无魂小声的嘀咕出声。

“再不说人话,我就真翻脸了,到那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无耻至极。”元无忧笑的格外温柔无邪。

“……你厉害。”空无魂立马摆正态度,正要说出来意时,话却被堵了回来。

“如果没要紧的事,就不必说了,是要紧的事就去花厅候着,容我夫妻小歇片刻。”

“……”空无魂无语,默默地退了一步,很想问一句元无忧:他还有选择吗?还有,什么叫小歇片刻?她这是明目张胆的在向他们这些孤寡人炫耀她们夫妻的春宵苦短是吧?

元无忧对卓越微点头示意了一个眼神。

小歇了会的两人终于出来了,而且出来的原因还是因为楚绝想到还在等候的师父大人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故意说要来花厅饮茶才让元无忧打消了干脆睡会觉的念头。

既然他想喝茶,她决定在花厅烹茶。

已经等了好久,等到太阳都快要下山的空无魂看到姗姗来迟的夫妻二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感动的泪流满面了,他还以为他要等到明天才见得到人呢?

只是他刚要迎上去,就见元无忧朝他淡淡摆手,笑意盈盈地对楚绝道:“阿绝,我为你烹茶可好?”

她亲自烹茶?楚绝双眼瞬间一亮,很诚实地将他的欣喜透过发亮的双眸表达了出来。

两人端坐在榻上,早已经忘记了花厅里还有人在。

这一刻的幸福太多,多的都快让他感觉到了不安,生怕这其实还是身在梦里,下一刻,美梦就会醒。

他的双眼只容得下对面正认真在为他准备烹茶的人,属于他的妻子……这个画面从前他只在梦里梦见过,但此时此刻,梦里的画面真切地在他眼前发生着。

摆好茶具,取了茗,元无忧似乎这才注意到花厅里还有人在,眼风扫过立在一旁明明很急却愣是不敢出声而在那充当人形背景的空无魂,心里坏笑,面上却不显,反倒是恭敬有礼的道:“师尊可有心为我们夫妻俩赋一曲?”

师尊?听闻这声敬称,空无魂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他算个什么师尊?狗屁的师尊。

他算是明白过来了,哪里会有元无忧不知道的事?敢情她早就算定他会来求她才会故意借机搓磨他呢!

可明知道她不安好心,他却还要傻傻的送上门,一口老血又涌到了喉咙口,空无魂面色有些黑,脾气一上来,正想甩袖而走……

“那晚擅闯喜堂的刺客也太胆大包天了,阿绝,你说,我们该要如何惩罚她?”

她?这明显咬重的音证明的空无魂的猜测,元无忧果然知道。

空无魂快冲上来的脾气一下子没了,他已经是人家俎上肉,无可逃避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但愿元无忧不要玩他玩的太狠。

楚绝收到他夫人朝他抛来的眨眼动作后,轻咳了一声,抿嘴淡道:“对待刺客何须宽容,杀了便是。”

空无魂狠瞪了一眼巴结女人而睁眼说风凉话的人,还喊他师父呢,他也好意思,以后坚决不承认他是他徒弟,他没有这种见色忘义惧内的徒弟,估计现在就算是元无忧说明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赞同支持。

元无忧状似想了想,说道:“她擅闯喜堂必定是想跟我抢男人,杀她就太便宜她了,而且我们新婚之喜,我也不想见血,太晦气了,要不……我让小逃子找十个八个男人侍候侍候她?”

隐在暗处的小逃子表示他很无辜的在中枪:就算他现在不是男人,但也曾经是男人好不好?为什么找男人的人得是他,不是小高子或是小花子?

“……”楚绝差点没崩住脸上表情,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和他的妻子相处下来,他发现她越发的鲜活了,而这样的她也让他越发的感觉到了真实和一日深过一日的眷恋。

既然她想玩,作为宠爱妻子的男人,楚绝表示他能做的只能是在心里为师父同情了,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很是同情地瞥一眼一旁满头黑线敢怒不敢言的空无魂。

空无魂觉得他收这根木头作徒弟真是亏大了,还不如收只狗作徒弟呢……咳,这念头他现在只敢在心里想想。

可能是空无魂一副被雷劈的表情让元无忧看的有些不爽,她突然觉得刚才随口一提的提议其实很好,他不是对人家姑娘不喜欢吗?

那她帮人家姑娘一把又何乐不为,虽然令她很是欣赏的黑桃花姑娘不把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犯下的事严格说来更是让她这个作皇帝的很没有那威严。

但她又不是土生土长的皇帝,皇帝尊严什么的她想追究的时候它就至高无上,不想追究的时候自然也可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人,空无魂真想啐她一口,什么叫敢跟她抢男人?她什么时候睁眼说瞎话也说的这样流利了?敢情那根木头睁眼说瞎话是近墨者黑啊。

眼前这对夫妻二人完全不记得他们的婚礼是他这个师父亲手操办的了的事实,空无魂默泪,他兢兢业业办成差事,就算不论功行赏也该念念他的苦劳份上宽待他几分是吧?

现在倒好,逮住机会就想耍着他玩。

既然她要玩,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是舍命陪君子,不,舍命陪小人,小心眼的女人,幸好他平日里只是嘴上多损了几句她男人,要是心里真看不起他男人,恐怕此刻的他好日子也到头了,这女人心黑着呢!

“二位如此有雅兴,不知道想听什么曲?”他咬牙忍了。

“阿绝,你想听什么曲?”终于解决了手头上的两个大麻烦,元无忧现在心情很轻松的专注欣赏起专属于她的男色来。

美人托腮,满心满眼都只有他,楚绝很受用,只是遗憾的是现在外杂人等太多,不能抱着她,轻咳了一声,他很配合地点了一曲,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他夫人的每一个决定。

终于得到曲名的空无魂默默地走到琴边,要是师父地下有知,知道修练断魂曲的他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技师时不知道是不是该欣慰于他没有为祸苍生呢?

这样一想,空无魂对元无忧的愤慨才稍稍平息了,等到他再睁眼时,心中杂念已是全无。

悠扬空灵的琴音起,元无忧与楚绝相视一笑。

但接下来,元无忧也开始认真起来。

摆具,取茗、择水、烹茶……烹茶者举手间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动作都有如行云流水般的优雅从容,令人单单就只是这样看着就对她这杯茶心之神往。

在空无魂的琴声里,她已容入意境中。

而惭惭地,楚绝也觉得悠扬悦耳的琴音已是多余,花厅里的其余人在他眼里更是不存在了,此时此刻,天地万物在他眼中皆化为虚无,唯有眼前的她。

茶好,元无忧举杯递呈,迎上他胶缠的视线,温柔出声:“夫君,请。”

楚绝痴痴回望,视线无法从她身上抽离。

察觉到他的不走心,元无忧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抿唇一笑,干脆直起身将茶杯轻轻地送入他的手中,嗔怪道:“尝尝看。”她好不容易进入意境的,这也得多亏这弹琴的琴师了,这普通一曲,虽没有摄魂动魄的断魂曲那般惊天地泣鬼神,单往往越是简单的曲子却越是有意境,以空无魂的琴技,此世间空无魂认了第二,恐怕无人敢认第一。曲子意境自然非凡。

楚绝痴痴的目光这才终于有所动,他将茶杯轻轻在鼻间一拂过,这杯茗清香沁心,再低头观色。茶水清可见底,茶叶软嫩,色泽鲜亮。

闻香观色后他将茶凑到唇间缓啜品饮。

“茶怎么样?”见他神色,就知道他很满意她的手艺了,但元无忧还是问出声。

楚绝也不辜负她所望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茶清情浓,若能日日尝之,绝愿减寿……”

后面的话被元无忧伸手挡了回去,瞪了他一眼:“你人是我的,命也是我的,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她从不奢求还有来生,此生能与他牵手,已是来之不易,又何必过多贪心更多,她唯愿彼此不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就心满意足了。

炙热地握住她的手抵在唇间忘情轻吻着,他楚绝三生有幸能拥有她,为此,他愿意向漫天神佛乞求,甘愿奉上一切换她对他更深的眷恋。

空无魂看的眼角直抽,这对夫妻太懂得如何折磨人了,好歹也顾及一下他这个孤寡老人吧,别在他面前你浓我浓的上演,他真不想洗眼睛啊。

他身上的怨气重的让元无忧想忽视都难,她瞥了一眼死鸭子嘴硬犹不知死活的人,微微眯眼。

“你别告诉我,你是想为黑桃花求情。”

“……”正诽腹两人的空无魂顿时哑然。

元无忧为楚绝重新换了杯茶,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不怀好意地看了空无魂一眼,轻拍了拍手。

很快,卓越将人犯提押了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元无忧的老熟人,入江下海顶顶大名的黑桃花,江湖人称桃花姑娘。也是那晚擅闯喜堂的人。

许是因为被扣押在早前项氏修建的最为森严的地牢,桃花姑娘这时候看起来不仅有些狼狈,而且神色惨白,面色也憔悴了不少,看来,那晚她当真是下了死力气来抢亲,不然小逃子不会伤她。

而且这几日,恐怕她忠心耿直的卓将军很是用心的照料了她一把,谁让她竟然胆大包天想要闯喜堂呢?

黑桃花被卓越大力扣押在地,她先是死死的盯着空无魂,而后无礼且不羁的直视着元无忧,一双眼满是被算计的愤怒:“你们算计我,元无忧,我看错你了。”

卓越表示很不开心她尊敬的陛下被人无礼的对待,手上的劲也毫不客气的加重。

黑桃花却十分硬气,硬是不吭一声。

元无忧朝卓越点点头,卓越轻哼了一声放开被她差点摁死在地上的黑桃花,迅速的退了下去,她知道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

看着因为受了内伤而看起来憔悴的黑桃花,空无魂反常的沉默。

而他的沉默在黑桃花看来,这就是默认他对她的无心,她愤恨的骂了一声“项凌衡,你这个懦夫。”

她知道如今的她是徂上肉,生死不由她了。可那又如何?她黑桃花顶天立地,从不畏死。

空无魂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无声。

“项凌衡,我不后悔,我死也不后悔。”黑桃花眼睛通红,眼神因为内心的不平静而显得有些近乎于凌乱,但她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可眼神里的情意却无端令人动容。

空无魂眼睛里没有了常见的邪肆和放纵,此时的他,表面看起来平静的近乎冷酷无情。

也许是同样曾为情痴狂,楚绝看着场中明明未掉一滴泪却看起来无比凄然的女子,不由得有些不忍。

世间从不缺痴儿女,按他对空无魂的了解,他今日明明知道无忧是有意为难他,却还是隐忍不发,由此可见在他心里对这姑娘也不是毫无动容的,就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不肯面对这姑娘的感情?

正当楚绝想的入神时,元无忧却挠了他手掌心一下,她排这场戏可不是为了让阿绝感同身受而入戏的。

楚绝回神,看着面无表情收回手指头的无忧,微愣了一下面色柔和了下来,他抿了抿唇才控制住了眼神的变化,神色恢复如常。

见他不受影响,元无忧这才把心思放在眼前的人身上,心里也暗叹了一声痴人,表情却很是平淡:“曾经有人说,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遇到了她真心爱着的那个男人,她就无法跨越情这一个字。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孤就见过不少如桃花姑娘你这般或强悍、或聪颖甚至是洒脱的女人在碰到爱情后输的一败涂地的惨剧。”例如她这身体的生母刘氏,例如前世的那个自己……

刚说阿绝感同身受入戏,自己说着说着也差点入戏了,元无忧顿了顿,敛去心头浮起的一切杂念,才继续说道:“女人为了爱情,有着飞蛾扑火的决绝勇气,哪怕赔上所有也甘心情愿,只是让孤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桃花姑娘也会走这样一步路。”

“若不是你们刻意算计于我……”黑桃花不服气。

“你说孤算计于你?如果你硬要这样认为也未尝不可,但……事实证明,不是孤算计于你,而是你最终还是失信了孤对你的信任和欣赏。为了一个男人,你抛却身上的责任,忘了你祖祖辈辈打下来的事业和那些靠你吃饭的兄弟姐妹们,拿自己的命来成全对一个男人感情的执着。桃花,同样身为女人,于情来说,孤很佩服你的勇气,但孤作为一个帝王,对你其实很失望,你向世人再一次证明了女人是为了爱男人和被男人爱而存在的事实,世人为何说女子不如男?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为一个女人就可以不顾性命不顾一切的男人实在是稀少,但为了一个男人抛下一切也在所不惜,甚至是飞蛾扑火送死的女人却太多太多。”

黑桃花身体一颤,惨白的面色越发明显,倔强愤恨的眼神也有些黯淡无光,却死死抿紧唇一言不吭。

“你以为是他项凌衡和孤成亲,当然,这只是个误会,但这并不能抹去你擅闯冀东,甚至要强闯孤的喜堂的事实,大元国是孤的天下,而你,竟然试图与孤抢男人,你说,对你这样敢明知不可为却还是要为的臣民,孤该作何处置?”

黑桃花抬头迎视着元无忧的目光许久,才惨淡一笑:“有一种人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这种人说的就是我,陛下,我不后悔,要杀要剐我认凭处置,绝无二话。”

说到这,她的目光像两把箭死死的盯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人,一字一句的道:“项凌衡,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你无心于我却偏要招惹于我的话也没什么意思了。我黑桃花行走于天地间,敢做就敢当。载在你手里,我认了!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向你证明什么?我只是向我自己证明,我黑桃花爱得起输得起,而不是像你这般懦弱的不敢面对自己也不敢面对爱你人的人。你所表现出来的洒脱和强大,不过都是你掩饰自己怯惧的借口罢了。”

虽然明知道黑桃花姑娘只是在就事说事,论的事说的人也是惹了她的空无魂,但元无忧还是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妥妥的中箭了,在对于阿绝的感情方面,她妥妥的就是空无魂第二,懦夫啊!

楚绝有些佩服起这姑娘强大的内心了,空无魂这种游戏人间的浪子就该遇上这种强悍的姑娘,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冷漠如无忧也不仅不追究这姑娘的罪,相反还会想要出手帮这姑娘一把。

“孤不杀你,但孤恼怒却不假,既然你为了一个男人就可以不要命还敢公然忤逆孤这个皇帝的存在,那孤就赐你十个八个男人好了,孤相信,总有一日,你会重新再爱上他们中的其中一人,到那时其余的人自然恢复自由身,但是……你一日不重新爱上,他们一日不许恢复自由,每天十二个时辰全都要陪着你。”

“什么?”空无魂震惊的声音都失控了。

而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黑桃花则完全是被雷劈了的呆滞样。

楚绝同样震惊万分地望着元无忧,他以为她说赐十个八个男人是戏言,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这样打算的,这……这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了?传出去影响世人对她的非议。

元无忧无视震惊失常的几个人,很是愉悦的勾起嘴角,让她妥妥的� ��箭无数还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荒唐,荒唐……”空无魂回过神来后就接连出声表态。

黑桃花本来也想说这样实在是太过荒唐的,但听到空无魂先说了,她突然来气了,她爱他是真,为他不要命也是真,但是凭什么他不肯爱她还要对她的事妄加评论,这次死了也就罢了,没死难不成还得上赶着求着去死?她没这么傻。

就算是荒唐也轮不到他项凌衡来说。凭什么他项凌衡沾花惹草游戏人间就可以了?她黑桃花从小到大什么没见过?不就是把身边的侍女换成侍从罢了,她黑桃花命都敢不要,还怕区区几个男人?

想到这,黑桃花干脆心一横牙一咬谢了恩:“桃花谢陛下恩典。”

“你疯了?”空无魂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副慷慨就义般的小丫头片子。

“你才疯了,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放出假消息让我误会是你要和陛下成亲,还……还跑来抢陛下的亲,差点丢了一条小命,现在既然是误会一场,就当我没来过。”陛下的恩情她自然会谨记于心,也许,正因为知道陛下绝非常人,她才敢这样全无理智的敢拿命相博,至少有一点她敢肯定,陛下不会因为她所犯下的罪而迁怒于她的族人和手下。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那里是他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女帝成亲谁都知道是秘而不宣的事,他哪里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会误会是他嫁,呸,是他娶元无忧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他更不知道她疯起来会敢来抢皇帝的亲啊?

而且……这女人什么意思?前一刻她还誓死不屈的为他赴死不悔,下一刻她竟然翻脸无情的接受那么多男人?当她没来过?疯子,她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原本还因为震惊而有些替两人担心的楚绝在看到空无魂不仅变脸,而且两人还犹如斗鸡般的争吵不休时,一时叹为观止。

敢情这姑娘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也是,这世间敢抢皇帝亲的女人,除了她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把这两个大麻烦的事捅破顺便横插了一脚表示表示一下作为皇帝的存在感后,元无忧表示,这下子她可以带着他老公慢悠悠的回京城了。

大龄剩男还矫情个什么劲?要不是真的有一点儿喜欢人家,她才不相信空无魂会闲的蛋疼去惹家族专业做黑匪两百余年的黑家当家?

现在,报应来了吧,被这姑娘缠上,想必空无魂的日子必定过的多姿多彩,真是太……活该了!

夜幕下的庄院格外静谧安详,朦胧的月色更是与楼宇亭榭各处高挂的灯笼相互映衬出别样的美丽。

湖面上的凉风徐徐吹来,褪散了些许夏日的燥热,此时,月正上树梢,过两天就要启程回京的夫妻二人正在湖上凉亭里赏夜赏月。

慵懒半躺在美人榻上阖目养神的男人姿态潇洒自然,颀长精壮的身躯因为只着一袭宽松素袍而迸发着男性特有的魅力,随意披散在榻上的银发与他那张柔和的俊朗脸庞相映,可谓风情万种。

平日里素来寡言冷肃的男子对心爱女人的这种专属柔情更是十分耀眼。

倚躺在他的臂弯里,一只手正被他当作玩具在把玩摩挲着的元无忧原本也想闭目听风的心思早就没影了,她微仰着头偷偷的睁开眼睛注视着就算是在阖目养神却也要将她搂紧在怀里且时不时情难自禁地将她的手捉到唇边去轻吻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眼前一幕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她都快被她男人散发出来的男色诱惑到了。

过两天,她们就得启程回京了,他抛弃一切即将走入她真正的世界,她的心却开始有些不平静了。虽然回到京城在那皇宫之中,她也有自信可以和他这般甜蜜相守,但那毕竟是不同的,让在翱翔的雄鹰离开广阔无际的天空而来到陆地上画地为牢的生活,对他而言太不公平了,也许他是甘之如饴的,但她不忍心。

而且,就理智而言,这样的相处模式并不安全,一年两年五年还好……那若是十年二十年呢?

所以,她要仔细思考该如何杜绝这种可能性。

除了回应他的爱,她还能给他什么?

这个问题纵使是在这些浓情蜜意的日子里偶尔也会闪过元无忧心头,而现在,距离回京的时日越来越近,这种思绪也越发的在心里盘旋。

“阿绝。”

阖目养神的男人睁眼注视她,一双漆亮的眸子里只有她,虽未出声,却是满满询问着。

明明是漆黑的眸,却有如一汪清水般的清澈,毫不掩饰的是对她满满的爱恋。

元无忧到嘴的话突然消失无踪,她突然发觉她其实根本不需要问出口,问出口反而亵渎了他的感情,她只需要放在心里,等到有一天,这个问题也许根本不需要她苦苦思索心里自然而然就会有答案了。

“无忧,怎么啦?”久不见她出声,楚绝抱着她坐起身,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元无忧将所有的杂念通通赶跑,也许她不该这样想,对他来说,也许她那些想法都是错误的,她唯一要想的是让自己去爱他……深爱!

沉实的心头霎时明朗轻松起来,她把专注力全都放在身边的人身上。

笑着将他重新按回了榻上,整个人都偎依在他怀里,将手肘支在他的胸膛托腮望着他,饶有兴致的问了一个十分幼稚却是情人间必不会少的问题:“阿绝,我美不美?”

楚绝挑高眉,目光里难得出现惊讶之色,但惭惭地,他的目光越来越亮,简直亮的有些灼人。

“美不美?”见他一直没有回答,元无忧眼波流转,无限风情妩媚流露却不自知,宛自追问着。

楚绝试图镇压,但他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他控制不了被她诱惑而出的汹涌欲望,所以她怪不了他再次食言。

“……美。”她的美举世无双,世间只此她一人,让他只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再也不分离。

元无忧嘴角弯起愉悦的笑意,还没有注意到被她无心诱惑到了的人声音都沉哑了,眼见着即将变狼,反而将问题升级,嫩白纤长的玉指甚至指向了外面不知何时已悬空高挂的明月,促狭地再次出招:“那你说我和它谁更美?”

楚绝看都未看她所指的方向一眼,只是微仰起头与她对视,散落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滑落,那一瞬间摇曳出来的耀眼光泽让满满恶趣味的元无忧看的都有几秒钟的晃神。

只是这几秒钟的晃神间,一记天旋地转,两人原本的体位瞬间发生了改变。

原本手肘支撑的动作不得不改为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试图抵抗一二,只是她的力量放在他面前,无疑是以卵击石,很快就溃不成军,不仅没能抵抗得住,反而被敌方压制过了头顶,以一种近乎耻辱的姿态被压制。

“你狡诈、无耻。”元无忧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眸子里满满的皆是对他的控诉。

楚绝嘴角弯起一抹魅惑的笑意,执起几枚白玉棋子轻弹,将凉亭里原本收起来了的帷幔一一击落,随着层层纱幔的散开,他亮的近乎灼人的炙热如同雄狮在巡视自己领土般的在她脸上巡视着,刻意压低的醇厚嗓音在她耳边诱惑出声。

“我觉得用言语回答你的问题太没有说服力,所以我决定用实际行动来回答,你究竟有多美!”

最后那句贴近她耳边的呢喃令元无忧悸动不已,犹在做抵抗的双手变的虚软无力起来。

散落的帷幔荡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元无忧看着明显是要行不轨之事的男人,所有的气势都消失不见,就连抵抗的声音都虚弱的毫无力道:“你……你可是答……答应了我的,不许耍赖……呜!”

最后一个字音被他霸道的吞噬,随后消散在了两人唇间。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亭中静谧的画面霎时不复存在,风起,幔纱轻荡,若隐若现间不小心泄露了亭中的旖旎春光。

“不……不行,你……你答应了我今天让我休……休息的。”

“……明天让你休息。”

“昨……昨天你……就是这么说的……你这个骗……骗子……呜……”

最终,原本说好要单纯赏夜赏月的夫妻还是没能如愿。

待到元无忧再睁开眼时,她丝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仅身上衣服换了,就连身体都是清爽无伪的,而且……还已然天亮了。

想到昨晚竟然在凉亭里就……她就忍不住狠狠的捶打了一下床:无赖之徒,看她怎么收拾他。

“主子。”

一直在帘子外候着的玉珠听闻动静走了进来,不等她询问就很淡定的道:“公子让奴婢告诉主子,他去后院练功了。”

“……”元无忧哑口无言,他有本事别跑啊!

一旁的玉翠忍俊不禁的低头咬唇,就怕自己真的笑出声惹毛了主子。

“奴婢服侍主子沐浴更衣?”玉珠问道,这搁以前,是她和玉翠的活,可自从主子成亲之后,这专属她和玉与翠的活都被公子抢了。

元无忧老脸一红,觉得这次她真的要给那厮一个厉害瞧瞧。

这厢正准备要给厉害瞧瞧的元无忧还没想到办法,却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帮了她。

后院树林里,本来练功练的好好的楚绝碰上了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而变得格外凶残的空无魂,一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仇人似的红了眼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楚绝虽意外,但面对攻击而来的对手,他从没有退缩的时候,所以自然舍命陪师父练手了,只是打着打着,师徒二人不仅打的难解难分,两人你来我往攻击对方的同时,言语上也不停的攻击对方。

吃了一掌的空无魂同样给了对方一个狠拳,而后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让你女人收回那个荒唐可笑的命令。”

听到这话,楚绝才恍然大悟,看来小逃子已经找齐了男人并且送去给了黑桃花姑娘,黑桃花姑娘恐怕也接收了,不然他这师父也不会气成这样来找他拼命。

作为徒弟,他应该同情一下师父,但……

虽然他夫人这个主意是有点损,但既然人家姑娘都不当一回事,他又对人家姑娘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现在又何必大动肝火找他麻烦不是?

“抱歉,师父,这我帮不了你了,而且我一点都不认为无忧这个决定是荒唐的,黑姑娘既已谢恩,想必她定是十分满意且感激的。”楚某人表示,他绝不承认他心里其实是幸灾乐祸的。

空无魂气的很想狠狠揍扁楚绝也好让元无忧心疼心疼,可一想到他若真狠心下死手去揍了,惹怒了元无忧那恐怖的女人,恐怕没好日子过的还是他自己。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谁让他是他名义上的徒弟呢?师父揍徒弟关元无忧屁事啊?

想到这,他不再废话的直接动作揍。

许久……

空无魂揉了揉胸口,那里钝疼钝疼的,他估计肯定内伤了。

没想到这根木头把脸看的这么重,他在他脸上动手,还真惹毛他了,下起手来也挺黑的。好歹他是师父是长辈啊,这家伙真敢下手!

不过满心郁闷在瞥见对方左眼窝那被他刻意打出的黑圈时,顿时消散了不少,虽然自己吃了亏,但吃在暗处,但对方没讨到好处却是在明处,明面上他还是赢了不是?

他倒要看看他顶着这样一张脸还怎么和元无忧夜夜春宵,他们浓情蜜意的新婚生活也该要歇歇了。

想到这,他只觉得满身的浊气一扫而空,神情气爽的离开了。

直到空无魂彻底离开后,楚绝才苦笑两声,也不知道无忧看见他的脸会不会吓一跳。

顶着这伤,实在是有碍观瞻啊。

玉翠正要出去却刚好迎上进来的楚绝,正准备行礼,却顿时震惊的忘了动作。

“公……公子……”

楚绝无视玉翠异样的目光,暗叹了一声镇定从容地走进去,这伤好也得几天,他总不能因为这伤就不见无忧吧?所以,早晚都见得到,何必浪费时间?

噗!

刚端着水喝了一口,就看到明明扭捏却硬是故作镇定顶着一圈黑轮走进来的男人,元无忧硬是没控制住喷水了。

“你这是……”元无忧佯装受惊似的拍着胸口,然后很没同情心的笑出声。

玉珠低下头偷偷抿嘴笑,悄无声息的领着人都退了下去。

噗哧!元无忧搁下水杯,上前围着他转了两圈,目光在瞥见他的熊猫眼时,实在是忍不住笑场了。

楚绝额头上爬上几条黑线,他很后悔没将始作俑者多打几拳。

元无忧笑够了才将僵硬地站在那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再笑,再笑他生气了的人拉到软榻前坐下,手指头在他受伤的部位戳了戳,是又好笑又心疼,打的还真重,不只是外部青紫一圈,就连眼睛里面都充斥着血丝了。

“空无魂他疯了,还真下这样的黑手。”下手的人毫无悬念,因为只有那个老小孩会干这样的疯事出来,他和黑桃花还真是一对,疯起来不要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疼,楚绝紧绷的面色这才软和了下来,还不忘骄傲的向她阵述战果。

“我也打他了。”而且打的不轻。

元无忧又想笑了,她男人怎么这么可爱呢?难道他不知道他顶着一张带伤的脸却用这样骄傲的语气很像是小孩子告状吗?

“那家伙就该打,下次见一次打一次。”元无忧表示,身为妻子,在这件事上,她得无条件拥护她的丈夫,一致对外。

伤在眼睛这也不好擦药,只能用老办法了:“我拿鸡蛋给你揉揉?”

不要的是傻子,楚绝没想到还有这好处,忙不迭地点头。

玉珠很快就把一碗剥好的熟鸡蛋送了进来。

元无忧试了试温度,很是满意,玉珠做事向来令她放心。

“疼不疼?”看来她给的教训人家还没记住呢,这不长记性的人就该要好好教育教育,元无忧暗暗咬牙。

“……还好。”本来说不疼的话到了嘴里又转了个弯,开了窍的男人觉得有时候对自己夫人适度的示弱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他不仅收回刚才后悔没对空无魂再多打几拳的念头,还对他刚才伤了人家表示很歉疚。

若不是因为空无魂发疯对他下黑手,恐怕无忧这会得向他追究昨夜在凉亭发生的事了,要不是有这事,这会他该面对无忧的怒气了。

所以,他是因祸得福!无忧不仅没心思再追究他了,不仅亲自为他敷伤,还这么心疼他!这伤受的值!

或许他以后该要感激一下师父的‘用心良苦’。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他也是急了。”

斜眼睨了一眼帮人说话的人,元无忧嘴角暗抽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该,人家黑桃花追着他跑的时候他干嘛那么端着,明明早就动心了,偏还死鸭子嘴硬,黑桃花误会,就算不是他有意为之,至少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想试探人家的心思的。”只是苦了黑桃花怎么就爱上这样一个没有安全感还无比矫情的老男人。

楚绝有些惊讶的挑眉:“你是说他知道那黑姑娘要来抢亲?”

元无忧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黑姑娘就黑姑娘吧,叫黑姑娘总比叫人家花姑娘好。

“以黑桃花胆大包天的禀性,干出这种和我抢人的疯狂之事,了解她的人还真不意外,空无魂自然也了解黑桃花,心里恐怕对黑桃花会有的反应也有所预料,就等着看人家敢不敢为他疯狂呢!”否则根本就解释不通为什么黑桃花会直奔她成亲的院子而来?

肯定是空无魂那老男人阴暗心思发作,刻意引导为之,至于后果……这也不能人家算定她不会发作黑桃花,不说黑桃花的作用和她对她的欣赏之情,单单是空无魂求情,她也会卖他这个面子!

“他就因为想看看黑姑娘究竟会不会为他做到这一步就让人家姑娘为他赴险?”楚绝真心觉得空无魂如果真有这种阴暗的心思,那他现在的下场就真的是自作自受,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哼,十之八九。”他吃定她不会追究黑桃花,但并不代表她就这么好说话是吧,怎么也得给他使点绊子不是?

“所以你才会给那姑娘赐那么多男人?无忧真聪明,真厉害。”楚绝这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主意荒唐了,完全真诚的夸奖。

元无忧嘴角上扬,对他的赞赏当仁不让,且十分傲娇的扬首:“那是当然,你瞧你眼光多好。”

楚绝与有荣焉的直点头,对此毫无异议!

一直存在但却毫无存在感的小逃子听着屋内夫妻两人的谈话,嘴角控制不了的抽搐,他家主子这样自我肯定也就罢了,可连楚绝也这样被主子影响真的好吗?

唉,以前主子逃避感情,他担忧!

现在主子夜夜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他还是担忧,也不知道这担忧何时是个头啊?

也许,等到以后有了小主子,他才不用担忧了吧?

唉,但愿如此啊!

在冀东度过了蜜月,眼见着天气终于不再那么淡热难挨了,元无忧这才舍得领着她男人启程回京了。

虽然大元国女帝成亲是秘而不宣的事,但该知道的人自然也都知道!

朝堂上没传出什么声音出来,并不代表风平浪静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元无忧心里很清楚,京城还有一大堆的破事在等着她解决呢!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游山玩水一番。

在她的授命下,回京的队伍不但没有赶路,反而悠闲的如同出门游玩似的慢慢走着,按这速度,卓越估计等到他们回到京城,恐怕已经入冬了。

统领护卫军的是卓越和叶雪两人,对此叶雪表示他很高兴这样一路游玩着回京。

至于担忧路上安危?呵,别开玩笑了,朝堂早被主子一手握在手中,明王党羽势力早就被主子瓦解干净,大元国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谁吃饱了撑着会拼着性命不要来造反?

在这大元国境内,皆是主子的土地子民,任何地方任何时候,主子一声令下,万民拥护,谁敢造次?

至于刺客?呵呵,单是逃公公和主子的夫婿,恐怕就难有对手了,更何况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暗卫隐藏在暗处开路、断后呢?

再不济还有他呢,还有卓越姐统领的千羽护卫军,他们每一个都会拼死保护主子安全。

别说刺客,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到主子身边。

最初卓越听闻主子授意游回京城的命令时还表示过担忧,但后来听到叶雪以上的这番言论后,她豁然开朗,很是惭愧自己目光短浅对自己的能力没自信,反醒的同时她也暗下决心每天要比平时更要勤加练功,身为陛下特立的千羽亲卫队统领,她必须要进步再进步才能不负主子对她的知遇之恩。

楚绝对无忧的决定丝毫没有异议,他相信无忧这样决定了自然就不会有任何的不妥当之处。

再说,这样回京也没什么不好?他的无忧身娇体柔,本就不宜风餐露宿的,这样悠闲回京刚好他可以陪无忧好好游玩一番,何乐不为?

所以,一行人一路游山玩水慢吞吞地往京城方向移动,等到他们进入淮平地界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

大元国的深秋早已经染上寒气了。

在大元国的地标图上,淮平属于重要关口,朝廷在这里长期驻扎着重兵镇守,就是闻名大元国的镇淮军。

而如今镇淮军的统领不是别人,正是卓越的父亲以及两位兄长。

一行人弯入淮平入京的主要原因就在这里。

当然,在其中起主要作用的自然是卓越。

元无忧赞同了卓越的这个建议,其他人自然更没异议,而且,走淮平,的确是最为安枕无忧的回京之路。

而卓越之所以这样建议自然有用意,但这用意绝不是为她的父兄们。

一场秋雨连绵不断,阻碍了前行,元无忧干脆下令在前方数里外的小镇客栈里住下,等这场雨下完再走。

天色惭亮,雨不但未停还连夜刮起了不小的风,吹的窗外枝叶哗哗作响。

楚绝早就醒了,却没舍得吵醒怀里睡的沉静安详的人儿,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心里就涨满了幸福感。

就连扰人清梦的风雨声听在他耳里,也成为了世上最美妙的乐章。

只是……他怀里的人儿似乎不这样认为。

元无忧有些皱眉,似是很不待见这场风雨地在楚绝怀里变换着睡姿,直到她终于觉得舒服了,才继续任由意识沉入睡眠中。

楚绝一直含笑任由她动,直到她终于又平复下来,才轻柔地就着她的睡姿作调整,让她睡的更舒服一些。

这一天,元无忧直睡到用午膳的时候才醒,一直陪着她的楚绝见她精神饱满的样子,这才一扫心里的担忧,最近两天,她睡的格外沉实,但今天却实在是有些久,刚才他还在担忧她是否是身体不适,还在暗忖是不是自己真的累着他,想着也许他还应该再节制一些才行。

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多了也未定。

听闻动静,玉珠领着人将房间里早就备好却已经冷了的洗漱水全都换上热的,瞥了一眼坐在床榻前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守着主子醒来再亲自照顾主子洗漱的公子,只能无奈的退了下去。

玉珠望着外面的雨,内心表示很忧伤,玉翠现在忙的团团转,因为现在她不仅要准备主子的饮食,还多了公子,可身为大元国皇宫内务第一人的她却相反,清闲的实在是不像话啊。

要是是别人敢抢她侍候主子的活,她早就拼命了。

可……抢她活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要尊敬的另一个主子,就算借她一百个熊胆她也不敢和公子拼命啊。

要是公子一直这样下去,把她的活都抢完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主子觉得都用不着她了啊?

领着人送了御膳进去再退出来的玉翠看着玉珠一动不动的望着天,很是狐疑的问道:“玉珠,你在看什么?”

玉珠眨了眨眼,看着每天精神抖擞的玉翠,突然眼睛一亮。

“玉翠……你现在每天都很忙是不是?”

“是……是,怎……怎么啦?”玉翠觉得玉珠反常的让她心里有些发毛毛的。

“太好了,我最近很闲,我来帮你吧。”

“什么?”

“别什么了,走,我们去研究一下今天的晚膳,主子这两天食欲似乎不太好,我们换……”

看着满是昂扬斗志拉着玉翠投入膳食的玉珠,小逃子看了一眼房间,觉得他也该学学玉珠重新找个岗位继续发光发热才行啊。

幽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附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就再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小逃子看了一眼在门外亲自站岗当值的卓越,神色有些高深莫测,这卓贵倒是个聪明人,难怪他卓氏父子入主子的眼,不仅稳坐镇淮军,闺女还被主子放在跟前重用,比起那些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氏族大家,卓氏真是顺眼多了。

“再用些好不好?”楚绝轻声劝道。

“不好,我吃饱了。”睡足吃饱了的元无忧满面红润,别提有多精神了。

“你只用了半碗饭,乖,再喝点参汤。”楚绝还想继续劝食。

元无忧斜视着一心想让她吃成小猪的劝食者,很是不客气的拒绝道:“不要,再吃我就真的吃撑了。”

还有,什么叫只用了半碗饭?在吃这半碗饭之前,她明明吃了两块点心,还喝了一碗参汤以及各式菜无数好不好?

见她满满的我早已看穿你居心不良想让我吃胖的眼神,楚绝只得无奈的再一次暂时退兵。

无忧红润的面色他自然看在眼里,现在恐怕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无忧的变化。

而这样妩媚动人的无忧是因为他——这让他满心欢喜的同时也有着男人的骄傲自得。

之所以一直劝无忧进食,一则是因为无忧吃的太少,二则是……他在苛求。

无忧她很健康。

但……他还是起了更多的贪心,想陪她的时间更长更远。

他知道无忧至慧至智,所谓智者不惑,可也慧极必伤,而且无忧还是个女人,随着时日流逝,女子身娇体弱是天性,亦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他无法帮她减轻她身上的重担,只能是尽全力调理好她的身体,让她能有强健的体魄,让他能有这个福分陪她到老。

如果这世上没有了无忧,那他……光是这样想想,他就无法接受。

所以,无忧要好好活着,健康快乐的活着。

“主子,幽三已经复命了。”

逃遥的声音终止了楚绝的胡思乱想,但也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安感。

但他还是暗下决心,习医进程要加快。

元无忧看了一眼显然已经回神了的阿绝,心里想着要寻个机会和阿绝谈谈心,问问他最近心事重重的,究竟是为什么?

见小逃子面色有异,元无忧挑眉:“如何?”卓越让她来淮平,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她也有些好奇这淮平究竟有什么事让卓家竟然解决不了闹到她面前来。

楚绝见逃遥面有迟疑,突然想着他是不是该回避一二的时候,却见无忧很自然的给他递茶。

他心里一暖,知道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是自己想左了,他和无忧是夫妻,如无忧所言是夫妻即一体,无论什么事都当共进退。

他接过她递来的茶,安心品茶。

在纠结的逃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纠结该如何陈述这件情时还有人思想开了小差。

纠结再三,他还是觉得开门见山是最好的方法。

“淮平出现了一个比较……棘手的人。”这个人不算棘手,但这件事本身算得上是棘手,难怪卓贵家的闺女想方设法要把主子引来淮平,这事卓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可是这不处理吧又不行。而且最好还是不能公明正大的上禀。

“棘手?”元无忧这次是真有些来了兴致了。

逃遥也不敢再卖关子,直接道明:“昔日的三皇子坐镇淮平领军对抗明王时,淮平一些不入流的家族送了几个美人侍候三皇子,其中有几个确实蒙三皇子召幸了。”

元无忧挑高了眉,面上难得露出些许的惊讶:“其中一个留下了子嗣?”

逃遥点头,但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人还没查到具体在谁的手里,但恐怕十之八九。”其实只是没证据,但指向谁还是有具体的答案的,但这话他也不便说。

“难怪……难为他们了。”元无忧轻叹道,对淮平各方势力来说,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着实不小,她一手提携起来的卓家自然更是对此事敏感三分。

“主子,幽影还在继续在追查,相信很快就……”

元无忧打断他的话:“传令让幽影不必查了。”

“主子?”逃遥惊讶的抬头,昔日三皇子留下的子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竟然有人刻意帮着隐瞒了下来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可主子竟然说不用再查了?难道主子已经猜出在谁手里,是谁在布局?

元无忧捏玩着手里的一枚棋子:“就按孤说的做,这事孤心里有分寸。”发生这样的事,想有心隐瞒的人她并不意外。但真正有能力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的人其实不多,数来数去,也就那几家罢了。

这范围一缩小,人选自然也就呼之而出了,去查没多大意外,反正她人已经在淮平了,到时自然就知道这出手隐瞒以及捅出这件事的人都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了,有人的地方,必然有纷争啊!

“主子英明。”见主子那般神情,逃遥眼底的惊讶惭惭褪去,差点都忘了他家主子是何等心智之人,是人是鬼想必主子心里自有底。

“没事下去吧。”

“是。”逃遥瞥了一眼一旁悠闲品茗的人,心里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玉珠会忧伤的望天了,他也想忧伤的去望天啊。有了这个人在,主子现在会不会表现的太不务正业了?

室内恢复宁静,元无忧低头看着手里捏着的棋子,笑了起来。

“无忧?”她异于常人的反应让楚绝也有些捉摸不了了。

“刚才阿绝在想什么?”元无忧其实更关心她男人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样阴郁出神。

“呃?我?”楚绝有些惊讶。

“是啊,小逃子未进来之前你不仅在走神,似乎所思所想似乎还不太令你开心呐。”

楚绝向来知道他的无忧敏锐的惊人,但他没想到就那么一会,竟然就让她捕捉到了他的走神,这是不是说明无忧也如他无时无刻的想要注视她一样的在留心着他的情绪?

突然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我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想要……”

“想要让我的身体更强壮一点,然后你好吃个尽兴是不是?难道这些日子我拼了命也还没喂饱你吗?”元无忧刻意歪解他的中心思想,愤愤不平的同时还故意带有三分委屈。

“……”楚绝瞠目结舌的望着满怀委屈和娇愤的人,面皮上不可控制的飞染上一层暗红,虽然这些日子下来,比这更为羞臊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自古以来这事不都是只做不说的嘛,无忧突然这样直言不讳,这让他一时半会有些压不住阵脚啊。

见他呆愣的不知如何是好,元无忧心里偷偷一笑。凭什么就他在床上碾压她,就不允她偶尔调戏调戏他啊?

她干脆起身移到他怀里这才舒服的喟叹,这习惯真不好,刚开始她还真不适应,可谁让这人不仅晚上喜欢抱着她睡,就连白天也喜欢她窝他在怀里。

日子久了,她不习惯也习惯了,现在这习惯都成自然了。

不过,这样感觉不错,没有比彼此身体的依偎更能增添两人感情的方法了。

反射性地搂着她,在她一入怀时就自然地调整了自己的坐姿,以求让怀里的人儿更为舒适,对于无忧现在能接受并习惯他的怀抱,楚绝很是欣喜,但想着刚才无忧的误会,他又有些发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无忧……”他想解释他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咳……居心不良。

脱口而出的戏言元无忧初衷只是想轻松的缓解缓解气氛,再顺便和他谈谈心,只是看到她家可爱的男人因她一句戏言竟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纯情模样时,她就有些舍不得了。

虽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男人在某些时刻化身为狼时的大胆。

元无忧表示她其实很喜欢她男人的这种反差萌。

伸手搂着他的脖子直起身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笑道:“我是在闹你玩呢。”

楚绝知道她是在戏言,可她的戏言却让他难以平静,忐忑的内心里他很清楚若是深究下去� ��他那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和无忧所谓的居心不良其实也不过是所求更多更深罢了……如此贪心的他,他不想让无忧知道。

“无忧,刚才逃遥说的那件事……”楚绝不得不试图转移话题,他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他有些忐忑难安的话题了。

见他竟然这般没技术含量的用转移话题来逃避她的问题,元无忧眸子很不善地眯了眯,但也不急,既然他想聊这个话题,她就陪他聊这个话题。

“元仲生我都让他活着了,更何况元仲生的子嗣?我那些异母兄弟们现在都活的好好的,元氏宗亲大把的皇族子嗣现在都活的好好的,多出一个又如何?”

楚绝愣了愣,才终于明白她刚才说了什么,顿时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为她油然而生的骄傲同时也很是为她心疼。

她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却偏偏走了这条最艰辛的路,她一路走来的艰难又岂是世人所能够想像得到的?

“无忧,对不起。”楚绝紧紧抱着她低声致歉:“我很难过在你最艰难的那些日子里没能够早日出现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不但如此,还……还是我们让你走的如此艰难。”若不是楚国企图吞并大元国的野心,也许她就不必置之死地而后生走上这条路了。

元无忧怔了怔,眼睛有些湿,这个傻子啊,说他傻,他还真的是傻。若没有楚国这个潜在的威胁,也许她不一定会是今天的大元国女帝,但她的路却有可能走的更为艰难。

“阿绝,若没有你们,我依旧不会走的平顺,不但会走的更为艰难和幸苦,甚至这世间早就没有……”

“无忧……”楚绝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想听她说那些不好的话,哪怕那只是个假设他也不想听。

这世间怎能没有她呢?

元无忧感觉到了他紧搂着着她的手臂一阵颤抖之后愈加紧绷的力道,心里惊诧之下却也恍然大悟了。

她终于知道他在不安什么了?难怪……他时刻要将她抱在怀里,经常不睡却睁眼看着她的睡颜到天亮,难怪他竟然开始看起了医书……一切的一切都早已经将他的心迹表露无疑,可她却无视掉了。

明明……他们牵手要走的路才刚刚开始,他却已经害怕起了失去。

这根本不是没有安全感的不安,分明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啊。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佛陀以其示世人,可世间男女纵使能参悟得悟又如何?

若惧忧畏怖而离爱,那爱还是爱吗?

元无忧鼻子一酸,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泪滴在手上,明明温热,楚绝却感觉到了灼烫般的疼痛。

楚绝彻底惊住了,等到他心神归一之后又连忙慌乱的替她拭泪,却怎么擦拭,怀里的人依旧泪如雨下。

“无忧,无忧……”他紧紧的抱着她,这一刻他甚至恨自己没能长一副莲花璨舌,也好说些令人喜悦的话让她不这样忧伤难过。

看她落泪,比挖他的心还疼。

存于心内两世的伤终于都化为了泪水,汹涌而出。

此时此刻,元无忧的心里如同决堤般的终于打开了一个缺口,那些她强制关闭了的情感也都汹涌而出。

她无法言语她此时的心情,她能做的只能是放心的把自己投入这个令她安心的怀抱静静地把她那累积成世的伤和爱悉数释发,直至——新生!

她在他的爱里得到了新生,何其有幸?如今的她才终于有资格去爱身边这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

“阿绝,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哭了一场,现在心情好多了。”元无忧理了理杂乱的情绪,安抚起被她突如其来的落泪弄的分寸大乱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手都在微颤的男人。

她微带哽咽的声音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清亮和平静,但楚绝却依旧心疼难捺。

他无比珍视地捧着她的脸,温柔怜惜地一一吻去她眼角的泪痕,直到确定她不再掉泪了,才用认真的近乎一种严肃的语气一字一句说道:“以后都不要再哭了,无忧,看你落泪,我疼。”

元无忧又想哭了,她吸了吸鼻子,极力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免得把这个自以为很严肃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世上最煽情情话的男人吓坏了。

见她破泣而笑,楚绝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定一些,轻叹地将她摁入怀里,真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永远。

今天单单是这样静静地相拥就让元无忧感觉到入骨的温情和悸动,这种悸动甚至胜过在今日之前她和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

直至这一刻,她的灵与肉才终于全部回归,并且沦陷在了他的爱里。

他,值得她让自己沦陷。

纵使、哪怕、假如……日后她和他之间的感情随着时日的流逝而转淡甚至是最坏的结果——不得始终,她也愿意去走这条路。

而她相信,只要她投入了全部的爱,他就会感觉得到,他就不会患得患失了。

只要他在,她就在,只要彼此相爱,又何惧前路未知?

一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不等闻讯而出的卓氏父子匆匆迎上前,马车帘子就被掀开了,里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淮平大氏族李氏如今的当家家主李焱。

“卓将军,李某不请自来,失礼之处还请卓将军见谅。”李焱朝卓氏父子客气的拱手行礼道。

卓贵忙还以一礼,直道:“不敢不敢,能蒙李家主亲自登门,乃卓某之幸,又何来的失礼之处,李家主千万别客气。”

“卓将军客气,那李某就打扰了。”

双方你来我往的一番寒暄之后,在大厅里落了座。

喝了一口茶,李焱放下手里的杯子,才抬头看向一旁身侧的卓将军以及他身后的两个年青男子,笑道:“虎父无犬子,想必这是二公子三公子了,两位少将军气宇轩昂,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卓将军好福气。”

卓贵笑呵呵的直拱手:“李家主赞美,卓某愧不敢当。”

李焱笑而不语,端着茶漫不经心的喝了几口。

卓贵似是没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似的也一派安然的端着茶。

直到李焱告辞离开了,父子三人才重新回到大厅。

“爹,这李焱不请自来,难道就专程是来我们府里喝两杯茶的?”卓三公子性子较急,早就按捺不住的出声。

卓贵抚着蓄起的胡须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儿子,心里有些为难。

刚才李焱看似随意的称赞他可不敢掉以轻心,结合现在淮平如今的流言……恐怕李焱想和他卓家联姻以此借机向陛下表忠心啊。

他是真没想到李焱竟然会走这一步棋,这步棋在外人看来,是李焱病急乱投医,但身为被牵扯入局的他可不会这样想。

如今他坐镇镇淮军,越儿又是陛下亲信,蒙陛下圣宠,如今他卓家虽不及这些氏族世家,但就是大氏族对他们卓家也要礼让三分。

而卓家能有这份底气,自然是来源于陛下恩宠,这是勿须质疑的。

所以卓家忠君之臣也自然更是勿须质疑的。

三皇子子嗣一事传开,他就在暗中追查消息来源,如今虽无实质证据,但一切却指向……想到他所查到的人,卓贵头又开始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件事搁谁手里,谁都头痛,也许这也是李焱今天登门的最大原因。

不管是为了氏族情面还是李氏自身的利益,李焱的确是不好伸手碰触这件事的,但不宜伸手去碰并不代表他不能捞好处啊。

他李家都主动抛枝出来了,他卓家若接了,自然是双喜双赢。退一步就是他卓家不接这枝,李家也没损失,相反还能借机撇清了自身的污水,甚至是在陛下那儿再次露了脸……高,李焱实在是高!

以李焱的精明,恐怕陛下如今正身处淮平,不日就将进城一事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不然,早不登门晚不登门,偏偏在陛下抵达的头几日就亲自上门?

仔细思来,这李焱才是真的果决之人。

事件本身其实并不棘手,棘手的是当初隐瞒的人和如今捅发的人都来头不小,这神仙掐架,一个弄不好就会殃及池鱼啊。

为了淮平的安稳,他只能厚着脸皮求上女儿让她务必让陛下走这一遭了。

至于李焱今日来意……他卓家是直臣,自然一切都由让陛下作主。

这厢卓贵在头痛,而把这件事悬在心里好几天一直寝食难安的李焱如今不仅不头痛了,反而心情算得上是十分明朗,但这十分明朗的好心情在回到府得知后院发生的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子,夫人那?”久未得到指示的商叔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

“她倒是懂得把握时机,也罢,这件事……到此为止。”李焱垂着眼淡淡道。

主子虽未明言,但其言下之意商叔自然明白,一得到指示,他就连忙去处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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