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称了仙灵膏,暗暗留了一些,其余的皆卖予赵济。赵济痛快地付了银子,道了个告辞,便和四位家丁一同去了。
经过此事,沈希明白许常不过是个跳梁的小丑。首次前往月亭镇遇到他,完全是因为自己修为太低,才被控制。此人,最多也就练气中期的修为,剑法实在一般,若是自己有称手的兵器,定能将他拿下。故此人不足为虑。
倒是赵济这人得提防着,此人面上恭谦有礼,行事厚道,实责腹中尽是计策与私心。有此番猜测,绝非沈希捕风捉影,他与许常的对话,无意中暴露了他的本质。
当时,他说许常欲杀沈希,断他货路。也就是说,沈希死不死根本无所谓,他只在意“货路”。要取得沈希的信任极不容易,但要让她疑心,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期间赵济又来讨了次货,庄氏把欠村民的钱都还了,此外,就无其他事。
沈王氏消停了,王山也不寻事,许常也销声匿迹。沈希觉得日子特别舒坦。
小黑在庄氏的悉心照料下,已经睁眼,还会摇摇晃晃走路,特别有趣。只因家中并未圈养牲畜,村中也无产奶的牛羊,沈希又不能出远门,庄氏就用米汤喂养它。大概也是这原因,小黑长大后,凡是人吃的,它都要吃,凡是人吃的,它都觉得好吃。
沈希将小黑捧在手里,挠着它的脖子,自语道:“快些长大吧,替我看家。”
庄氏听到,走近沈希,摸摸她的头,“希儿是不是闷得慌,出去逛逛吧,娘在家没事。”
沈希将小黑递给庄氏,“我不闷,我去修炼了。娘,教弟弟妹妹读书吧。”也不等庄氏说话,沈希就去药田了。她何尝不想到处走走,去镇里打件兵器也好的,可为了守住庄氏和这口药田,沈希不得不在家呆着。
午时,日头当空,庄氏生火造饭。不多久,饭未好,就听着村里传来铜锣丁零咣啷的声响。有人在村里拎着铜锣走动,嘴里喊着什么,村里的人都过去看热闹。
庄氏出来了,往村子那边看去,她说:“希儿,你去村里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只有出大事儿才会敲锣。”
“哦。”沈希其实早已按耐不住,冲了过去。
村中,所有人都聚集到村长王山的家门口。
沈希一看,有穿官差服饰的人,仔细看,那为首的就是之前来过的王捕头。王捕头身前有个妇人被五花大绑。这妇人却是王山的弟媳妇王刘氏,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
王捕头指着妇人大吼,“好你个恶妇,竟敢在我们的菜蔬里下老鼠药,幸好村长鼻子尖,发现有问题,才免我们一起。你这恶妇,居然下药毒官差和村长一家!”
王刘氏不哭不闹,瞪着眼睛,“真是苍天无眼,王山你怎么就不死!”
王山眼睛直跳,居然不敢看王刘氏。
王刘氏挺直身板,“王山,你与王凯抢我丈夫与儿子得救命药,害我丧夫丧子,你好狠,好毒!”
王山目光闪烁,躲避村民们的灼灼目光,可他是村长,怎能怂包,撑起身体,硬气地辩解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何时抢你药?你可有证据?”
“哼,证据?”王刘氏冷笑,直指王山,“你在这里和我说证据?王山啊!老天看着呢!我杀不了你,是我无能,总有一天,天会收你!天会收你!”
王顺不知从哪里赶来,扑倒在王刘氏的脚下,大哭,“娘啊!你怎么那么糊涂啊!丢下儿子可怎么办啊!”
“不许哭!”王刘氏说道:“这么大人了,就知道哭,做男人要顶天立地有担当,别想王山那样敢做不敢当。”她将矛头指向王山,“王山你连我这个女人都不如!”
王山看着王捕头,说道:“王刘氏疯了,捕头老爷还是赶紧将她带回衙门审讯。”
“哼!”王刘氏毫不惧怕,“王山,你就那么怕我把你的丑事抖出来吗?”
沈希一惊,难道她要说庄氏一事,若如此,村里人定要给庄氏脸色看了,她本就脆弱,定是受不得那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庄氏真的可能自寻短见。
王山伸手就想去打王刘氏。
王刘氏如同恶鬼般盯着王山,“打我!我这种连死都不怕的人,会怕你打?我不把你的丑事说不来,是怕害了别人!天自收你啊!”
王顺还抓着王刘氏的腿哭。
王刘氏一脚将他蹬开,“儿子,不许哭,以后,你千万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娘要死了,你最好别留在沈王村,王山不会放过你的。”她附身在王顺耳边说了一句。
王顺愣住了。
就在这时,王刘氏趁所有人不注意,一头撞在石阶的角上,顿时,脑浆崩裂,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王刘氏竟是这般刚烈的女人。放眼天下,有几人能这般视死如归。
沈希也不由皱眉。虽说她不喜这满腹小计策的王刘氏,可她这一举动,让沈希心生敬佩,这不是常人能为之事。
人群中,沈希看到一位衣着素净,形容憔悴的女人。这不是花娘子么,平日里,她都是浓妆艳抹,怎会这副打扮,难不成因为王溜之死。花娘子以帕掩面,轻拭眼角,默默离开。
王铺头一脸不快,“真是晦气!既然她死了,也没有孙弦消息,我们走。”
原来,他们是来找孙弦的。
其中一个捕快道:“捕头,恐怕孙弦不想钻裤裆,吓跑了吧。”
“真是废物。”王捕头背手离开。
王山驱赶村民,“散了吧,都散了,都散了!”
王顺跪在王刘氏的身边,不哭也不闹,过了一会儿,就将她抱回家中。
王山不想自讨没趣,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希回家,将这事儿告诉了庄氏。庄氏哀叹,“可怜的女人,下辈子就是做公狗,也不要做女人。”
沈希并不惊讶庄氏说出这种话,她因是女人,这辈子遭了太多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