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的脑子有些混乱,她信了传言,将一个十岁的女孩视为要夺走她儿子的豺狼猛兽。她有些失神。
元宝打量着姜夫人,唤了一声,“夫人。”
姜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定定心神,挤出不太自然的微笑,问道:“鸣儿在吗?”
“公子在。”元宝开了门。
姜夫人进门,看到儿子正在书案前画画。画是山水画,画中有一只猛虎,猛虎的前面是个手持黑棍的少女的背影。她看一眼画中少女,微微皱眉,说道:“鸣儿,这是你最爱的百合参汤。”
“谢谢,母亲。”海鸣将手中画笔放下,说道:“孩儿现在不太饿。”
“那就过会儿喝。”姜夫人将食盒递给元宝,目光盯着画中少女,“这位姑娘是谁?看着年纪并不大。”
“随手画的。”海鸣并非有意隐瞒,他只是懒得和姜夫人解释。每次碰到有关女人的事情,姜夫人就会不停地询问,能把他烦死。所以他就轻描淡写,含含糊糊地带过。
姜夫人却不这样认为。若是海鸣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她或许还会觉得传言并不属实,现见他遮遮掩掩,答非所问,她认定此中必有猫腻。这个女孩不简单。姜夫人隐晦地问道:“此次回月亭镇,可有认识可心的女孩?”
“可心的女孩?”海鸣开始头大。记得一次参加皇宫的宴会,遇到了安阳公主。那位公主过来与他说了两句话。姜夫人回来之后,就啰啰嗦嗦地问了很久。
他真的不明白为何人类总是觉得男女之间说话,便有情事。他不懂男女之事,也不想懂。他不是人类,不想要人类奇奇怪怪的情感。人类实在太复杂,太难以理解了。
若不是为了沈希,海鸣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他和沈希之间的羁绊,绝非人类所说的男女**。他不懂人类的爱,当然也不会爱人类。
海鸣自认为如此,但是他有了人类的躯体,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制。人类是这个世界最为复杂,最为矛盾的生物。他们自信地称自己为万物之灵,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海鸣,并不理解这种道理。
姜夫人略微尴尬地笑笑,说道:“就是想问问你有无结识朋友。自从你伤愈,便不怎与过去的熟识的朋友交往,性子也冷淡了些,娘怕你太过孤单。你切莫对小艾的事耿耿于怀,这都是命。有时候,你也该出去结交朋友。”
“朋友?”海鸣笑笑,“朋友无需结交,真朋友就算几十年不见,重逢时还是朋友。今日好,明日崩,这样的假朋友,我实在是不稀罕。知己无需多,一二个足矣。”
姜夫人嘴巴微张,本想问那个女孩之事,怎就变成讨论朋友之事了。她想着孩子如神仙般淡泊名利的个性,实在为之担忧。她好声劝道:“鸣儿,母亲和你的父亲总有一天要老的,若是在那之前不能见到你成家立业,我们死不瞑目。你总有一天要入仕的,到时候少不得一些朋友的帮助。”
“我从来没想过入仕,没有兴趣。”海鸣有些不耐烦。
“难道你想让我们姜家断送在你的手中吗?你若不入仕,你以何傍身。待到我与你父百年归去,你可怎么办?”
“母亲多虑了。世间不入仕之人多了去了。难道我不入仕就会死吗?”
听到这话,姜夫人差点晕过去。她手扶着桌子,说道:“你若不入仕,不当官,姜家就毁了。你祖父位列三公,由皇帝亲拟谥号“忠直”,你父亲位列九卿,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姜家,你若不争气,有多少人会看姜家的笑话。”
“我认为不会。若是我刻意结交党人,才会落人口实,给父亲添麻烦。母亲富贵名利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姜夫人向来溺爱独子,对着他这张脸,她根本没办法生气,所以她只能妥协,“那好,不说富贵名利,便说你的婚事吧。你都快二十了,连聘妻都没有,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怎会?母亲为何如此着急,父亲与你成亲时,似乎已经二十多了。”
“我与你父亲情况不同。”姜夫人目光闪烁。
海鸣趁机说道:“母亲,孩儿自有主意。”
姜夫人的目光再次落在画中少女的背影。她无法忍受来历不明的野姑娘,毁了自己儿子的名声,毁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若是他喜好女童之事传到皇帝的耳中,传到京城贵女的耳里,那该如何是好。她确信海鸣有不良嗜好。她的理智逐渐从脑中抽离,一把按住案上之画,说道:“你就那么喜爱这个小姑娘?”
海鸣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开始反感,说道:“母亲,你好像有些累了,回去休息吧。”
“你就不想和母亲解释一下吗?”姜夫看起来有些绝望。
海鸣冷冷地说道:“清者自清。我不想辩解。”
“好好好。既然如此,娘也不多说了,想必你也是有分寸的。”姜夫人显得疲惫,她的身体看起来不再笔直,有些佝偻。
姜夫人走到门口。那个被她莫名训斥的小丫鬟见到,立刻伸出手去扶她。
然而,姜夫人并不领情,她一把甩开小丫鬟,仿佛这丫头是儿子画中的小姑娘,极为厌烦地说道:“别碰我,你这个赃丫头。”当天夜里,姜夫人就将府内所有未及笄的小丫鬟全都打发走了。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夫人。
姜夫人从海鸣的书房出来,几乎要崩溃,一想到儿子因为一个女童不愿入仕,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姜夫人暗中打探,知晓那个女孩子叫沈希,现住在福来客栈,即将参加冬至的湖清学府的入学考。
若是这丫头进入湖清学府读书,以后就会长时间留在京城,定会阻碍海鸣的婚事和仕途。要让她远离海鸣,就不能让她进入湖清学府。让一个人进入湖清学府不容易,可不想让她进那里的方法实在太多了。
姜夫人突然笑了,为自己刚刚的不安感到可笑,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有什么可怕的,几句话便能将她打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