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临安城,形形色色的人。元宝注定是一个孤魂野鬼,游离在这繁华的世间。
大黄也不知跟随天池老人多久了,那一双狗眼仿佛能看穿尘世间最隐秘的所在,心。
它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元宝发自内心的那种复杂的情绪,有哀伤,有痛苦,有喜悦,有愤怒。
尤其是愤怒的感觉,这是大黄在元宝身上从未察觉到的。
在这一人一狗离开后不久,白马书院的对面的一座桥洞里缓缓行出了一艘小船。船上有一个老者在摆脱,而在船头却是站立一个秀丽的白衣书生,模样俊俏,媚眼桃花,竟然是魔教合欢宗优秀女弟子李梦雪。不过此刻的李梦雪与上次元宝见到时的不同,一袭男人打扮,平添了几分英气。
她望着元宝的背影,轻摇折扇,朱唇微动,自语道:“元宝本名元少钦,轮回剑诀第十六代传人,我在此等候多日,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元宝沿路朝着北走,自然是看不到李梦雪的存在。
李梦雪目光从元宝的背影收了回来,转头看向了偌大的白马书院,再度自语道:“好重的妖气。”
状元楼。
这状元楼有数百年的历史,从宋朝到今天,数代的传承。状元楼的招牌菜是鲤鱼跃龙门,鲤鱼是选自西子湖的,肉质鲜美,清爽可口。而状元楼的酒是绍兴秘制女儿红,每一坛都是至少十年陈香的,能来此消费的人,非富则贵。
天下士子,十之七八出自江南之地,这里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尤其是当今太祖朱元璋,以儒治天下,推崇儒教,八股选士。天下之人想要飞黄腾达做人上人,除了努力读书之外别无他法。
赵无悔与方灵儿皆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此刻坐在状元楼引来无数饱学之士偷瞄,只觉得这两女皆是天上仙子,犹如西子湖里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等了一个时辰,眼看着天都快黑了,赵无悔有点焦急了,道:“灵儿妹妹,少钦……元宝哥哥不会出什么事吧,都快天黑了还没有回来。”
元宝在方灵儿的心中就是一尊通天彻地的神,是不会有任何意外的,便道:“无悔姐姐,公子绝不会有事的,他让我们在这里等,我们就在这里等。”
赵无悔撇撇嘴,不过却掩不住眼中的担忧之色。
天色渐渐昏暗,状元楼的人渐多,元宝还是没有踪迹,就在两人等的焦急不堪的时候,大黄跑了进来,口中还叼着一封信。
方灵儿忙取下拆开,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我有事暂时不能回去,你们在岳阳楼暂且住下。元宝。”
方灵儿与赵无悔面面相觑,一脸的失望之色。
赵无悔拽过大黄的大耳朵,没好气的道:“我的元宝哥哥呢?你这个大狗肯定知道。”
大黄吃痛,哇哇大叫,一幅狗爷我就不告诉你的样子。颇为得意。
赵无悔大怒,对方灵儿道:“灵儿妹妹,我收拾不了这大狗,你教训教训它。”
方灵儿心中也极为牵挂元宝,便弯下要拍了拍大黄的脑袋,道:“大黄,公子在哪里?”
大黄老而成精,听的懂人话,顿时摇着脑袋,意思在说我也不清楚。
方灵儿继续道:“他去过什么地方你总该知道吧?”
大黄忙点头。
方灵儿站起身,道:“带我们去。”
大黄颇为为难的样子,摇着大尾巴,狗脸撇在一边。
方灵儿太了解这大黄了,招手叫来小二,道:“给我来三斤女儿红,两根肉骨头。”
大黄立刻来了精神,一幅阴谋得逞的样子,狗头直点,开心至极。
夜晚的临安城灯火辉煌,一些未出阁的小姐三三两两的出来逛街,或约佳人,街道上颇为热闹。
大黄显然喝的不少,口中叼着一根老大的肉骨头在前面晃晃悠悠的走,好半天才到了西城贫民窟,蹲在了元家的门前。
方灵儿与赵无悔站在元家的门外,看着四周昏暗一片,与东面热闹繁华的街区截然不同。
方灵儿道:“公子在里面?”
大黄摇了摇狗头。
赵无悔怒道:“元宝哥哥他不在这里,你带着我们来干什么?”
大黄龇牙咧嘴,爬在地上啃骨头,完全不搭理赵无悔。赵无悔气急,就要对大黄动粗,幸好被身边的方灵儿拽住,道:“无悔妹妹,大黄绝非一般黄狗,他带我们来这里肯定是有深意的,我去敲门看看。”
方灵儿刚要去敲门,从北街忽然出现一条火焰长龙,竟是数十个手持火把的衙役,二话不说直接将元家给围了。
白马书院与祝青山一起调戏元少茹的那个姓赵的公子趾高气昂的道:“大人,就是这里,杀了祝公子的凶手就在这里,肯定没错的。”
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中年人一挥手,几个衙役就去砸门,咚咚咚的声音响彻黑暗,周围不少街坊被惊扰,纷纷出门查看。
门很快就开了,一脸苍白的元文华见到家门口竟然有这么多衙役,顿时吓了一跳:“大人,这,这是何意?”
那官员喝道:“你是元文华?”
元文华道:“正是在下。”
官员道:“元少茹是你的妹妹?”
元文华脸色微变,肯定是下午白马书院的事情牵扯到元少茹了。
他忙解释道:“祝公子被杀和我妹妹毫无关系,是那个带着一条大黄狗的少年杀的,赵公子,你当时在场,你要给舍妹作证呀。”
赵公子呸道:“我作什么证?那少年肯定与元少茹关系不浅,不然也不会出手杀了祝公子,要知道杀人者死,这是大明铁律,如果他们素不相识,那人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相助元少茹?大人,那杀人凶手不是躲在这院子里,那元少茹也肯定知道其藏身下落。”
官员点点头,喝道:“进去搜!”
几十个衙役将元文华挤到在地,鱼贯而入。
元家堂屋里,元宝的爹娘与妹妹元少茹惊恐的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冲进来搜索着。白天的事情元少茹已经告诉了父母,两位老人都知道这一劫难肯定是躲不过去了,毕竟死的乃是扬州知府的公子,元少茹必定会牵扯其中。
元家门外不远处,方灵儿与赵无悔惊愕无比。
方灵儿了解元宝,从不杀人,因为元宝和她说过,刚出山那会儿曾不问缘由就枉杀了一个魔教弟子,心中愧疚,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杀人,更何况那个死去的祝公子还是一届凡人。
方灵儿低声道:“大黄,公子杀人了?”
大黄怪眼一翻,微微点点头。继续啃着肉骨头,一幅事不着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赵无悔道:“灵儿妹妹你别急,不就是杀了一个凡人吗,我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了,不碍事的。”
方灵儿赤红的眼眸满是担忧,道:“公子菩萨心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手杀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无悔皱了皱眉头,觉得方灵儿说的不错。两人听到元宝似乎是为了一个叫元少茹的女子杀的人,难不成那元少茹与元宝有什么关系?
没多久,元少茹就被几个衙役押了上来,她挣扎道:“放开我,人不是我杀了,为什么抓我。”
元宝的父母在后面呼喊,却被几个衙役推倒挡住。
元文华见妹妹被抓,只怕上了公堂还要动板子,元少茹弱质女子哪里受的了牢狱之苦,顿时脸色大变,抢过一个衙役手中的长刀大叫道:“谁敢抓我妹妹,我就和他拼了。”
赵公子见元文华护妹心切,顿时喝道:“文华,你刚中了秀才,今年秋试必能高中,你别耽误自己的前程,祝公子死了总要有人顶罪。”
元文华只懂诗文不动武艺,大声道:“我妹妹是无辜的,无辜之人决不能受冤枉,我乃天子门生,你们敢带走我妹妹,信不信我死在你们面前,赶紧放了我妹妹。”
“放肆!”那官员断喝一声,道:“区区秀才还敢自称天子门生,把元文华给我押下去。”
几个衙役冲上,元文华一通乱砍,却哪里是这些身手敏捷的衙役的对手,几个呼吸后就被按在了地上。
眼看着元少茹就要被抓走,大黄也不啃骨头了,汪汪叫着,扑了过去,一口就咬住了一个衙役的脖子。顿时间场面大乱,被大黄咬住脖子的那个衙役血流不止,眼看是活不成了。
大黄守在元少茹的身前,龇牙咧嘴的大叫,它的个头极大,众人见它瞬间咬死一人,纷纷变了脸色,不敢上前。
赵公子忙道:“大人,这就是那杀人凶手身边的大黄狗,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还说那人与元家没关系,那人必在附近。”
他在白马书院见识过元宝的厉害,绝非普通人,此刻猜测他就在附近,这赵公子躲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赵无悔心情很不好,正火气没地方撒呢,此刻见大黄拼死护那女子,知道这女子必定与元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灵儿道:“灵儿妹妹,我过去看看。”
方灵儿道:“我也去。”
赵无悔苦笑一声,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万一你释放了天火,方圆几百丈都会化为灰烬。”
方灵儿一想也是,听元宝说过,自己能释放什么天火,很厉害。
“无悔姐姐,你小心一些。”
赵无悔应了一声,掠到了大黄的跟前,此刻众衙役正跃跃欲试想要砍死大黄。
“住手!”赵无悔冷声叫道。
众人停住脚步,那官员道:“你是何人。”
赵无悔道:“我是什么人与你相干?人是我的少……我的元宝哥哥杀的,何必为难这个姑娘。”
“元宝?”官员自语一声,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顿时道:“原来你是他的同伙,来人,拿下。”
“谁敢?!”赵无悔身上忽然散发出一股诡异气息,狂风大起,沙飞石走。众人变了脸色,一时不敢上前。
赵无悔冷声道:“不就是杀了个把人吗?”
那官员心中微微忌惮赵无悔的气势,道:“他杀的是扬州知府的公子。”
赵无悔道:“区区扬州知府的公子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是当今朝廷皇长孙朱允文被我元宝哥哥杀了也是白杀,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再敢骚扰这一家人,信不信我灭了你的衙门。”
“放肆,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口出狂言。”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官员被赵无悔这一通威胁,顿时脸色铁青。
几十个衙役见大人受辱,纷纷呼叫着持刀扑上,赵无悔冷笑道:“元宝哥哥心慈手软只杀一人,我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她右手一挥,一股真气澎湃而出,七八个衙役顿时倒飞十几丈元,不死也是重伤,随即她身影一闪就到了人群中,随手夺了一把长刀,只听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四五十个衙役纷纷倒在地上,多数都是被一刀割断喉咙。
远处的方灵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忙跑了过去,叫道:“无悔姐姐,你,你干什么!”
赵无悔长刀指着那个五品官员,淡淡的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敢惹我?真是找死,一年前在洛阳我杀了八百三十个朝廷士兵,其中有两个一品大员,皇帝老儿照样派使者到我家赔礼道歉,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还跟我放肆。”
看着满地的尸体,那官员吓的都快尿裤子了,瘫软在地,颤抖的道:“你,你到底是谁?”
赵无悔长刀一收,道:“本姑娘湘西赵家之人,名为赵无悔,回去上奏给朱元璋,说这些人都是我赵无悔杀了,看他敢拿我怎么样?”
“湘西……赵家?!”那官员脸色煞白。
一年前,洛阳城大小官员加上士兵衙役一共八百三十人,被赵无悔杀的精光,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可他乃是临安府尹,曾听上头说起过,杀人者乃是什么湘西赵家赵无悔。后来皇帝陛下不仅没有追究,还派遣了龙图阁大学士梁从文梁大人带着黄金万两到湘西赔罪。
这件事当时震动官场,似乎赵家乃是一方霸主,还是传说中的修真之人。
那官员吓的屁滚尿流,忙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赵姑娘,赵女侠大人有大量。”
赵无悔淡淡的道:“给我滚。”
那官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几十个衙役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受伤不轻,挣扎起身。
方灵儿一脸苦笑,没想到赵无悔竟然把事情闹的这么大,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她转头看到一脸煞白的元少茹,便走了过去,款款的道:“你认识我家公子?”
元少茹嘴唇发白,颤抖的道:“你是说白天救我的那个人?”
方灵儿点头道:“对,他就是我家公子。”
元少茹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赵无悔走了过来,见元少茹眉清目秀,样貌脱俗,心中生出一股醋意,以为是元宝看上这姑娘了,叫道:你真不认识我元宝哥哥?”
元少茹摇头。
这时,元家二老与元文华跑了过来,扶住受惊的元少茹。
元文华毕竟是秀才,知书达理,处变不惊,道:“两位姑娘,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
屋内,元家人此刻都吓的不轻,知道这次因为那元宝无辜杀人,又死了这么多人,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杀官差是谋逆之罪,元家这一劫是逃不过了,满门抄斩都是轻的,恐怕还要株连九族。
元宝的家没有什么变化,和十年前差不多,屋内几乎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谓是家徒四壁。
方灵儿的醋意没赵无悔这么大,而且她极为聪明,元宝姓元,这一家人也姓元,而元宝的本名叫做元少钦,这她是知道的。
“元少钦,元少茹……”方灵儿默念了一会,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暗暗的道:“莫不成公子与这一家人有渊源?”
她见元家二老并不算老迈,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一看就是本本分分之人,绝不是什么修真之辈。而那个元文华看起来有三十来岁,脸色苍白,似乎有病在身。如果元宝真是他们的儿子,这件事就说的通了。
她道:“元公子,你们可曾听过元少钦这个名字。”
元家二老与元文华脸色大变,吃惊的看着方灵儿。而元少茹却是一脸惊讶,不明所以。
道:“爹爹,元少钦是谁?我们家亲戚吗?”
当年元宝被卖她只有五岁,现在早已记不清当时的事情了。而元家人一直没有提及过元少钦这个人。
元老爹没有回答女儿的话,而是面色复杂望着方灵儿,道:“姑娘,你,你怎么知道元少钦?”
方灵儿与赵无悔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的神色。
赵无悔接口道:“你们刚才不是说不认识我家少钦哥哥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又认识?”
元少茹道:“哥哥,这元少钦到底是什么人?”
元文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到白天在白马书院看到的那个少年,眼泪湿润了他的眼眸,道:“少钦,少钦……是我二弟,他比你大一岁,你该叫他二哥。”
“啊!”元少茹身子连连后退,半晌之后才道:“白天那位公子是我二哥?我哪里来的二哥,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元母老泪纵横,抓着女儿的手,道:“那时候你才五岁,后来你又生了一场大病,以前的事情基本都不记得了,少钦,我的儿啊。两位姑娘,少钦现在在哪里?我的儿子在哪里?”
赵无悔与方灵儿一时没有接受眼前的事实,元宝是何等人物?在他们的脑海中,元宝的父母必定也是惊才绝艳之辈,可万万没想到竟是眼前的这两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方灵儿道:“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公子在哪里,不过他肯定会找我们的。没想到这原来是公子的家。”
赵无悔眼珠子一转,道:“婆婆,你不要担心,少钦哥哥现在好着呢,没人敢惹他。”
“婆婆?”元母等人一阵惊讶,难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是儿媳妇?
可这时元老爹却是道:“元少钦十年前已经不再是我元家之人,就算回来也不会入族谱宗祠。两位姑娘,你们请吧,以后莫要再来。”
“爹。”元文华道:“少钦毕竟是我二弟,当年以三两二钱银子卖掉,你这些年难道就不内疚吗?”
元老爹怒道:“还不是因为你要读书,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卖掉我的亲生儿子?十年前那个人贩子已经被朝廷的衙役杀了,少钦踪影全无,这十年来我们一直都认为他死了,可现在一回来就给我们家带了灭门之祸……”
“三两二钱……”元少茹身子晃了晃,似要摔倒。这一天来的打击对她来说永生难忘。不仅多出了一位哥哥,而且这位哥哥竟然被爹娘以三两二钱银子卖了。
“砰……”街门被震开了,元宝站在门前,月光下,他的面容冷酷如霜,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灵儿,无悔,我们走。”他看都未看其他人一眼,冷冷的说道。
“公子,你……你来了。”
“少钦?真的是你。”元母毕竟心中系子,十年未见,此刻看到月光下那张朦胧的脸颊,她扑了过来,可跑到院子里却是摔倒在地。
元宝强忍眼中泪水,喝道:“我不是元少钦,十年前你们以三两二钱银子将我卖掉之后我就不在是元少钦,我现在的名字叫元宝,我与你们元家早已经恩断义绝,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方灵儿与赵无悔跑到院子里将摔倒的元母扶起。
“二弟……”元文华叫了一声。
元宝看了过去,心中一痛。当年他被邻居家的大龙欺负,就是他二哥拎着一块青砖打回来的。他永远不会忘记。可此刻,他在门外听到他父亲那般决绝的话,他的心已死。
“我不是你二弟,十年前就不再是。”
元文华道:“当年元家对不起你,但血浓于水的亲情还在,无论你怎么逃避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元宝淡淡道:“我元宝不会逃避任何事情,十六年前爹娘生了我,十年前他们用我换了三两二钱银子,我们已经互不相欠。”
元文华走了过来,月光下,他看到了弟弟的脸颊,俊朗,坚毅,决绝。
“二弟,十年了,你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你真的忘记了我们,你为什么还会回来?”
元宝心如针扎,不想再说下去,转头望向方灵儿与赵无悔,道:“我们走。”
方灵儿道:“公子,你……这里毕竟是你的家,有什么事情大家说清楚。”
元宝道:“没有什么可说了,我回来本就不是为了他们。”
一直没有说话的元少茹跑了过来,拉住了元宝的手,那双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眼神此刻充满了异样色彩,道:“二哥,原来我还有的二哥。”
元宝的心终于软了下来,面对这个妹妹,他生不出一丝气来。那一个雪夜,元少茹哭着拉着他的手叫道:“爹娘,不要卖了二哥,不要卖了二哥,要卖就卖我。”
元宝轻轻抚摸元少茹的秀发,微微一笑,道:“当年你只有门槛高,十年过去了,你长大了。”
元少茹努力回想,可就是一丝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她拉着元宝的手,道:“二哥,不要走了。这永远是你的家。”
“让他走!”元老爹气急败坏的走到院子里,指着元宝叫道:“当年我卖了你,就是因为你是天煞孤星,你看看你,刚回来就把灾难带了回来,你快滚,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传的很远很远,嘶哑中带着几分颤抖。
元宝的心在滴血,松开妹妹的手,转头就要走。
“二哥!”元少茹大叫道:“不要走。”
元老爹大怒,叫道:“少茹,你反了天了,从今天开始,你也不在是元家人,跟你二哥一起滚,滚的越远越好。”
元少茹的身子抖了抖,看向了愤怒的父亲,嘶叫道:“爹,你……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难道你真的一点血性都没有吗?”
元老爹道:“血性能值几两银子?你这丫头当年要是值钱早把你也卖了。让你嫁给祝公子你不嫁,你知道你要是嫁过去我们家都会跟着沾光的。”
元宝转回了身,眼眸血红,死死的盯着元老爹,手中斩龙剑豁然出鞘,指向他的亲生父亲,而他一步一步踏进了院子。
方灵儿与赵无悔当然知道元宝的剑有多快,两人脸色大变,忙上前拉住元宝。
方灵儿都快急哭了,道:“公子不要,他是你爹,就算你心中如何恨他,他都是你爹。”
赵无悔也道:“对,以后咱不来了,永远不回来了,我跟你去大蛮树下隐居,去九龙谷隐居,再也不回来了。我们走,现在就走。”
元宝没有理两人,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父亲,冷冷的道:“你如果不是我的爹,我早就杀了你。”
元老爹怒极反笑,道:“好呀,你心中不是恨我吗,现在就一剑杀了我,你这个畜生当年我真是没有瞎眼,辛亏早就把你卖了。”
元宝死死的握着剑柄,手背上的青劲血管都清晰可见。这是他十年来永远无法忘怀的心魔。
他感觉此刻他的心在颤抖,一股杀意涌上心头,他握着剑,仿佛一个逆天而行的战神,独自面对整个世间。
(未完待续)